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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 第三百零五節(jié) 鹿王陛下
他一語雙關(guān)。
鹿慶西對這樣的奉承欣然接受。
兩個人像從前那樣碰杯,歡笑如常。
幾天后,鹿族領(lǐng)地,王都,雄鹿城。
王宮主殿的裝飾與黑角城區(qū)別很大,墻壁上懸掛著大量毛皮,多為熊皮和虎皮,還有大量的狐皮和狼皮,豹皮數(shù)量偏少。這是因為鹿族人一向喜歡白斑豹的皮,花紋很漂亮,在市場上的價格昂貴。盡管這種野獸性情兇猛,某些時候甚至比暴鬃熊更難對付,卻無法阻擋貴族們的強烈愛美之心,不顧人員傷亡,一再組織針對白斑豹的圍獵。
大殿里擺開了豐盛的酒宴。
參與者不多,除了現(xiàn)任鹿族大王鹿豐國、國師巫角、四位已經(jīng)成年的王子,其余的都是各部族長,林林總總十幾個人。
鹿豐國在民眾之間的評價不是很好,卻是一個對屬下極其慷慨的大王。正因為如此,他得到貴族階層的一致支持,權(quán)位穩(wěn)固。
這是每年一度的族長盛宴。
五十八歲的鹿豐國從王座上站起,舉起酒杯,笑著高聲道:“感謝神靈,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臺下,眾位族長紛紛站起,紛紛附和:“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為來年慶!”
糧食釀的酒很貴,但在這種場合卻必不可少。一杯酒下肚,整個身子頓時變得暖和起來,感受著回蕩在口腔里的那股醇香,鹿豐國示意侍女給自己的空杯加滿,他側(cè)過身子,面朝坐在旁邊的國師巫角低聲笑道:“今天的菜不錯,多吃點兒。”
他和巫角是多年的老友,彼此關(guān)系親近。
巫角樂呵呵地點頭奉承了一句:“恭喜陛下,以后年年都是這樣就好了。”
“會的,神靈會保佑我們鹿族連年豐收。”鹿豐國笑著隨口應(yīng)道,他帶著頗為遺憾的表情掃了一眼臺下:“要是牡鹿族的鹿慶西也在就好了。”
國師巫角知道鹿豐國喜歡熱鬧,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認(rèn)真地說:“其實他比其他幾位族長來的都早,卻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病了。”
微醉的鹿豐國看了一眼巫角,用懷疑的口氣問:“他真病了?”
巫角連忙回答:“真的病了。我昨天晚上去驛館看過,受了風(fēng)寒,整個人縮在杯子里哆嗦,腦袋燙得嚇人。如果是裝病,瞞不過我的眼睛。我還專門問過驛館的人,都說鹿慶西抵達(dá)雄鹿城當(dāng)天就病了,從那時候起,一直在吃藥,從未斷過。”
“那看來是的確是真的。”鹿豐國有些失望:“我還打算明天帶著所有人一起外出打獵,讓大伙兒好好高興一下。”
巫角笑著恭維道:“我們都知道陛下宅心仁厚,就算鹿慶西明天去不了,到時候陛下賜給他一些獵物,相信他一樣會感激涕零。”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鹿豐國高興地大笑起來:“就這么辦。”
清晨,多達(dá)數(shù)百人的騎隊離開了雄鹿城,沿著不算寬敞的土路,朝著北面密集的山林而行。
冬季狩獵是所有北方蠻族的傳統(tǒng)項目。一方面是與殘酷的自然環(huán)境做斗爭,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野獸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超過人類。另一方面是為了食物,尤其是動物在冬季來臨前必須大量進食,它們膘肥體壯,滋味兒比其它季節(jié)更美。
四個兒子如眾星拱月般圍著鹿豐國,他心里充滿了快慰。
長子在治理部族方面有著不錯的天賦,一些由他制訂的政令在實施后產(chǎn)生了良好效果。這并非浮夸,而是眾位大臣和國師親自驗證。鹿豐國甚至打算再觀察幾年,如果一切如常,就提前退位,讓長子成為新的鹿王。
二子和三子是一對雙胞胎,得益于他們母親的悉心教導(dǎo),這兩個英俊的青年在品格方面無可挑剔。五年前,鹿豐國分別給了他們一個三百人的小寨子,現(xiàn)在,兩寨居民均超過兩千,尤其是富足程度,更是讓周邊的村寨為之羨慕。
已經(jīng)成年的老四很能打,他從小就是塊統(tǒng)兵的料。鹿豐國干脆把他踢進軍隊,直接掌控一個千人隊。據(jù)下面的人反饋,四王子深受士兵們愛戴,他統(tǒng)管的千人隊在軍內(nèi)比斗中成績名列前茅,得到眾位統(tǒng)領(lǐng)的一致夸贊。
鹿豐國很清楚,這四個已經(jīng)成年的兒子各有天賦,他們?nèi)〉玫某煽冸x不開身邊親信的教導(dǎo)。其實這種事情不難理解,只要身為朝臣,每個人都要下注。大頭重注肯定是落在長子身上,可作為表現(xiàn)同樣優(yōu)秀的另外三個兒子,自然也會引起朝臣們的注意。只不過,最后的決定權(quán)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鹿豐國不希望在多年后看到一個四分五裂的鹿族,他想要壽終正寢,帶著毫無遺憾的安詳,在所有兒女不舍的哭泣中離開這個世界。
足足十六個女兒……她們的數(shù)量太多了,是兒子群體的四倍。鹿豐國對此很是無奈,卻必須謹(jǐn)守著來自神靈的“饋贈”。說起來,早年妻子和妃嬪們接連生下女兒的時候,鹿豐國實在是哭笑不得,甚至產(chǎn)生了“難道我注定了只能有四個兒子”的懷疑。現(xiàn)在看來這種猜測并非毫無道理,只能感慨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八十名士兵的衛(wèi)隊數(shù)量不多,可加上白鹿、玄鹿、炎鹿、和青鹿這四個族長及其衛(wèi)隊,總?cè)藬?shù)就突破了兩百。說起來,鹿豐國多少存了點炫耀的心思,馬匹是虎族的特殊貿(mào)易品,尤其是公馬,更被列入嚴(yán)禁交易的貨品清單。馬匹的價格是如此昂貴,即便身為部族之王,也無法組建規(guī)模龐大的騎兵。
鹿豐國與四個兒子胯下的駿馬極其雄壯,八十名騎兵的坐騎更是油光水滑。看著其他四位族長及其衛(wèi)隊胯下毛色不一,甚至偏于瘦弱的馬,鹿豐國心中的驕傲與自豪油然而生……是的,這是裸的炫耀,是身為王者在下屬面前必不可少,意味著身份等級的物質(zhì)區(qū)別。
“駕!都給我快點兒,要是晚了找不到獵物,晚上回城可沒飯吃。哈哈哈哈……”
鹿豐國大笑著發(fā)出豪言壯語,雙腿用力狠夾了一下馬腹,催動胯下的畜生吃痛,如離弦之箭,驟然加速向前狂奔。
很多部落都有類似的狩獵規(guī)矩,等候在家里的人不會準(zhǔn)備飯菜,如果沒有得到獵物,雙手空空的獵人回家只能餓肚子。據(jù)說這是一個古老的故事,流傳至今,逐漸演變?yōu)槎踞鳙C活動的默認(rèn)規(guī)則,即便是王族也不例外。
北山的獵場屬于歷代鹿王。這是一片廣袤的森林,從遙遠(yuǎn)的大陸北面連綿至此,高大的黑針?biāo)绅B(yǎng)育了無數(shù)動物,尤其是靠近雄鹿城,距離城市六公里的這批片林地,因為地形特殊,剛好有一段丘陵從中間橫過,將兩側(cè)平原與雄鹿城斷開,加上從山梁底部流過的河,形成一片自然阻隔帶。為了防備來自山林的野獸,前代鹿王特意在丘陵西南面設(shè)置了一個村寨,這里的軍事防衛(wèi)力量比其它同規(guī)模村寨強大得多。長矛、弓箭,加上塔樓,每年都要殺死多達(dá)數(shù)百頭野獸。久而久之,來自山中的掠食者們知道這里是人類禁地,也就逐漸遠(yuǎn)離。
無論熊、獅、虎、豹,它們都有著專屬于自己的智慧。野鹿和獐子雖然跑得快,卻沒人管。人類飼養(yǎng)的豬羊雖然好吃,卻在掠食過程中充滿了危險。落單的獵人在猛獸看來是食物,區(qū)區(qū)十幾個人的狩獵隊也不難對付,可是帶有墻壁的村寨就不同,那里守衛(wèi)森嚴(yán),人多勢眾,即便是強悍的暴鬃熊也扛不住重型弩炮的沖擊……人肉雖然美味,卻不值得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按照鹿族皇家資料庫里泥模板上的記載,北山獵場已經(jīng)七十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成規(guī)模的大型肉食獸。這里所說的“規(guī)模”,專指五十頭以上的獸群。獸類之間有其特殊的信息傳遞與交流方式,它們也許有著與人類同樣的基因遺傳記憶。總之,北山獵場一直是野鹿和野豬的棲息地,偶爾有幾頭不長眼睛的暴鬃熊或黑嚎狼闖進來,但它們很守規(guī)矩,只要弄到獵物,就會帶著收獲轉(zhuǎn)身離開,很少在此久居。
這是因為歷代鹿王每年冬天都會組織王室成員外出狩獵。這些自以為幸運的野獸永遠(yuǎn)不可能活到第二年春天。無論人員還是裝備,王室成員及其衛(wèi)隊絕非普通村寨獵人可比,在鋒利的長刀和弓箭面前,再兇橫的暴鬃熊也只能落荒而逃,若是跑的慢了,肥厚的熊掌就會擺在餐桌上,成為令人垂涎的美食。
今天天氣不錯,烏云難得散開,太陽露出了久違的顏面。馬匹也似乎被人們高漲的情緒感染,跑得比平時更快。時近中午,鹿豐國射了幾箭,得到了一頭半大不小的鹿,幾只野兔。
他左手挽住獵弓,雙腳踩住馬鐙,極不滿意地看著正在收拾獵物的士兵,皺起眉頭:“太少了,才這么點兒……”
去年的這個時候,狩獵成績堪稱輝煌,總共得到了三十多頭大鹿,十幾頭獠齒豬,甚至還有兩頭毛皮漂亮的白斑豹。
深知他心意的長子連忙策馬上前,湊近鹿豐國身邊,勸慰地笑道:“阿爹,不要急,現(xiàn)在還早,咱們再往前走走,鹿群應(yīng)該就在林子里面。”
非正式場合,女兒們都光鹿豐國叫“阿爹”,而不是“父王”。他本人也很喜歡,覺得這樣做更具親情。
“好,聽你的,再往前走走看。”鹿豐國笑著點頭,拉動韁繩,催動跑馬匹向前。
同樣是王室狩獵,北方蠻族與南方白人有著很大區(qū)別。野蠻人不像白人那樣會派出騎兵前哨在附近尋找并驅(qū)趕獸群供貴族射殺。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野蠻人都看重個人能力,只有自己找到并殺死的獵物才能算是收獲。
地上覆蓋著一層不算厚的積雪,深度剛好沒過馬蹄,這點障礙對馬來說不算什么。騎隊跟隨著興致很高的鹿王繼續(xù)向前,朝著森林深處而去。
即便是習(xí)慣了寒冷的黑針?biāo)梢脖仨毞淖匀灰?guī)律,它們的枝葉在這個季節(jié)比平時稀疏,因為數(shù)量太多,交替生長的樹枝擋住了陽光,金黃色光斑透過枝葉間隙灑落在地上,在陰暗灰白的林間雪地照出一片片光暈。
這里的積雪比外面更深,很快就超過馬的小腿,抵近馬膝。
密林內(nèi)部氣溫較低,不像林外那樣被陽光直射,積雪表層融化。這里的雪層松軟,行走不便,繼續(xù)前行了數(shù)百米,馬匹已經(jīng)無法奔跑,只能吃力地緩步慢行。
鹿豐國再次皺起眉頭。
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身為鹿王,他對北山獵場非常熟悉。他每年都會來這片林地狩獵,每次的收獲都很豐富。必須承認(rèn),有時候的確要深入密林才能找到成群結(jié)隊的獵物,卻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深入林地四、五公里,連一只野兔都見不到。
看了一眼胯下不斷噴吐白霧的馬,他嘆了口氣,翻身跳下,沉重的身體立刻壓下積雪,一直沒到鹿豐國的膝蓋。
馬已經(jīng)走不動了,更別說背上還馱著人。再這樣下去只會把這頭可憐的畜生活活累死。反正目前這種環(huán)境,步行與騎行的速度區(qū)別不大,不如下來走走,活動一下身體。
鹿王尚且如此,在他身后,族長和士兵們紛紛下馬。
大王子踩著深深的積雪走上前來,他有些猶豫,試探著問:“阿爹,要不咱們先回去,我讓下面的人繼續(xù)在附近找找,看看情況,咱們改天再來?”
他話說得很隱晦,絲毫沒有提到“獵物”兩個字。
鹿豐國心中一暖,下意識的想張口答應(yīng),只是身為鹿王的尊嚴(yán)使他有些遲疑,緩緩點頭,卻沒有立刻認(rèn)同兒子的提議:“……嗯……再往前面走一段吧,說不定……”
突然,他感到握在手中的韁繩瞬間繃直,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反方向拽動胳膊,將自己整個向后狠拉,差點兒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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