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靜夜美人 第11章 扭轉(zhuǎn)乾坤:金獅與紅獅

紅棕櫚海灣戰(zhàn)本原本是賽瑟皇帝為了三個人質(zhì)而發(fā)動，順帶炫耀武力，威懾列國。

可是現(xiàn)在卻像蝴蝶效應(yīng)似的產(chǎn)生了無數(shù)漣漪，幾乎讓所有人的命運(yùn)發(fā)生了天翻覆地的改變。

首先，夏金整個人完全變了，她整日以淚洗面，不斷嘀咕著別人聽不懂的話。腓烈南和盧萬德拿出質(zhì)問的看家本領(lǐng)，也沒從她嘴里得出大王爺和溫德兒的絲毫消息。

如果人質(zhì)僅救回一名，就算給烏迪尼家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那么這次規(guī)模如此浩大的聯(lián)合行動也不能算成功。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倒是沙佩兄弟提供了一條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他們在對抗穿骨獸的時候，見到有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騎著馬逃難，其中有一匹背上還馱著扎得結(jié)實(shí)的黑布袋，很像一個不斷掙扎的人。這些人在西北處的一處港口，跳上兩艘極快的輕型排槳艇，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都覺得那個黑布袋里的一定是大王爺，現(xiàn)在烏迪尼家在群島的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幾乎毀壞殆盡——珊瑚燈塔、火花碼頭以及植物園，所以他們肯定是把大王爺轉(zhuǎn)移到了肯穆拉親王的手里。雖說肯穆拉本人行蹤不定，但是卻經(jīng)常在賈拉爾附近的幾處自由城邦拋頭露面，只要稍加打聽，就能很快獲得關(guān)于貝倫的消息。

但是溫德兒呢？這是最讓人擔(dān)心的事。

不過嬰茉提供了相關(guān)的線索。

“夏金沒有孩子，所以她經(jīng)常奪走黑鳶尾成員的孩子們，一來是對手下的威脅，二來她想在其中領(lǐng)養(yǎng)幾個，而且我在燈塔地牢的時候，聽到夏金從大王爺身邊帶走了溫德兒說是要精心照顧，孩子肯定被她藏起來了。”

“可是烏迪尼家的幾處殘余建筑我們都搜遍了，”隱心眉說，“到處也沒有溫德兒的蹤影，難道也是被帶到了海外，烏迪尼親王那里？”

“都有可能。唯一肯定的是，溫德兒肯定還活著的。”嬰茉客觀地說。

而且，戰(zhàn)后葛文伯爵讓馬尾藻船長帶著人去搜尋何撒的尸體——嬰茉告訴他們她的姓名——船長和他的手下幾乎把燈塔廢墟的每一塊時候都翻了個遍，卻一無所獲。

“何撒當(dāng)時被夏金擊昏，再加上燈塔被毀，很有可能尸體被穿骨者連皮帶骨地給吞了。”葛文伯爵說。

“那些魔鬼簡直能把石頭消化了，”馬尾藻說，“我也覺得何撒肯定是死了。”

隱心眉沒有說話，實(shí)際上她心里非常難過，因?yàn)楫?dāng)時何撒明明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夏金明晃晃的鍘刀下給她傳遞信息，而且根據(jù)嬰茉提供的消息，夏金軟禁了何撒的獨(dú)生子，長期隔絕母子二人，加上她似乎有意在石室和利音谷的兩次襲擊中犯錯，這就證明了何撒的本性與邪惡的夏金完全相反，她是被逼無奈。

“我才不在乎烏迪尼家的人！實(shí)際上，”馬尾藻又啐出一口痰，“我覺得根本沒必要搜尋這個叫何撒的女人，烏迪尼家造的孽還不夠多嗎？就算她是無辜的，永恒之王也還是因?yàn)闉跫业淖飷簯土P處死了她。”

隱心眉又提到夏金研制的各種毒物，認(rèn)為何撒說不定知道治療嬰氏兄妹昏癱的其他方法，而不是這種吃了七次就會變成行走植物人的可怕的“蘇醒”藥劑。

“據(jù)我所知，這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提出反對的是嬰茉了，她躺在輪椅上，只有脖子能動彈，“只有蘇醒才能讓我和我哥站起來，別無他法。”

馬尾藻船長出于對威盛凱人的憎恨很想回敬她幾句，不過還是咽了回去；其實(shí)當(dāng)初他根本不想讓她和腓洌南來到踏浪雄獅號上，但是伯爵的默許和隱心眉的強(qiáng)烈要求，才讓他只能讓步。

隱心眉不想引起更多的舊有紛爭，特別是眼下威盛凱和莫利斯需要合作追捕殘余的烏迪尼勢力，她就不再提起何撒這個話頭。

“不過，我建議，”隱心眉看著腓洌南和葛文伯爵，“在威盛凱軍艦離開之前，我們最后再對整個紅棕櫚群島做一次大規(guī)模的排查，而目前我們僅僅搜尋了風(fēng)暴之巔；肯定會有更多遺留線索。要知道，只要大王爺和溫親王還流落在外，我們就有再度成為敵人的可能，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反正我不愿意看到這一幕發(fā)生。”

眾人一陣默然。

“我同意。”腓洌南說。

“我也同意。”葛文伯爵緊跟著說，“明天王儲就回來了，我們就定在后天，再做一次聯(lián)合搜索。”

“可以；另外，”腓洌南掃了一眼眾人，“夏金，我們必須帶她回威盛凱交給皇帝處置。”

“可是，如果不是莫利斯家的刺客們提前布下了九枚大滿貫鉆地龍，”馬尾藻和沙佩都向腓烈南投出憎恨的眼神，“加上被你們威盛凱人拋棄的依狄萊，若不是她命令圣殿精英守衛(wèi)消滅了所有穿骨者，這里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誰知道夏金在這個島上還有沒有藏著的其他的怕人玩意兒——比如一條龍？！”

“并且，”沙佩眼神冒火地盯著腓烈南，“施坦死了！我要親手剝了這娘們的皮！”

“你們現(xiàn)在從夏金嘴里挖不出任何東西，而且，”腓烈南平靜地掃了一眼所有人，“讓她在我們手里活著，遠(yuǎn)比死在你們手里有意義。”

“你那是什么態(tài)度？威盛凱人！你現(xiàn)在可是在莫利斯家的地盤上！”

馬尾藻船長蹦起來怒吼，“難道把這瘋婆子交給你們就能萬事大吉？”

“我們別和他們啰嗦，葛文伯爵！”沙佩恨恨地說，“要我說，把這幾個威盛凱人捆起來，等公爵明天回來再由他做決定！”

“我們等不到明天。”腓烈南冷冷地說，“葛文伯爵，夏金必須交給我們。”

“我看不見的，”伯爵用同樣地冷淡回答他，“除非你能回答馬尾藻船長之前的問題。”

腓烈南略加思索，走到伯爵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真的？”葛文驚愕地小聲說。

“用我的家族的名譽(yù)做擔(dān)保。”腓烈南目光堅毅，神色誠懇。

“你的家族算什么東西？”沙佩尖酸刻薄地擠出幾個字。

“別詆毀你不知道的事給我們?nèi)巧下闊撑澹辈魢?yán)厲地斥責(zé)，“別讓你的情緒阻礙了理智！”

葛文伯爵其實(shí)對腓烈南的家族一無所有，但是他從第一眼見到這位年輕的艦長，就暗暗被他的氣度折服，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就知道腓烈南必定出生非凡。

“你們可以帶回去，但是，”葛文伯爵終于答應(yīng)了，馬尾藻和沙佩看起來都?xì)獾靡溃澳銈円臀覀兒炗唴f(xié)議，承諾從夏金嘴里得出的所有情報都要與我們共享；否則我們可以讓全維洛戈薩的自由家族聯(lián)合起來對付威盛凱——你知道莫利斯家的聲望和地位。”

“我承諾。你們也要協(xié)助我們殲滅前賈拉爾王儲金大公極其黨羽，如果同意的話，我就讓人從船上拿印來。”腓烈南坐下來說，“金獅與紅獅兩方的首份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就稱為雙獅協(xié)議吧。”

等他們簽署協(xié)議之后，隱心眉聽見馬尾藻離開時還在嘀嘀咕咕地抱怨。

“真是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船長自以為誰也聽不見他，“真沒想到老子還要和威盛凱人合作！希望我那死去的親爹可別從墳?zāi)估镱^跑出來罵我……”

嬰茉現(xiàn)在暫時住在隱心眉隔壁的艙房，后者本以為她目前剛剛從長達(dá)半年摧殘中脫身，不用再繼續(xù)偽裝，可能會多留幾天，不過嬰茉卻急著返回威盛凱。

“我必須和腓洌南他們一起回去，”嬰茉告訴她，“我很擔(dān)心我哥哥，再說我住在這里不是辦法，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這些麻煩我能解決。”

“別執(zhí)拗了，”嬰茉狡猾地瞥了隱心眉一眼，她比她哥哥活潑多了，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截然不同的嬰之白，“夏金都沒能阻攔我，難道我還逃不出這艘船嗎？”

她又像妹妹一樣親熱地抱著隱心眉，“這些日子你一直那么關(guān)心我哥哥，我們嬰家都欠你一個大人情！”

“是嬰之白先救了我，”隱心眉欣慰地著看嬰茉那張與她哥哥驚人相似的臉，“他可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嬰茉怔怔地看著她，然后突然大叫。

“你是不是喜歡我哥哥？你早就愛上他了，其實(shí)你根本不想嫁給莫利斯王儲是吧？”

“……啥？！”

“對吧對吧？你就是喜歡我哥，別裝了！為了償還你這個人情，我做主！我把我哥以身相許給你，怎么樣？”

“有你這么做主的嗎？”隱心眉愕然，“你還沒問嬰之白呢！”

“這事我說了算！”嬰茉毫不客氣地說，“我哥從小就什么都依著我，只要你答應(yīng)你就是嬰家的媳婦——怎么樣？怎么樣？快說我愿意！”

嬰茉眨巴著眼睛，現(xiàn)在她的眼睛除了時不時還會優(yōu)點(diǎn)干澀，卻一改昏滯無神，一雙瞳孔炯炯有神、慧黠生動。

“我一點(diǎn)都不想嫁給嬰之白，因?yàn)槲乙舶阉闯尚珠L。你哥哥的婚事還是留給他自己操心吧，茉兒？”隱心眉想起賽瑟也問過她類似的問題，“我對你哥哥沒有一丁點(diǎn)兒非分之想，哈哈！”

嬰茉不說話了，看來隱心眉是完全不想換個未婚夫，她靠在椅背槍，看上去又失望又生氣。

“對了，腓洌南回到雄獅之怒號上去了。你見過他了嗎？你們以前認(rèn)識嗎？”隱心眉問她。

嬰茉顯然還在生隱心眉的氣，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后者也只能作罷。

當(dāng)天下午，盧萬德過來和隱心眉道別。由于之前他就不愿意和莫利斯家坐在一張桌子前開會，加上也的確需要他立刻回去向賽瑟皇帝復(fù)命，所以腓洌南便派盧萬德領(lǐng)著多國軍艦各自返回本國，而他則帶著嬰茉最后一批離開風(fēng)暴之巔。

“你的婚禮我恐怕是不能來參加了，”盧萬德只愿意現(xiàn)在踏浪雄獅號外面和隱心眉講話，“所以提前送給你結(jié)婚禮物吧。”

隱心眉接過端詳，一根細(xì)碧璽纏精金鏈的海藍(lán)寶石項鏈，夢幻絢爛，美麗非凡。

“這也太貴重了吧！”她吃驚無比，怎么也不敢收下，“你收回去！無功不受祿，拿了以后我還怎么好意思見你？”

盧萬德臉上又放出酸溜溜的光，“給海盜做老婆，你是該不好意思哦。”

她臉色刷得一黯！

“哎，算了算了！”盧萬德擺擺手，把項鏈硬是塞到她拳頭里，“寧拆廟不拆婚，這話當(dāng)我沒說。你就收著吧，我知道你這種的女人對珠寶沒興趣，可是我手上也沒有其他可送的。今日分別，估計以后也很難再見了。”

“如果你想來找我，莫利斯家隨時歡迎你。”

“如果你想來找我，鴿籠以及海軍部也隨時歡迎你。”

“也許等皇帝不再想殺掉我了，我會的。”

“那么，最后提前祝你新婚幸福，假若多年后重逢，但愿你依然青春美麗——”

“路途順利，親愛的盧副艦長，后會有期！”

隱心眉目送浩浩湯湯的艦隊駛出港灣，竟不由自主萌生了一種對賽瑟城的懷念，她感到不解。但是眼下卻把這心思壓會心底，不愿再理會。

她剛準(zhǔn)備回到床上，卻見馬尾藻船長像房子著火一樣火急火燎地沖她跑過來，嘴里直嚷嚷。

“依狄萊！依狄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