逍遙小都督 第一百六十三章 壽宴(三)

曹華對這種小場面根本沒啥興趣，自顧自走到人群中，打眼便瞧見李師師坐在茶舍珠簾后，彈琴唱曲表情自然，并不在意王侯子弟的放浪形骸。

瞧見曹華過來，小王爺趙楷頗為意外，連忙招呼：“曹華，沒想到你今天也有閑情逸致，快過來坐下，常聽聞你曹八斗的名聲，幾位才子可是傾慕已久。”

茶舍中，范成林、岳進(jìn)余等四大才子全到場，陳啟明也在其中，還有國子監(jiān)幾位學(xué)生。

王公子弟更多，大多都不認(rèn)識。

他進(jìn)入茶舍，幾個書生連忙起身見禮，不過大部分王公子弟都是舉杯示意，身份比曹華還要尊貴，自然不用太客套。

他在茶舍外側(cè)找了個空位坐下，抬眼瞧去，氣氛明顯冷了幾分，所有人都是各懷心思，顯然覺得他煞風(fēng)景。

尉遲虎倒是不在意，連忙對著外面的鶯鶯燕燕招手：“海棠、如煙，給本公子過來，把曹公伺候好，少不了銀子。”

外面兩個正在和恩客說笑的歌女聞言臉色微僵，那里敢進(jìn)去賠京都太歲。

可尉遲公子也得罪不起，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往里走。

在場的賓客，基本上每個人旁邊都有容貌不俗的女子作陪，顯然是尉遲大官人為了招待特意安排的。

曹華微微蹙眉：“不用了，別嚇著人家姑娘。”

也算是個冷笑話。

坐在主位的小王爺趙楷搖頭輕笑：“東京論起威名，在坐的無人能媲美曹都督，看來曹都督也挺為此事苦惱。”

蔡京的嫡子蔡悠坐在趙楷左手邊，端著酒杯表情平淡：“在坐的都是朋友，該隨和的還是得隨和，曹都督不會真如傳聞?wù)f的那邊，不喜歡女人吧？”

這句話顯然帶著幾分調(diào)笑。

眾人臉色微僵，不太好接話。

在大宋，論權(quán)勢之大，只有太師蔡京，連右相太尉都次一等，門生無數(shù)遍布朝野。

蔡悠是蔡京的長子，年紀(jì)輕輕便官居員外郎，比起身為宦官義子，還掛著內(nèi)侍身份的曹華，顯然更加超然。

外朝官與內(nèi)朝官，說簡單點是臣子與奴才的區(qū)別。

曹華眉毛微挑，打量蔡悠幾眼，‘京都太歲’顯然鎮(zhèn)不住這種級別的人，當(dāng)下只是隨意道：

“曹某比較挑食。”

趙楷連連點頭，偏頭看向蔡悠：“曹華文武全才，尋常女子自是看不上，若非如此，洛兒妹子豈會瞧上他。”

眾人點頭稱是，連連應(yīng)和。

蔡悠自顧自喝著酒，笑容平淡：“在場這么多佳人，曹都督，某非一個都沒看上？”

曹華眉頭一皺，這廝有毛病，是在故意找茬？

便在此時，琴音停住。

珠簾之后，身著一聲華美裙子的李師師站起身來，笑意盈盈：

“曹都督上次給妾身捧場，還未能感謝，要不師師來吧。”

李師師說著話，便走向曹華的小案。

話語一出，茶舍內(nèi)的人都是驚訝艷羨。

都知道李師師性子清淡，哪怕是在茗樓接待貴客，也只是彬彬有禮交談，根本不存在作陪的說法。受當(dāng)今天子的賞識，也沒人敢膽大包天的動手腳，這主動給人作陪還是第一次。

岳進(jìn)余滿臉尷尬，他方才還邀請了一次，只可惜被拒絕了。

只是曹華在，他也不敢說什么。

曹華只是找個地方隨便坐坐，見李師師過來陪酒，便隨口開了個玩笑：“李姑娘，你繼續(xù)彈你，真坐過來我把持不住。”

眾人一愣，回過味來，又是錯愕。

趙楷愣了許久，才笑了起來：“曹華啊曹華，沒想到你也這般風(fēng)趣，敢開調(diào)笑師師姑娘的，你還是頭一個。”

李師師也懵了片刻，想明白‘把持不住’的意思后，頓時面紅耳赤，心里面驚濤駭浪：今天的曹太歲，怎么和那些個風(fēng)流才子一樣口無遮攔，某非成婚后改了性子？

她方才只是怕茗樓的兩個姐妹膽怯得罪了王侯，仗著和曹華有幾分交情才站出來，此時倒是略顯猶豫。

已經(jīng)站了出來，總不能回去，李師師遲疑片刻，還是走到跟前坐下，聲音輕靈帶著三分笑意：

“曹都督一向穩(wěn)重，妾身信得過。若真把持不住，那便當(dāng)妾身自討苦吃好了。”

茗樓花魁和人說起這些略帶葷腥的笑話，那真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蕩，既怕曹賊真膽大包天唐突佳人，又想自個上去當(dāng)一次曹賊。

曹華見李師師坐下了便也沒在多說，只是打量著在場的諸人。

趙楷頗具才氣，既然坐在了主位，總不能冷場，便開口道：“方才的飛花令，接到了‘冬’字，該范兄你了，可莫要讓我等失望。”

飛花令是文人雅士酒宴上經(jīng)常玩的游戲，按照題目從詩書中背誦詩詞，想不來可以現(xiàn)場發(fā)揮，實在憋不出來的自然敗陣，直到只剩下一人為止。

這次是趙楷出的題，‘春夏秋冬’，按順序往下接，必須包含其中一字。

茶舍里的人已經(jīng)來了幾輪，半數(shù)人都敗陣，只剩下七八個大才子還在繼續(xù)。

范成林才氣過人，此時信手拈來：“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

“好！”

眾人接連拍手稱贊，目光轉(zhuǎn)向了下一位。

坐在范成林旁邊的是岳進(jìn)余，這種小把戲自然是信手拈來：“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

眾人再次喝彩。

就這樣往下輪，也有幾個書生苦思冥想許久，結(jié)結(jié)巴巴憋出一句，或者干脆憋不出來放棄，自覺罰酒三杯退場。

曹華倒是看的頗有意思，反正天沒黑宴席尚未開始，在這里坐一會兒也沒啥。

李師師笑意盈盈，倒是看不出太多情緒，認(rèn)真的斟酒，偶爾也會贊譽幾句，或吃驚或調(diào)笑，目光流轉(zhuǎn)一顰一笑都無可挑剔。

曹華面容冷傲，自顧自的端著酒杯輕輕旋轉(zhuǎn)，琢磨稍許，袖子微動，一本書掉了下來。

李師師坐在跟前，察覺曹太歲袖子里的東西掉在了她裙子上，便姿態(tài)自然的俯身，想撿起來后提醒一句。

只是低下頭，便瞧見畫冊上貼身廝殺驚心動魄的場面，還有一句：

鴛鴦被里戲鴛鴦，后庭院中弄后庭。

李師師伸出的手猛然一僵，出自勾欄妓坊，豈會看不懂這意味深長的對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