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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體之路 第三七六章 發(fā)喪
天還沒黑,鎮(zhèn)上的人已經(jīng)拉著一車黑紗和孝布過來了。
他們還幫助陳明亮成立了治喪小組,派出了精干的有經(jīng)驗的人員來掌管流程。
家里人這次都到齊了,小叔,小嬸子,母親,弟弟都在。
陳明亮讓任靜陪著奶奶,他出去看看爺爺。
這時候爺爺已經(jīng)入殮了,當(dāng)?shù)亓?xí)俗是不能再次開棺的。
村里的長輩為了留給陳明亮瞻仰遺容,特地沒有蓋上,只是棺蓋斜著放置在棺材上。
里面較黑,隱隱的就是爺爺?shù)南嗝玻簿蜎]能看太清老人臨終的樣子,不過他走的也不能算意外,前幾年就有預(yù)料了。
爺爺?shù)纳眢w比奶奶差太多,越剛猛的男子萬年越脆弱,拳王阿里已經(jīng)成癡呆了。
上了年紀(jì)的老人,一般都是冬春難過,這里會常用“熬”這個字。
春暖花開了,表示又熬過去了這一年。
第一個夜間是叔叔守靈,他們知道陳明亮第二天白天還有很多應(yīng)酬要做,不能失卻了禮儀。
前來幫忙的人員也相繼離去,到了下半夜,陳明亮帶著任靜回家休息。
爺爺去世,陳明亮也說不上是悲傷還是不悲傷,因該說是有點喪吧。
渾渾噩噩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很早就起來來,但還是有比他更早的人。
村上的支客已經(jīng)過來了,來的就是村上的五叔祖,他正和鎮(zhèn)上的明白人商量著發(fā)喪事項。
“明亮來的正好,有個事跟你商量?!?p/>
“叔祖你說?!?p/>
“按說現(xiàn)在國家查的很嚴(yán),都是要火葬的,你這里情況特殊,我年紀(jì)大了我知道,人老了都還是想給自己留個尸骨的,我在想是不是打個招呼,直接讓鎮(zhèn)上給批個火化條出來,這個事就過去了?!?p/>
陳明亮沒有說不可以,火化條是可以買的。
“我問下我奶奶吧,我也不太懂這個,我尊重她的意愿。”
奶奶過來了。
“五叔,這個事情我做主,還是給他火花了吧。咱們活著沒做啥貢獻(xiàn),死了不能讓人戳脊梁骨,路死了路埋,坑死了坑埋。都到這時候了,就不給子孫們留話柄了,我死了的時候也是一樣,我不要尸骨,周總理都能撒到江河里,起碼我們還有個小壇子能住,不錯了。”
天色更暖一點的時候,五叔祖安排幾個村上的壯小伙子準(zhǔn)備把棺材拉去火葬場。
奶奶這才靠近爺爺,但是她沒有哭鬧,也沒有說話,神色有點悲凄,看了一會而,就讓人把蓋板蓋上,拖走了。
五叔祖和治喪小組指揮沒事干的小伙子們把院子里重新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棗樹上都掛上黑紗,而且沿著路一直到村口,掛了一整條路全是黑紗,也算是指引前來吊唁的客人不要迷路。
下午,嗩吶小組開始吹奏起來,隊伍很龐大,兩對鑼,三支嗩吶,六支笙。
果然,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下,百鳥朝鳳也充滿了悲傷。
陳明亮聽出來至少有六處錯誤,節(jié)奏轉(zhuǎn)換和換氣方法也不對,但是他也無心糾正。
陳明亮就像個牽線木偶,在五叔祖他們的指引下先去祠堂磕頭,燒香,然后去祖墳選定爺爺?shù)穆裨岬攸c。
這時候還是要動用洛陽鏟去試探的。因為這里雖然是陳家祖墳,而且都有幾百年歷史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下面時不時還有別人的墳。
歷史上風(fēng)水先生們用的都是同一套理論,結(jié)果他們選中的寶地和很多年前別人選中的風(fēng)水寶地是一致的。
問題是他們陳家從山西大槐樹搬過來已經(jīng)五六百年了,從理論上推算,以前的這個老墳至少也是唐宋的。
這成片的墳地,當(dāng)初不知道是哪個家族的,就這樣消失于戰(zhàn)亂和歷史長河中。
就看運動期間被砸碎丟在河道里的那些是石馬,石羊,石猴子,還有破損的文官武將石像,就知道這塊地曾經(jīng)也有過輝煌的歷史。
后來他們村上還有人靠著探祖墳未開發(fā)區(qū)域發(fā)了財,只是后面被抓進(jìn)去了。
陳明亮在墳地上磕頭的時候還在想,要不要來一場考古發(fā)掘,想想還是算了,再發(fā)掘也不能掘自家祖墳呀。
下午稍晚一些,爺爺?shù)墓腔乙呀?jīng)迎回來了,跟著棺材一起。
從今天開始,參與發(fā)喪的人已經(jīng)開始管飯了,飯菜還很豐盛。
這一餐吃飯時間會比較早,從天黑開始算的話,很快就要開始正式吊孝了。
云陽的吊唁習(xí)俗分兩部分,前一天晚上來的都是本村本土的人,一個人家族一個家族的前來;第二天上午來的是各方親戚,各方朋友。
陳明亮和叔叔領(lǐng)銜,每人帶了一隊親近的孝子孝孫,人手一只柳樹新的哭喪棒,跪在吊唁通道的兩旁,來感謝賓客的到來。
寒冬臘月,院子里升了不少盆炭火,可該冷還是冷。
還好本村的人不算多,程序很快就結(jié)束了。
陳明亮感謝過這些前來幫忙的人,別的不說,煙卷是準(zhǔn)備的足足的。
之前治喪物料的錢已經(jīng)讓任靜給付掉了。
東山?jīng)]有什么好煙,將軍大雞一支筆,泰山孔府哈德門。
“天元將軍”已經(jīng)算是最貴最有檔次的了,這里好像沒有周酒耕領(lǐng)導(dǎo)才能抽的九五之尊。
第二天的場面可就是真的宏大了,因為前一天晚上縣城招待所已經(jīng)住滿了人,全是京城來的名人,平時都難得一見的。
發(fā)喪的重點真的不是誰死了,而是看誰還活著。
就說來吊唁的這些人,難道真是來瞻仰和紀(jì)念陳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殺豬手法比較好嗎,不可能的,還不是因為陳明亮的關(guān)系。
不過來再多人陳明亮也無暇接待,任靜也在里間和張春花,小嬸子以及其他幾個姑姑一起哭喪。
接待朋友們的事就交給了陳東方和彭靖。
大家也沒有吃飯,有帶來禮金的,陳明亮讓人記了個數(shù),然后禮金原封退回,人來了就是心意,陳明亮不差錢。
來的人太多,大部分人都沒有吃飯,吊唁完成之后就立刻又回去了。
燒童男童女,燒花轎子和花房屋,然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儀式——摔盆子。
這個儀式非常重要,在農(nóng)村封建宗族中,它能夠確立財產(chǎn)繼承關(guān)系。
在封建年代,財產(chǎn)是不可以被女兒帶走的,如果死者只有女兒沒有兒子,那他死后的財產(chǎn)包括房子將由摔孝盆的侄子繼承。
傳統(tǒng)上,摔盆的一般只能是死者的長子或長孫,長子不在了,次子也是沒有資格的,由長孫來執(zhí)行。
反正都是關(guān)系非常親近的人,如果死者無兒無孫,而不得不由侄子來摔盆子。
這一儀式就會使摔盆者與死者的關(guān)系變近,死者的女兒回娘家,將由摔盆者接待。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在封建社會,陳明亮摔了這個盆子,他就可以阻止奶奶和叔叔支用爺爺?shù)娜魏呜敭a(chǎn)。
所以說封建家庭庶子爭產(chǎn)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趁父親活著的時候拿到一點財產(chǎn),早早的分出去。
父親死了,大哥不在,侄子幼小的情況更可怕,家族會造冊并接手這個財產(chǎn),庶子將分文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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