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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花追我到元朝 第四章 彩金皮帶
搞清楚所處的時代,如同撥云見霧,李洛頓時對這個世界有了清晰的認知。
他知道目前所處的江華島,十年前還是高麗王朝的江都,是高麗王廷所在。
李洛記得1230年左右,為躲避蒙古大軍,高麗權(quán)臣崔怡挾制高麗王從首都開京遷都江華島,改江華島為“江都”,由此開始了高麗王朝四十年的“江都時代”。
在江都時代,蒙古大軍曾經(jīng)五次侵略高麗,動輒屠城,光是在鐵州,平洲就屠殺十幾萬高麗百姓。
高麗君臣的對策就是躲在江華島維持小朝廷,不聞不問當鴕鳥。因為蒙古人不習(xí)水戰(zhàn),加上蒙古的主要精力放在滅金和西征無暇東顧,高麗竟然狗屎運般熬過了最危險的滅國期。
在這期間權(quán)臣崔氏敗亡,統(tǒng)治高麗百年的“武臣政權(quán)”結(jié)束,高麗王重新掌權(quán)。高麗元宗和忠烈王父子采取了和崔氏截然不同的對元政策,轉(zhuǎn)為全面屈服蒙古。
在取得元朝保留高麗社稷的承諾后,高麗君臣終于把王廷從江華島遷回到開京,江都時代結(jié)束。高麗放棄廟號和年號,奉元朝為主,徹底淪為元朝傀儡政權(quán)。
忠烈王不但迎娶忽必烈的女兒為王后,還承諾每代高麗王都要娶元朝宗女為后,變成了元朝“駙馬國”。
元朝干脆把高麗劃為“征東行省”,封高麗王為大元“征東行省”丞相平章政事,在法理上將高麗變?yōu)樵鎴D的一部分。
所以,此時的高麗,已經(jīng)連藩屬國都算不上了,其實淪為元朝的諸侯國。
但忽必烈仍不放心高麗的“忠心”。政治上元朝派遣大量蒙古人充當“達魯花赤”,在高麗朝廷為官監(jiān)督掌控高麗政權(quán)。
軍事上,不但駐扎蒙古精銳“探馬赤軍”,還在北方設(shè)置雙城總管府管制高麗,更將包括西京平壤在內(nèi)的北方領(lǐng)土劃為元朝直接統(tǒng)治。
至此,數(shù)百萬高麗人為蒙元當牛做馬。高麗之所以還存在,完全就是忽必烈為了維護大元天子的臉面,給予高麗君臣的施舍而已。
當然,畢竟比完全亡國的南宋和金國好得多。
現(xiàn)在的高麗王是忠烈王王暙。據(jù)李洛所知,此人一生多次去元大都向主子忽必烈表忠心,他在當高麗太子期間就作為人質(zhì)留在大都,滯留元大都的時間很長,變成“哈蒙”。他繼承王位后,甚至主動剃發(fā)易服,更改官制,悉尊蒙古。
史書記載,幾年前元朝第一次征討日本,征調(diào)大量高麗人制造戰(zhàn)船,供應(yīng)糧草,還要高麗人服兵役當炮灰,以致民不聊生。
可忠烈王無不一一照辦,毫無違拗之意。等到征伐日本的大軍在海上遭遇颶風(fēng)覆沒,同行的數(shù)萬高麗士兵無一生還,他聞報也只是“戚戚然,嘆曰命也”。
最多兩年后,忽必烈會發(fā)起第二次東征日本的戰(zhàn)爭。此時必然已征發(fā)大量高麗民夫,再一次于東南海港修建戰(zhàn)艦了。
這是高麗。
而西望中華,一億多以漢族為主的各族百姓盡為犬羊,哀嚎在蒙元鐵蹄之下,無數(shù)人被屠殺。茫茫神州沃土,半成牧場。煌煌禮儀之鄉(xiāng),頓為胡語腥膻之地,血海無涯,有如修羅場。
元廷為了鎮(zhèn)壓各族反抗,維護蒙古貴族的統(tǒng)治,公然實行四等人制度,蒙古人天然高高在上,而漢人淪為最下等,為奴為婢。
元廷還實行空前嚴密的保甲制度,以蒙古人和色目人為甲主,收繳管制民間鐵器。
各級地方政府的權(quán)力,更由蒙古人作為“達魯花赤”來掌控,漢官無權(quán)決策,不過拱手而已。由此吏治腐敗,剝削慘重,酷吏橫行,貪腐聳人聽聞,無數(shù)冤案觸目驚心。
李洛記得史書記載,元朝為了維持蒙古貴族的奢侈生活,以及無休止的對外征戰(zhàn),賦稅勞役是金朝和宋朝的五倍到十倍。
百姓民窮財盡,家家如喪,即便賣兒鬻女,也是賣者極多,買者極少。
元朝是歷史上唯一的從建立到滅亡,百姓日子始終很難過的時期。統(tǒng)治中原一百多年,連個裝點門面的治世都沒有,更不用說盛世了。
這點連后世的滿清都不如,滿清雖然差,起碼還有個半真半假的康乾盛世,起碼實現(xiàn)了人口大增長。
可是“堂堂大元”,開始時還有一億三千萬人口,紅巾起義前竟然只剩八千萬,終其一朝人口負增長。
由此可見蒙元統(tǒng)治的酷烈殘暴。這是因為蒙元其實是半奴隸半封建統(tǒng)治,具有濃烈的部族色彩,大小蒙古貴族等同于奴隸主,視百姓田土為私產(chǎn)。
而高麗多少還有些主權(quán),所以百姓的日子雖然也難過,但比起中華還是強一些。
李洛暗自嘆息。暫時是不能回中華了。
“老丈,小子名叫李洛,出身仁州李氏,曾出家為僧。她是內(nèi)子崔秀寧,出身海州崔氏。”李洛編造一個身世主動介紹自己。
既然知道了具體年代,他當然知道仁州李氏和海州崔氏都是高麗頂級世族。事實上此時的高麗王朝,的確是門閥貴族的統(tǒng)治,階層等級森嚴,與魏晉南北朝一樣。
不是世家貴族出身,要想做官難如登天。如果不冒充高門子弟,以后做點事都會千難萬難,想讓自己活得滋潤就是奢望。
至于曾出家為僧,當然是他頭發(fā)太短的說辭。
李洛也不怕戳穿。幾十年來高麗局勢大變,無論仁州李氏還是海州崔氏,都受到很大打擊,不少家族子弟離開高麗,要么東渡日本,要么西去中原。要查根底的話,還真不好查。
女真老人有點敷衍的說道:“原來還是高門子弟,老夫倒是失敬了。”
在他看來,這對年輕夫婦樣貌白皙修長,氣質(zhì)清貴,談吐不俗,不是大家出身反而奇怪。不過,仁州李氏和海州崔氏雖是高麗頂級世族,他卻未必真看得起。
內(nèi)子?崔秀寧聽到李洛如此介紹自己,低下頭心里暗罵不已。如果不是老人在場,她會動手給李洛一個教訓(xùn)。
李洛只好又說:“晚輩冒昧打擾老丈,還未請教尊姓大名。”這老人看上去雖然意氣蕭瑟的消沉樣子,但氣質(zhì)卻很不凡,李洛想試探一下。
老人搖頭道:“不值一提,老夫癡長數(shù)十歲,你們就稱我顏鐸老爹吧。”
顏鐸?李洛有點明白了。
兩人稱呼顏鐸老爹,算是重新見禮。當下兩人依次換了衣服出來,看顏鐸老爹擺出三只碟子,碟子里只有一點泡菜,只不過這泡菜上面看不到辣椒。
顏洛又取下火堆上烤的羊肉,分出兩個腿給兩人說道:“招待不周,沒有糧食沒有酒,就點烤肉和泡菜吧。”
兩人謝過,有點迫不及待的吃起來,只覺得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野味和泡菜,實在是餓極了。
看到兩人的吃相,顏鐸忍不住露出笑意,恍然又看到兒子兒媳的影子。
吃飽穿暖,李洛和崔秀寧才感到舒爽了太多。兩人忍住飽嗝,擁著厚厚的大襖子烤火,覺得雪山上的苦難經(jīng)歷恍如昔年,變得十分遙遠。
崔秀寧不著痕跡的碰碰李洛,遞給他一個眼神。
李洛立刻會意,馬上拿出之前用的皮帶,雙手遞給顏鐸說:“顏鐸老爹,晚輩夫婦幸蒙款待,又穿用了好多衣物,無為為報。慚愧不剩分文,只能以此帶贈與老爹,請老爹萬勿推辭。”
顏鐸接過鱷魚皮帶,仔細看了看,沉吟道:“不是牛皮,也非鹿皮,竟也不是犀皮。此皮之佳,似乎更在犀皮之上。”
李洛說道:“這是鱷魚皮,乃大澤水獸。”
顏鐸露出驚異之色,“這帶扣流光溢彩,非金非銀非銅非鐵,究竟是何材質(zhì)?還有這做工,端的非凡,就算宮中之物,也未必能比。”
李洛道:“這的確是宮中之物,不過是出自海外西夷國王宮。此帶扣材質(zhì),乃是彩金,即便在西國也是稀有,價值十倍黃金。”
崔秀寧猛然咳嗽起來,低著頭,臉色咳的通紅,神色似乎有點痛苦。
顏鐸老爹卻是勃然作色道:“如此貴重之物,老夫安能收受?不過是些衣物吃食罷了,當不得重禮,快快收回!”說完不由分說將皮帶塞給李洛。
李洛再送,看顏鐸即將發(fā)怒,這才作罷。
顏鐸說道:“你們既是身無分文,便可賣掉彩金皮帶。不過附近能買彩金皮帶的,最可能是摩北寨的柳家。柳家是貞州柳氏旁支,家主做著五品官位。是島上有數(shù)的豪門,花上千貫錢購買此帶還是能的。”
真有這樣的好事?李洛不禁喜上眉梢,就連崔秀寧,也忍不住有點激動。
此時已經(jīng)旁晚,顏鐸老爹讓兩人暫住一宿,借用另一間廂房。明日再去柳家售賣彩金皮帶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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