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臺法師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個老父親的愿望

羅蘭有些猶豫，經(jīng)歷事情多了，深知世界黑暗，哪怕是在藝術(shù)殿堂天鵝堡，也難保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他只是個小小的法術(shù)學(xué)徒，也沒什么背景，導(dǎo)師也是平民出身，后面沒有家族力量作為倚靠。真出事了，那也就出事了，恐怕最多也就是賠錢了事吧。

“羅蘭先生，趕快進(jìn)去吧，不要讓公爵大人久等了。”門邊的侍從催促道。

羅蘭心中不大情愿，但公爵權(quán)勢滔天，他的意志，不是羅蘭能夠違背的。沒法子，他只能硬著頭皮走進(jìn)了小房間。

“吱呀”

他剛走進(jìn)去，身后的小門就關(guān)上了，這讓羅蘭心中微微一突。

等他看清楚小房間內(nèi)的情況，心中又是一突，房間內(nèi)有兩個人，一個金色華服的禿頂老者，正是公爵。另一個卻是剛剛和他鬧不愉快的木靈。

兩人在一張小桌子邊上相對而坐，桌上擺了一瓶剛打開的酒瓶，還有盛著兩杯翠綠色酒液的水晶杯。

公爵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臉上有些笑意。至于那個木靈，臉上本來還有些笑意，一見到羅蘭，迅速就轉(zhuǎn)變成了毫無表情的冰塊臉，就跟羅蘭欠她100金克朗不還似的。

公爵見羅蘭到了，上下仔細(xì)打量了眼他，當(dāng)他看到羅蘭將長袍撐地有些緊繃的壯實胸肌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唔小伙子，你是我見過的最不像法師的法師......呃哈哈我的意思是，你比我見過的所有法師都要強壯，強壯地多地多，哈哈哈”

公爵朗聲大笑起來。

羅蘭一臉莫名其妙，他覺得今天發(fā)生的很多事都有點怪怪的。

好不容易，公爵才止住笑聲，但臉上仍舊笑瞇瞇的：“年輕人，我知道你肯定很困惑，你肯定在想，為什么我要在這么隱秘的地方見你，對吧？”

羅蘭謹(jǐn)記導(dǎo)師的話，先行禮，而后才回答：“公爵大人，您正說中了我的想法。”

公爵指了指身邊的木靈：“本來沒事。但安薇娜告訴我，《梵與雅》的真正作者應(yīng)該是你。我心里好奇，就想找你確認(rèn)一下。”

被喊做安薇娜的木靈在一旁補了一句：“公爵，這人脾氣壞的很，還特別喜歡撒謊。你必須命令他，讓他不要對你隱瞞真相才行。”

公爵哈哈一笑：“好，就按安薇娜說的。小伙子，我現(xiàn)在命令你，告訴我真相，不能有任何隱瞞。”

羅蘭眉頭微皺，他快速瞥了一眼木靈。

他發(fā)現(xiàn)，在這個叫安薇娜的木靈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得意之色，似乎在說：‘你不是不肯說實話嗎？現(xiàn)在我讓公爵命令你，我看你怎么辦！’

羅蘭還真是沒辦法，但又不想說出真相，因為這有可能害的導(dǎo)師失去剛剛獲得的獎賞。

見羅蘭猶豫不決，公爵大致猜到他想法，他慈和微笑著：“小伙子，別擔(dān)心你的導(dǎo)師。我既然已經(jīng)許諾了賞賜，自然不會輕易收回。洛坎迪老先生為王國奉獻(xiàn)一生，就算沒有這尊雕像，也配得上這些獎賞。再說，就算雕像的作者是你，但你的雕塑技術(shù)，總該是洛坎迪教的吧？”

羅蘭點頭：“是的。以前我對雕塑一竅不通，全賴導(dǎo)師不遺余力的教導(dǎo)。”

“那就是了。不管如何，你的導(dǎo)師洛坎迪都對《梵與雅》的創(chuàng)作有重大貢獻(xiàn)，至于是不

是他親手創(chuàng)作，又什么關(guān)系呢？”

有這句話在，羅蘭就放心了。他相信，統(tǒng)治偌大都靈城的人，沒必要在這點小事上騙他。

“公爵大人，安薇娜.......”

“停！”木靈安薇娜突然喊道。

“怎么了？”羅蘭不解。

“我可沒有準(zhǔn)許你叫我的名字。”

羅蘭心中暗覺著木靈多事，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但還是改口：“公爵大人，女士，《梵與雅》的確是我主導(dǎo)創(chuàng)作的，但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導(dǎo)師給了我極大的幫助。沒有這些幫助，我根本無法完成它。”

公爵聽完，再一次認(rèn)真打量羅蘭，這一次，他觀察的時間格外地久，甚至有些肆無忌憚，這讓羅蘭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擺在柜臺上的貨物。

看著看著，公爵忽然直視羅蘭的眼睛，他那雙深紫色的眼眸極其侵略性，似乎要一下看進(jìn)羅蘭心里去。

這一瞬間，羅蘭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不是低垂眼眸，而是迎上去，與公爵對視，但這只是一瞬間的本能反應(yīng)。

一瞬后，他立即覺得不妥，迅速垂下了目光。

公爵也收回了目光，他伸手輕撫著下巴上的胡須，微笑著：“唔有意思，的確相當(dāng)?shù)赜幸馑肌！?p/> 他這話有些意味不明，羅蘭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只是低垂著頭，盡量讓自己顯得恭敬一些，免得又惹到無妄之災(zāi)。

公爵沒有解釋，他繼續(xù)說道：“布朗斯基20歲創(chuàng)作《微笑的妮莎》，一舉成名，已是王國難得的天才。沒想到你這個年輕人，雕塑天賦竟然比布朗斯基還要出色。這真是都靈城的榮幸啊。”

“多謝公爵大人的夸獎。”羅蘭再次行禮。

公爵臉上笑意稍斂：“既然真正的創(chuàng)作者是你，那我找你來，也不算找錯。想必你也知道，我舉辦這次雕塑展覽的最大用意，是悼念我早逝的女兒。”

羅蘭點頭。

一旁木靈安薇娜嘆口氣，臉上有些傷感：“在我見過的所有格倫麥人中，愛麗絲殿下給我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她聰慧、驕傲，美麗。生命女神給了她無數(shù)美好的品質(zhì)，卻偏偏沒能給她一些好運......這真是令人嘆息。”

公爵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他端起桌上水晶杯，將酒水一飲而盡。

他抬著頭，目光看著頭頂?shù)奶摽眨骸白詯埯惤z離開之后，我一直有一個心愿。我想找一個雕塑大師，為愛麗絲雕一尊全身像，以稍稍寬慰我的思念之情。我找過布朗斯基，他也的確完成了一尊雕像，但總是讓我感覺少了些東西，無法讓我完全滿意。現(xiàn)在，我看到你的作品，我覺得，你才是我要找的人。”

末了，這個年老的公爵似乎害怕羅蘭拒絕，轉(zhuǎn)過頭，誠懇地說道：“在你面前的，不是都靈城的公爵，只是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年輕人，你能滿足一個老父親的愿望嗎？”

都這么說了，羅蘭哪還有拒絕的余地？

再者，公爵的請求合情合理，也不算是為難人，他當(dāng)然不會拒絕。

“公爵大人，我愿意盡我所能。不過，您也知道，我從未見過愛麗絲殿下。所以，在動手之前，我希望能看一眼愛麗絲殿下的畫像，如果沒有畫像的話，至少要有人向我詳細(xì)描述殿下的容貌、身材，以及性格。只有充分了解愛麗絲殿下，我才有把握完成殿下的全身像。”

公爵仔細(xì)聽著，等羅蘭說完，他好奇地問：“容貌、身材我能理解，為什么要了解性格呢？”

羅蘭耐心解釋：“公爵大人，容貌身材，是一個人的外形。而性格，卻是一個人靈魂的展現(xiàn)。通過了解一個人的性格，我便能稍稍洞察其靈魂特質(zhì)，并將這份特質(zhì)，在雕像上展現(xiàn)出來，以賦予雕像靈性。”

公爵聽得連連點頭：“好好好，我果然是找對人了。《梵與雅》上，就有著不可思議的靈性。我相信，你肯定也能為我女兒的雕像賦予靈性。”

沉吟數(shù)秒，公爵又道：“洛坎迪的為人，我還是非常了解的。他正直、敏銳，頗具洞察眼光。你能讓他這么看重，甚至將你當(dāng)做術(shù)法傳人，這足以說明，你不僅擁有杰出的才華，更擁有優(yōu)良的品格。”

羅蘭急忙行禮：“多謝公爵大人夸獎，其實我只是個普通人。”

他心里有些發(fā)虛，像雄獅公爵這樣的大人物，給他這樣的小人物戴高帽，怕不是準(zhǔn)備將某些艱巨任務(wù)交給他吧？

正當(dāng)羅蘭心中七上八下時，木靈安薇娜開始發(fā)表不同意見。

“公爵，你這話就錯了。你要說這個年輕人才華出眾，那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但你要說他品格優(yōu)良，卻實在有點夸獎太過了。”

被木靈這么反駁，公爵竟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起來：“安薇娜，我很好奇，羅蘭到底做了些什么，竟惹得你這么不高興？”

“哼倒也沒干什么，我就是看他不舒服。”

安薇娜斜瞥了羅蘭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似乎多看羅蘭一眼，眼睛就會瞎掉似的。

公爵呵呵一笑，擺了下手道：“好了好了，回歸正題。羅蘭，我給你一個承諾，只要你的作品能夠讓我滿意，那我就給你100克朗的賞金。”

羅蘭心神微微一震，100克朗，相當(dāng)于300萬人民幣，嘖嘖，公爵出手果然大方啊。

他現(xiàn)在正缺錢呢，那還有什么話說，立即道：“感謝公爵大人的賞賜。”

“哈哈，年輕人就是有自信啊。不過別高興的太早了，我的眼光可是非常挑剔的.......”

正說著呢，木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公爵有些不高興：“我不是說了，不要讓人來打擾嗎？”

門外傳來侍從的低聲回應(yīng)：“公爵大人，是肖斯塔爵士，他說有緊急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