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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 369、接受那個名義上的弟弟陸晏禮
太后點點頭,“如今的陸行舟已經(jīng)不是二十年前那位大名鼎鼎的戰(zhàn)神了,就算你把他請回來,他也不一定能幫你排兵布陣。”
這一層,光熹帝已經(jīng)想到。
軍隊雖說修養(yǎng)二十年,平日里總少不了操練和演習(xí),而這位戰(zhàn)神修養(yǎng)二十年,卻連校場的邊都沒挨過,閑來無事品茶賞花,早就閑懶散了,這兩年喜得貴子當(dāng)上爹,心思更不會放在軍營里。
再說,芳華已經(jīng)被貶為庶民,即便自己是皇帝,是她的親哥哥,面對那么多條人命,也無法做到罔顧法紀(jì)將他們接回來。
太后順手端過青瓷碟子,給鳥架上的八哥喂食,“蘇家不是還有個可用之人,趁著戰(zhàn)亂,是時候把他調(diào)回來委以重任了。”
光熹帝頷首,“兒臣已經(jīng)下旨讓蘇擎盡快回京。”
下晌宋巍去見光熹帝的時候,從對方口中得知沒要到畫。
光熹帝道:“太后很喜歡那幅畫,說要留下。”
宋巍拱手,“既然太后娘娘喜歡,那微臣自然不好奪人所愛。”
一向引以為傲的棋藝輸給六品翰林官,光熹帝是覺得不太光彩,可他堂堂帝王,不至于輸不起,“這么著吧,你另提一個條件,只要在能力范圍內(nèi),朕都盡量滿足你。”
宋巍懂得適可而止,搖頭,“皇上日理萬機(jī),能在繁忙之余邀請微臣一個小小的翰林官對弈,微臣已經(jīng)倍感榮幸,不敢再奢求賞賜。”
這番話,算是在光熹帝輸了那場賭局之后及時給他遞個臺階——皇帝的棋力自然是天下第一,之所以會輸,那是因為成天處理政務(wù)累著了,精力沒跟上,作為臣子,有幾個能與帝王對弈的?他宋巍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翰林官,得此機(jī)會就已經(jīng)是祖墳上冒青煙,哪還敢討什么賞?
宋巍之所以讓帝王“又恨又愛”,根由就在于此。
他性子耿直,從不阿諛奉承,帝王平日里聽?wèi)T了諂媚之言,突然來個成天說大實話的,心里能痛快嗎?
可宋巍此人,清傲歸清傲,他不狂妄,說話很會拿捏分寸,讓帝王在咬牙切齒之余,又舍不得真處置了他。
當(dāng)下,光熹帝眉心舒展龍顏大悅,讓他坐,又讓崔公公來奉茶。
等宋巍喝了口茶,光熹帝才出聲:“咱們今日不談公事。”
宋巍聽罷,神情若有所思。
上頭很快又傳來帝王的聲音,“宋巍,你老實告訴朕,你是從哪兒得知太后手里有柳先生墨寶的?你非要那幅畫,究竟想做什么?”
早在提出要那幅畫的時候,宋巍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當(dāng)下聽到光熹帝問及,神情顯得不緊不慢,“柳先生的畫就那么幾幅,微臣是愛好之人,但凡花點心思,想知道畫在誰手中又有何難?”
聽宋巍這么說,光熹帝想著應(yīng)該是芳華的人幫他查出來的,沒再細(xì)問。
君臣倆坐了將近半個時辰,臨走前,光熹帝讓崔公公去國庫里挑了不少去年各省上貢的補(bǔ)品給宋巍,讓他帶回去。
宋巍沒接,拱手道:“無功不受祿,皇上這么賞,讓微臣甚為惶恐。”
光熹帝冷嗤一聲,“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這些東西不是給你的,是給我那……總而言之,都是對婦人有益的補(bǔ)品,宮妃們很喜歡,去年上貢的多,朕擔(dān)心放久了不好,就順道賞你一些,你只管拿回去,給家中女眷用。”
宋巍抬頭,看了眼光熹帝,對方正低頭喝茶,看不真切面上什么情緒。
既然已經(jīng)挑明是給他外甥女的了,宋巍不好再拒絕,跪謝隆恩之后,由崔公公親自送出宮門。
宋府花園。
被云彩洗得香噴噴的進(jìn)寶拿著風(fēng)車跑來跑去。
溫婉坐在六角亭里,手中捏著針線。
亭外是個不算太大的荷塘,如今盛夏,荷花開得正好,粉頂重瓣。
傍晚余暉裹挾著清香,籠罩這一處靜謐。
宋巍回府時得知溫婉在花園,他換下官袍直接過來,老遠(yuǎn)就見亭子里的人正專心致志地做著繡活。
宋巍淺淺一笑,抬步上前。
溫婉聽到細(xì)微的腳步聲,心知有人靠近,慢慢抬了頭,正巧與男人四目相對。
想到他今日臨走前為了照顧自己的心情和兒子費盡心思,心下微暖,“相公今日這么早就回來了?”
宋巍在她對面坐下,彎起唇角,“回來驗收成果。”
見她繡活做得精致,沒有分神,猜想兒子表現(xiàn)不錯,莞爾道:“這料子不像是給我做的。”
“你又不是沒衣服穿。”溫婉故意賣關(guān)子,“也該給別人做幾身了。”
“小舅子也是別人?”宋巍問。
溫婉愣了好一會兒,“你、你是怎么猜到我給誰做的?”
他笑,“或許是夫妻之間心有靈犀?”
溫婉不信這鬼話,心底卻被觸動。
這種不需要過多解釋的默契,只有跟他在一塊的時候才會有。
宋巍猜得沒錯,她是在給陸晏禮做衣服。
關(guān)于生母,她不想因為對方的“背叛另嫁”而一輩子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但也做不到第一時間黏上去親近撒嬌。
在最需要保護(hù)的年紀(jì)那個人不在,她自己挺了過來,現(xiàn)而今的她已經(jīng)是個三歲孩子的母親,生病時有男人照顧,難過時有男人安慰,她再不會因為開不了口被人冷落而自閉內(nèi)向,再不會因為初潮來時沒有母親在身邊教導(dǎo)而嚇得大哭,再不會因為羨慕別人有娘親而在夜里偷偷抹淚……
突然得知生母尚在人世,并且有了另外一個家,溫婉不是沒心痛過,只不過萬般繁緒過后,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fēng)。
十六歲之前,她習(xí)慣了生母“不在人世”。
十六歲之后,有人代替生母,把她照顧得細(xì)致妥帖。
母愛對她而言,似乎不再那么的被需要。
也是這份“不需要”,緩沖了她的心態(tài),不至于讓她因為難以接受現(xiàn)實而走向崩潰。
斂去思緒,溫婉指向自己手上的料子問宋巍,“你說小家伙會不會喜歡我做的衣裳?”
她能做到的最大度,是先嘗試著接受那個名義上的弟弟。
大概是自己當(dāng)了母親的原因,溫婉不會輕易把情緒遷到孩子身上,覺得接受他,比接受生母更容易一些。
至于陸行舟,溫婉不確定今后那一聲“干爹”還能否開得了口。
宋巍視線落在布料上,“不如什么時候有機(jī)會,婉婉親自問他好了。”
溫婉小聲咕噥,“那么遠(yuǎn),我又回不了寧州。”
宋巍道:“我跟岳母有書信往來,她曾說過會讓晏禮三歲時來京城一趟。”
溫婉的注意力放在男人那聲自然而然的“岳母”上,想到他早已知情,費勁瞞著自己的同時又要在無形中讓自己跟生母“相認(rèn)”。
她心中忽然感慨萬千。
放下繡花針,溫婉看著他,神情誠摯而認(rèn)真,“相公,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你,又給我上了一課。”
“那你學(xué)到什么了?”
溫婉聽他輕聲問話,以及那寵溺的視線,只覺得內(nèi)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安穩(wěn)。
她也說不清楚到底學(xué)會了什么,“最起碼,沒有因為難以接受而大吵大鬧或者一氣之下跑出去讓你找不到,不是嗎?”
她自我認(rèn)為表現(xiàn)很乖,也夠冷靜。
男人笑,“那只能說明你是真長大了。”
婉婉的反應(yīng),的確出乎他意料的平靜,或許其間有過苦悶掙扎,但總歸,她沒有因此崩了心態(tài),這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
揭過這一茬,宋巍問起白天的事,“進(jìn)寶沒太過分吧?”
“反正是被我揍了兩下。”
溫婉想到兒子騎在羊背上駕駕地跑過來給她送花環(huán)以及撿小石子填水囊的畫面,忍不住暗暗發(fā)笑。
小家伙也抗揍,除了嗷嗷叫,沒哭沒鬧,過后還跟她嬉皮笑臉,一副沒心沒肺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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