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山海志 第五十二章 奉國府里話機(jī)要

話說劉玄拱手與薛蟠、賈璉告辭，賈蓉追了出去相送。走到無人處，賈蓉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明哥兒，那事有幾成把握？”

“拒霜，這世上的事，都沒有什么十成把握的。只要有三四成的把握，就值得去搏一搏了。”

說罷，劉玄低聲道：“此事又不用拒霜親自出手。事敗了，影響不到你半分，事成了，卻是可以坐享其成了。”

看到賈蓉還在猶豫中，劉玄笑了笑說道：“拒霜，要是你定了主意，就派人到我府上投份帖子，寫明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約我去花萼樓賞月。再過得一日正午時(shí)分，你一人去喜相逢茶樓，自有人會(huì)跟你交涉的。”

“明哥兒你撒手不管了？”

“拒霜，你覺得我會(huì)親自下場嗎？”

賈蓉?fù)u著頭道，“是我孟浪了，且容我思量兩三日。”

薛姨媽歡天喜地把文卷捧回了薛府，派人去請薛規(guī)和薛寶釵。

“太太，你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薛規(guī)微皺著眉頭問道。

“喜事，大喜事！大姐兒的事可算是定下來了。”薛姨媽笑吟吟地說道。

“母親，什么大喜事？”薛寶釵剛邁進(jìn)門來，聽得沒頭沒尾的。

“我的兒啊，大喜事，大喜事啊。劉府的明哥兒給你寫了一首詞，寫得真好，不僅老太太說好，滿院子幾十位誥命都說好，還說這詞不僅會(huì)傳唱大江南北，還能名留青史。這明哥兒果真是文曲星下了凡。”

薛規(guī)看了后，坐在座位上，撫著胡須微閉著眼睛，半晌才開口道：“此詞做聘禮，足矣！”

薛寶釵微紅著臉，小心翼翼地看向展開的文卷，入目便是“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讀完全詞，尤其是最后一句，薛寶釵就像是服了一劑清涼貼，這些日子心里的煩悶和燥熱瞬間不見了。然后又像是一大碗蜂蜜倒進(jìn)了她的心里，將她的整顆心都裹住了，甜蜜滋味濃得都化不開了。

在蜂蜜的包裹中，薛寶釵的那顆心越跳越快，幾乎都要從胸腔里跳了出來。一股子氣血也直沖她的腦海，然后火熱的感覺從她的胸口泛起，向上攀去，先是脖子，然后是兩頰，最后是額頭和天靈蓋。這股子熱氣充斥著薛寶釵的體內(nèi)，讓她身子發(fā)軟，雙腳發(fā)飄，像是踩在了云端上，許久才回過神來。

“蟠哥兒呢？”薛規(guī)想起了此事的大功臣。

“蟠哥兒說還有事與璉二爺商量，留在了清虛觀沒回來。”

“哼，什么有事商議，還不是仗著立了些功，找了借口去鬼混。他不過是將功贖罪，有什么功勞好持寵的？”薛規(guī)鼻子一哼道，“現(xiàn)在我要好生想想蟠哥兒的事了，必須給他套上轡頭，否則的話，我一去了，你們娘倆根本管不住他。管家，管家。”

“老爺，你喚我？”被匆匆叫來的管家在門外應(yīng)道。

“你去寫張?zhí)樱o奉國將軍的劉四爺，請他這幾日方便的時(shí)候過府一趟。”

待到管家應(yīng)了一聲后離去，薛姨媽看了一眼還在低著頭看文卷的薛寶釵，低聲道：“老爺，是不是太急了些？”

“急什么？太太你想什么呢？以前我們兩家之間那層紙沒揭開，反倒約束住了。現(xiàn)在都談開了，自然可以正常往來了。而且我請劉四郎過來，為的是蟠哥兒的事情。”

“老爺，你想讓劉四郎管住蟠哥兒？”

“我看得出，蟠哥兒這次成了事，是無奈之下的奮起一擊，機(jī)緣巧合而成。”

“老爺，不會(huì)吧。”

“哼哼，我們自家的兒子，如何混賬還不知道嗎？要是一般人，只怕他早就帶著人一繩子捆了來，還管你三七二十一。可他怎么敢跟劉四郎用強(qiáng)？而論打嘴仗，劉四郎能活活羞死他。所以他是萬般無奈之下的奮起一搏而已。就像他十歲時(shí)，我說要是背不出書來，定要活活打死他，于是一天就把半本論語給背了出來。”

“如此看得出，蟠哥兒還是比較怕劉四郎。而且劉四郎此人品行，比賈府、馮府的那些繡花枕頭要強(qiáng)多了，跟他學(xué)，總比跟那些混賬子學(xué)強(qiáng)多了。”

“老爺說得極是。”薛姨媽點(diǎn)頭贊同道。

此時(shí)的劉玄正在家里接待兩位至交好友。

坐在劉玄左手邊的男子，二十歲年紀(jì)，個(gè)子瘦高，臉色微黑，一雙三角眼，高顴骨，尖下巴，坐在那里顯得靜重鎮(zhèn)浮，他叫李公亮，字重明，原籍中都留后，其舅為劉玄父親麾下大將。自幼父母雙亡，跟隨舅舅生活。

右手邊的男子十八九歲，個(gè)子不高不矮，黑發(fā)如鴉，臉如玉盤，劍眉入云，雙目點(diǎn)星，坐在那里光彩照人。他叫潘籍，字淳之，原籍北直隸，其父為遼陽州通判、海州知州。兩人都是劉玄從小結(jié)識的至交好友。

“你們可算是來了。我一人在京師時(shí)，要不與天德、豫春、友德、國勝他們練練武藝騎射，要不跟人談?wù)勗娫~策義，有時(shí)還要陪著那些字紈绔子弟風(fēng)花雪月。卻沒有一人能陪你聊聊那些大事，真是無聊死我了。”

劉玄爽朗地笑道，然后將這四五個(gè)月間經(jīng)歷的事情略述了一遍。

“賈府珍老爺，算是四郎給圣上和煙溪公納的投名狀。”李公亮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

“四王八公十二侯，這二十四家開國勛爵世家，從太祖皇帝開始，整整一甲子了，總算磨到今日這種地步了，就差一口氣了。”潘籍點(diǎn)頭附和道，臉上的笑意很有親和力。

“淳之說得沒錯(cuò)。賈府當(dāng)年一門兩公，尊榮僅次四王。數(shù)不盡的世交故吏，其余七公十二侯跟隨賈府風(fēng)向行事的也不少。賈珍是賈府族長，廢了他，再把賈蓉扶上去，賈府說話的分量就更低了。榮國府那邊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再過得幾年，更沒有什么威脅了，到時(shí)候也到收場的時(shí)候了。”李公亮的三角眼閃爍著精光說道。

“四郎這么一出，會(huì)不會(huì)讓圣上心生顧忌？”潘籍低著頭問道，隨即搖搖頭道，“沒事，賈蓉看來，是四郎為主，他為輔。可在那些有心人眼里，卻是賈蓉為主，四郎只是勸導(dǎo)，給了些幫助。”

低頭想了會(huì)，潘籍突然抬頭道：“四郎，這過于弄險(xiǎn)了，不像是你的風(fēng)格啊。”

李公亮也瞇著眼睛看向劉玄。

“淳之，重明，我們軍將世家跟開國勛爵世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開國勛爵世家沒了，下一個(gè)會(huì)不會(huì)就輪到我們軍將世家了？”

李公亮和潘籍也默然無語了。

徐天德跟常豫春站在書房門口守衛(wèi)，聽著隱隱傳出來的笑聲，不由露出笑容來。

這時(shí)，晴雯端著茶盤進(jìn)來了，被徐天德攔下來了，“晴雯姑娘，四郎在跟密友會(huì)談，不需要伺候。”

“徐大哥，四爺跟誰在聊天？”

“是四郎從小結(jié)識的至交好友。”

晴雯哦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了，還時(shí)不時(shí)回過頭看一眼。

徐天德回到門口，卻聽到常豫春在嘀咕道：“兩個(gè)陰人，這會(huì)子只怕又想著要害誰吧。”

聽了這話，徐天德不由眼睛一吊，狠狠地踢了常豫春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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