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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斯華與刃 第三十九章
圣元1046年5月31日
今天已是五月的最后一天,我與瓦爾雅就像兩個風滾草,剛剛被風吹到北境,可還未等展開毛皮,便又被風草草地吹到殖民領(lǐng),不知我們這次又會在殖民領(lǐng)待多長時間。殖民領(lǐng)的大半已經(jīng)落入夜魔莉莉絲之手,聽說當瑞吞到達海倫哥本時,那里的市長恭敬地帶著市民出外迎接莉莉絲的到來。北境獵犬一詞猶如陽光下的泡沫,還未等我發(fā)現(xiàn)它的華彩,便破碎而開。雖然北境獵犬消失了,但北境巨城可沒有消失,索菲亞所領(lǐng)導的雪山氏族控制巨城,接替了獵犬們的任務。他們以平雪鎮(zhèn)為中心,向東繼續(xù)開拓土地,接納那些流亡而來的殖民領(lǐng)流民、霍姆人,他們都在布魯斯的提議下送往東部。說實話,布魯斯是雙刃劍,我不知道索菲亞能不能有效地利用好他。他在任之后便拿出擅長蠱惑人心的手段,先是在城中講述了那這座城被塵封的往事,然后又以市政府的身份與當?shù)鼐用穸啻螘妗?p/>
一雙溫暖的手蒙住我的雙眼,我撂下筆雙手扣住她細嫩的手。
“瓦爾雅,不用說話我就知道是你了。”
她的手從我手中迅速脫出,瓦爾雅從椅旁側(cè)閃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中。我合日記,這是我的第二本日記了,第一本日記并沒有被我在進入世界之樹前帶出來,現(xiàn)在應該早就跟游騎兵營地一同化為灰燼了。
“怎么了?瓦爾雅?”
她拉開窗紗,讓陽光映射到我的臉,“這么舒適的天氣,讓我們出去走走吧?!?p/>
我眨了眨眼適應這刺眼的陽光,看到瓦爾雅開心的樣子我也愉悅起來,“你決定好我們要去哪里了嗎?”
“嗯。”她微笑地點點頭,身后的頭發(fā)在陽光下好似金燦燦的金絲。
日子雖還在五月但天氣卻先跑到六月,插在路兩旁的柳樹抽出自己細長的枝條隨風擺動,就像女人在向男人展示自己纖細的腰部,路旁青蔥的野草散發(fā)著生命的氣息。路充滿著人聲,警衛(wèi)巡邏時鐵靴撞地的腳步聲,商販吆喝時喊出的沙啞聲,還有家畜亂跑時驚慌的吱嘎聲。我們看著這一切,把這混亂但安定的街道收在眼底。
瓦爾雅停了下來,指著警鈴旁的小巷說:“你還記得那里嗎?”
“啊,呃,我不記得了?!?p/>
“我們第一次來到平雪鎮(zhèn)還是在冬天,一個被凍死的乞丐就躺在那里無人收尸,而在他一旁便有躲在警衛(wèi)廳中燒炭的守衛(wèi)。我曾認這座城市是一座如凝固油脂般粘稠不化的城市,可它現(xiàn)在卻在告訴我,平雪鎮(zhèn)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彼D(zhuǎn)向我,眼中帶有崇拜,“這是你與索菲亞的功勞,才讓這座城市井井有條。”
“呃,謝謝夸獎?!?p/>
我和索菲亞對城市發(fā)展固有一定作用,可實際我們也沒怎么影響這座城市。在殖民領(lǐng)的冬天中,衰敗對于殖民領(lǐng)的城市來說應該是平淡無奇,只有一兩座像海倫哥本那樣充滿生機的城市,到了春天,自然會變得生機起來。不過真正喚醒城市的還是居民中心中的精神,他們對未來有著夢想,對未知之地的渴望,才促使他們能在這片土地扎根下去。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女的愿望已經(jīng)完成,那么奧維奇,你又要何去何從哪?是帶著她隱姓埋名活在世,還是回到那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位置哪?
“奧維奇,奧維奇?”
“哦。”我晃晃頭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抬頭看著天空,那倒霉的主之星又被云朵遮住了,說到主之星我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對瓦爾雅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我激動的反應讓瓦爾雅驚訝地后退一小步,“怎么了?”
“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主之星會在一年的六月三十日的午夜消失?!?p/>
“嗯,這我知道,可這跟今天有什么關(guān)系?!?p/>
“從今天開始主之星就會進入一種不穩(wěn)定狀態(tài),它時而消失時而出現(xiàn),這種狀況會持續(xù)到它消失為止,同時還會導致一系列怪異的事情發(fā)生?!蔽衣冻鲂θ荩安环€(wěn)定的主之星會引起古人遺址的運動,因此在這一個月中通常是學者們探索遺址的好機會?!?p/>
瓦爾雅低下頭思考片刻,然后抬起頭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臉,“可我們也不知道遺址的信息,我手中的三條羊皮紙已經(jīng)被我們解開了,我們總不能再回到世界之樹吧?!?p/>
她的話給我澆滅我心中的無名之火,我垂頭喪氣地說:“是啊,那就沒辦法了。”
她有些開心拉起我的手,“走吧,那就讓我們享受為時不多的休憩時光吧?!?p/>
是啊,我們在一起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也是時候讓我們好好放松一下了。我不再去想其他事情,順著瓦爾雅的力量走去,能看到她的笑顏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我們幾乎把全城都瀏覽了一遍,當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夕陽欲頹,眼中行人也少了許多。就在我們要踏入一家飯店時,從身后傳來的叫聲讓我們停下腳步。
“奧維奇,哈特?”那是熟悉的聲音。
我們趕緊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只有一位倒在地的流浪乞丐。我本想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正要離開,瓦爾雅抓住我的衣服讓我再待一會。
她俯下身輕聲詢問,“你是?”
乞丐扯下自己的披風,露出一張長滿狂野胡子的臉,“好久不見了,二位?!彼悄径錉柡?,是那個教會我們怎么運用圣潔之光來獵殺魔物的男人。
“木朵爾汗,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吃驚地問。
他支撐自己站起來,晃了好一陣才穩(wěn)定住身體,“為了找你們。抱歉,我有些餓的發(fā)昏,能先讓我吃點東西嗎?”
老板端來撒著蔥末的肉排放在我們面前,木朵爾汗顧不什么禮儀狼吞虎咽地把盤中食物一掃而空,他吮干凈手指流動的油脂,長嘆一口氣說:“你們真是救下我命了,若是還沒找到你們,說不定今天我就要挖田鼠吃了?!?p/>
我放下刀叉問:“木朵爾汗,你來平雪鎮(zhèn)找我們干什么?”
“奧維奇。自從巨城失守后我們北境獵犬便瓦解了,獵犬們被分為兩派,一派是要除掉外來民夜魔與雪女,一派則是繼續(xù)履行除掉魔物的職責。前者逃亡到西部的約克市,被當?shù)厥虚L收編為烈焰騎士團,后者則繼續(xù)留在海倫哥本,不同是他們不再聽從皇帝而是聽從夜魔繼續(xù)在北境獵殺魔物?!?p/>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低聲問:“你是前者還是后者?”
“當然是后者,不然我也不會找你。騎士團的領(lǐng)導者是瓦西里耶的兒子,他不再將圣潔之光視為禁品,而教會普通的衛(wèi)兵使用圣潔之光。正因如此夜魔才不會輕易地派出瑞吞繼續(xù)攻打殖民領(lǐng)西部的約克市與豐碑市,也為了抵抗夜魔入侵,兩個市長成立聯(lián)合政府對兩座城市進行統(tǒng)一管理。每個人都可以使用圣潔之光,不過獵犬們是其中的可塑之才,因為那些不可塑之才使用圣潔之光是以生命力為代價。”他的話讓瓦爾雅停下正在割肉的餐刀,“請你們放心,你們二位的身體都十分適合圣潔之光,不會出現(xiàn)以生命力為代價。我之前沒有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心有余悸,但如今你們都使用圣潔之光許多次了,再告訴你們也無妨了?!?p/>
“好了,木朵爾汗?!蔽掖叽偎f:“你來到這里并不是跟我說這些吧,這些話用你的寒鴉都能跟我說完,切入重點吧?!?p/>
“好?!彼麖男匾轮刑统鲆粔K石板,“奧維奇,你是古人學者吧,這個給你。”
我接過石板,它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像是那針尖扣出來似的。我仔細審閱著石板的文字,最終確定說:“這是古人的文字,但不是古人的語言。這面寫的是簡化古語,我只能讀出字母的音,可說不明白內(nèi)容。木朵爾汗,你這是在哪里找到的?”
“這是我們在獵殺魔物時無意間進入一個洞穴中在一副骨架拿到的,別擔心,我都把它洗干凈了。我們小隊中有人說這是古人文字,等我們報給領(lǐng)頭人后,他便讓我把這塊石板送給你?!?p/>
“謝謝你們了?!蔽沂掌鹗?,突然對木朵爾汗首領(lǐng)的身份好奇起來,于是詢問他,“對了,你們的領(lǐng)頭人是誰啊?!?p/>
“當然是那個博學多才的庫文學者?!?p/>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這樣我也能理解為什么這些剩下的獵犬們會選擇在夜魔手中做事了,因為那個老人的眼中只有危害世人的魔物,世人包括人類與類人。
結(jié)束晚飯后,木朵爾汗在月色中向我們告別離開,我和瓦爾雅也準備回到家中。
我看著被月光籠罩越發(fā)朦朧的石板,恍惚間一道寒風吹過的臉頰,我和瓦爾雅不約而同地看向?qū)Ψ健?p/>
“你感受到了,奧維奇?”
“嗯,很冷的風。就像是我們在北境時遇到的風?!蔽噎h(huán)顧下無人的四周,安慰著說,“也許只是倒春寒帶來的冷風吧。”
她不肯相信但還是點點頭說:“應該是這樣?!彼痤^望向天空,看了幾眼,又跟我的腳步。在有些昏暗的夜光下,主之星不再藏匿在云層之中,可也不在這浩浩天空之中。
我們還是停在了市政大廳前,我知道能夠解決這塊石板秘密的只有南希。路我對瓦爾雅讀出石板簡化古語的發(fā)音,她突然想起并提出這很像南希雪女化時口中吟詠的咒語。我們猜測這石板的簡化古語也許根本不是人類所刻,而是雪山氏族遺留下來的。
布魯斯不會在市政大廳居住而是選擇了距離市政大廳最近的富人區(qū),市政大廳中除了我們兩個人外剩下的人全是雪山氏族。南希注意到我們到來,她并沒有停下手的工作,認為我們是來找索菲亞。
我走到她的工作臺前說:“南希,很抱歉打擾你的工作。我們需要占用你的一些時間?!?p/>
她抬起頭把鼻梁推回到正確的位置,“說吧,別是些無聊瑣事就行。我的大部分時光都被伊莉莎消磨,這些工作原本應該在白日完成,但卻堆放到了晚。”
“好。”我遞給她石板,“這面的古語你能讀懂嗎?”
她先是認真閱讀后又皺起眉頭,“奧維奇,你是不是在耍我。這面的字母排序跟古人的語法完全對不,根本就是胡亂寫出而已?!?p/>
我這時才想起她不會古人文字的發(fā)音,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就是要向我學習如何發(fā)音。我嘴角揚說:“南希,你還記得你之前讓我教你古語怎么發(fā)音吧,這時候知道沒向我虛心請教,自己有多么孤陋寡聞了吧?!?p/>
我還以為強硬的南希會用嚴謹?shù)睦碚摲瘩g我,但聽到我在學習批評她后,她卻羞紅了臉,臉面寫滿了委屈,眼眶中也露出晶瑩的液體,“我……我……”
她的反應讓我也出乎意料,我沒想到她會受到這樣的刺激。
瓦爾雅瞟了我一眼說:“奧維奇,差勁?!?p/>
“啊,抱歉,我言重了?!蔽以陔p重打壓下趕緊承認錯誤。
南希擦拭眼淚,又回到平日的狀態(tài)說:“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了。奧維奇,等有時間來到我的臥室,還請你教會我如何發(fā)音。”
“好,我有時間肯定去?!蔽蚁乱庾R回答,忽然脖頸發(fā)涼,用余光發(fā)現(xiàn)瓦爾雅正直勾勾的凝視著我,急忙改口說,“對了,我教你發(fā)音的事情不用太著急。你先聽聽我這石板的內(nèi)容,仔細聽好了。”
我清清嗓子,盡量模仿她的樣子讀出石板的音。在我閱讀到一半時,南希下垂的白發(fā)竟然向飄了起來,而她自己對此事渾然不知還在認真聆聽我我沒有打斷閱讀,但放低了聲音讓只有我們?nèi)四軌蚵牭?。閱讀結(jié)束后,我放下石板,南希的頭發(fā)也回歸正常。
“奧維奇,你從哪里得到這塊石板?”
“一位朋友手里,這里面寫了什么內(nèi)容?!?p/>
南希從工作臺出來,貼近我觀察石板,自言自語說:“這是,她的聲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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