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山河 第兩百八十一章:新兵第一戰(zhàn)(上)

聽香水榭春枝秋盡亂世英雄銘，在這種生活實苦、人人都在努力活著的時代里，總有著那么一批人，堅信和平的盾牌，需要由戰(zhàn)爭的鐵錘來鍛造，夏良弼就屬于其中之一。

像是上了發(fā)條一樣，白袍軍在初步消化了潼郡各地后，就開始以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運轉(zhuǎn)起來。

一直到了四月二十三日這一天，五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集結(jié)于梓城門外誓師。工匠營、輜重營攜帶著大量攻城器械，只待陳子云訓話完畢，他們就會在夏良弼的率領(lǐng)下，用嫻熟動作的開始運送各種物資，跟隨先部大軍前往益亭縣的方向。

至于潼郡原先所有的官軍降卒、包括梓城的兩千余名團練、天雄關(guān)的千余名降卒在內(nèi)，經(jīng)過精挑細選之下，維持在兩千五百人左右，由立了大功的馬昌明統(tǒng)領(lǐng)。

這批人全都被陳子云納入了正式士兵的籍冊，只待一天之后，他們就會和劍閣縣趕來的那批、通過訓練考核的新兵一同出發(fā)。

基于白袍軍中一直有著合格的后備士兵，所以哪怕是連續(xù)幾戰(zhàn)下來，陷陣營和幾個先鋒營依舊保持著滿編。

別看白袍軍的精銳戰(zhàn)力、除卻鎮(zhèn)守天雄關(guān)的兩個先鋒營之外只有五千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戰(zhàn)爭潛力，絕對是巨大的。

各縣的縣令入梓城述職后，只有兩人被陳子云罷了官，好在他們很幸運，若是等到益州全境都被白袍軍攻占之后，他們的下場，絕不會只是僅僅付出一些錢財?shù)拇鷥r，就得以免于抄家下獄。

其余五縣的募兵令頒布后，按照陳子云擬定、依照各縣自身的條件、須募集兩千至三千人的標準，相信只需再過一個月之后，陳子云的麾下，將會增加至少在一萬名以上身家清白的新兵，這其中還不包括各縣新組建的城防營。

盡管那都是后話了，眼下白袍軍前去攻打益亭縣的，即便只是由五千老兵、兩千五百余原屬梓城的戰(zhàn)力、劍閣縣的三千名新兵、加上工匠營、輜重營、步弓營、共計僅一萬三千余人組成，就要去攻打這座城防不下于郡城規(guī)模的城池，但所有的士兵，仍舊對此行充滿了信心。

無他、不管是誰見了那一字排開、足有十五架、需要拆下基座用大車運轉(zhuǎn)的重型拋石機，都會覺得無論有多么堅固的城池，也難以抵擋這種散發(fā)著冰冷殺機的攻城利器。

這些由梓城工匠打造的、仿佛猙獰巨獸一般的大型神威拋石機，僅僅一個輜重營，已經(jīng)無法在運送其它物資的同時、再承受其之負荷了。是以，陳子云不得不招募了一批隨軍勞力。

不僅如此，劍閣縣那邊還有著更多的拋石機和床弩，在三千名新兵的押運下，趕來梓城與馬昌明匯合。

此次，白袍軍動用的清一色全是重型拋石機，這種大型攻城器械需要將近兩百人拉動，能拋射的石彈可重達一百斤左右，射程更是在一百五十步以上。

出于十分笨重的原因，大型拋石機運轉(zhuǎn)的時候必須得拆卸基座，所以很難將其運用到遭遇戰(zhàn)、奇襲戰(zhàn)等條件下的戰(zhàn)爭。

不過，白袍軍最后一次出其不意的戰(zhàn)機已經(jīng)使用，而今只能正大光明地攻打早有準備的益亭縣，也無須再考慮攻敵不備這種因素了。

毫無疑問，白袍軍即將迎來的是，一場堂堂正正的戰(zhàn)爭。

一旦最終得勝，益州的局勢就會徹底奠定下來。

為此，遠在天雄關(guān)鎮(zhèn)守的王遠自然不甘落于人后，身為陳子云最信任的人之一，早就得知此役計劃的他，曾來信說他也想要參戰(zhàn)，但被陳子云給回絕了。

陳子云告訴王遠，益州只是一個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戰(zhàn)斗需要到他，只要安心守好天雄關(guān)、且士兵的訓練也不能落下，就是一件莫大的功勞了。

不僅是王遠，甚至連王傀和陳子云兩人都無法抽身參戰(zhàn)。

如今他們不再是掠奪者，而是變成了建設(shè)者，很多事情已經(jīng)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簡單直接了。

潼郡剛拿下不久，諸般政務(wù)都離不開他們，官員的考核任免、民生、商賈問題、軍隊的擴建、軍官的晉升等等一大堆事務(wù)，忙得陳子云直恨自己不能多長幾雙手和幾個腦袋。

至于因何任命夏良弼為主將、卻不交給威望更高的王卓，乃是考慮到此戰(zhàn)為攻堅戰(zhàn)，需要一個老練穩(wěn)重的將領(lǐng)發(fā)號施令。

而底層軍官出身、在軍中威望足夠、對兵事略有見地的夏良弼、就是最好的人選。再說了，讓王卓擔任沖鋒陷陣的主將可以，相信他也能夠出色的勝任。但讓王卓統(tǒng)率全軍、還是得需要照顧到方方面面的攻城戰(zhàn)，更兼是這么重要的戰(zhàn)役，未免有些為難他了。

隨著夏良弼率軍出發(fā)，官道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可見的車轍印，站在南城頭上，目送先部大軍離去的陳子云知道，這一戰(zhàn)過后，自己的麾下，將要多出一批能夠獨當一面的、優(yōu)秀的將領(lǐng)了。

一天之后，當郭敬遠帶著三千劍閣新兵和大批攻城器械趕到梓城之外時，過路百姓在紛紛為之側(cè)目的同時，心中也感到了無比的震撼。

白袍軍不是才走了一批精銳兵卒嗎？

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批？

遠遠觀望著那些清一色身穿白色軍裝的士兵，百姓們此刻心里不禁生出了種種疑問。

這支部隊的一舉一動，和昨日離去的部隊沒什么不同，唯一有所區(qū)別的是、對先前的那些士兵，百姓們感到了深深的畏懼，而對面前的士兵卻沒有這種感覺。

三千名精神煥發(fā)的士兵，此刻正邁著矯健的步伐緩緩入城。

單看其之舉止神態(tài)，根本不像僅僅只訓練了一個月的新兵，簡直像是訓練了數(shù)月一樣。

這一切還得歸功于郭敬遠這位新兵總教官。盡管在武昌書院時，沒有多少學子愿意到武堂受苦，但經(jīng)年下來，郭敬遠仍舊是訓練出了一批優(yōu)秀的學生，陳子云就是其中之一。

三月從軍的孫家兩兄弟也在隊伍里面，由于孫家老四在訓練時表現(xiàn)出色，年僅十四歲的他、只訓練了十幾天就通過了考核、并榮幸地被任命為小隊長，領(lǐng)著分配給他的部下一同訓練。

前些日子天降大雨，孫家兄弟得以回了趟家，見到領(lǐng)了自己第一個月餉銀的老娘喜笑顏開，孫老四知道自己當初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即使訓練很辛苦，不但有身體上的，還有著嗅覺感官上的，那個被新兵暗地里稱其為鐵面的教官，不但每天讓他們綁著沙袋到處跑，更時不時的讓所有人挑著大糞、灌溉百姓們種植的各種農(nóng)作物，直把少數(shù)新兵折磨的是叫苦不迭，但對于從小就要幫襯家里的孫老四來說，這些都不叫事。

真正難的，是隊形與拼殺時的軍陣配合，直到現(xiàn)在孫家老四還未弄明白其中的門道。

然而對于新兵來說，目前這件事還不是最主要的，隊形、身體素質(zhì)、軍官發(fā)出的各種信號等，才是他們前段時間里需要訓練的項目。

對于入城休息一晚、明日清晨便要出發(fā)，自己很快就得上戰(zhàn)場打仗了，孫老四若說一點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白袍軍那些使新兵們眼花繚亂的軍紀，不管是哪一條都讓他比上戰(zhàn)場更加畏懼。

不過和孫老四一樣，拿了十兩銀子安家費、并且自參軍以來就從沒有被餓過肚子的新兵們，對自己新加入的陣營，無疑是漸漸地有了一些歸屬感。

對于教官在訓練時說的，“你們不光是為了主公、更是為了你爹、你娘、還有你自己過上更好的日子而戰(zhàn)！”在不明就里的新兵們之中，仍是激發(fā)出了那些原本窮困潦倒的人，心中向往美好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