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62,夜訪賊曹

張仲不太確定當(dāng)時賊曹掾大聲喊的那句話，是不是在提醒他，但熟識的朋友之間的交談，按道理是不應(yīng)該有這樣一句的。

所以，他決定去試試。

去見這樣的大人物自然不能不帶禮物，但帶什么禮物卻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張仲估摸著自己身上的家當(dāng)，只有那張花豹皮毛賊曹掾能看得上眼。

剛出門，轉(zhuǎn)角就遇到了石木，他看了看張仲手中大大的包裹，不由得問了一句。

“仲哥兒往哪里去？”

“好奇花豹皮毛的價格，想去問問。”

石木看了一眼黑下來的天空，眼中有些懷疑，但轉(zhuǎn)念想到張仲也不能以一般的小孩看待，有勇力，也頗有自己的主見，便為其估了個價。

“約莫八千到一萬錢，低了便是商賈欺你。”

張仲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自曹舍走向正門。

到了大門口，他看了看左右，右邊是一個小宅，比他自己家也大不了多少。

而左手第一間，則是一個占地極大的宅子，一眼望不清全貌。

如此大的宅子，想來，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錯了。

畢竟是公大夫，整個縣城也不多見的。

圍著宅子走了一小會兒，張仲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一扇大門，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選擇從大門進(jìn)去。

秦律嚴(yán)明，若是被人看到自己送禮須不太好。

更何況，他記得，在古代，開正門好像是一件十分講究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恐怕還夠不上資格。

多走了幾步，看見一個緊閉的小門，張仲伸手敲了敲。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老者將門打開，一邊開門還在一邊嘟囔道。“這大晚上的，是送柴嗎？”

“非是送柴。”張仲一邊打量著老人，一邊開口說明來意。“敢告于老丈。”

張仲在打量老人的同時，老人也在打量著他。

“吾此來是為求見賊曹……”

砰！大門于瞬間關(guān)上，險些撞到張仲的鼻子。

“求見賊曹掾走正門去，小小年紀(jì)，便多學(xué)些律令。”

聲音漸漸小了，但張仲耳力過人，還是聽清了最后的話語。“若不是看你年歲不大，我就扭你去賊曹了。”

走后門還走錯了？

呆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張仲才轉(zhuǎn)過身，走向正門。

不管怎么說，賊曹掾既然說了那些，還是試一試才好。

就算是自己想多了，以一張花豹皮毛結(jié)交上官也沒有壞處。

雖然八千多錢是筆巨款，很有點心疼就是了。

到了正門，張仲再次敲了敲門，這次開門的是一個甲士。

好巧不巧的，正是當(dāng)初帶張仲去曹舍的那一個。

甲士看見張仲似乎并不意外，一邊將大門打開，一邊熟絡(luò)的說道。“仲哥兒這么晚才來？”

聽到這句話，張仲心中一定。

這證明甲士是知道他要前來拜訪的，也就是說，賊曹掾曾與其交代過。

“城中繁華，便多逛了會兒。”

“難得來一趟，是須得多逛逛。”

甲士點了點頭，取了門口的燈，隨后轉(zhuǎn)身朝著宅內(nèi)走去。“仲哥兒隨我來吧。”

因為是夜間，宅院內(nèi)的環(huán)境裝飾都看不太清楚，張仲便也沒有什么好打量的。

只安靜的跟著甲士不斷前行。

很快，到了一個亮著燈的房間，甲士在門口停住，指了指屋內(nèi)。“這是簡屋，賊掾就在里面。”

簡屋？

書房嗎？

張仲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隨后，甲士敲響了木門，里面的賊曹掾沒有詢問，只淡淡的說了一聲。“進(jìn)來吧！”

深吸了一口氣，張仲推門進(jìn)去，頓時一呆。

他本以為賊曹掾會是背對著他，或者正在拿著竹簡細(xì)看之類，高深莫測的樣子。

但，并沒有。

入目所及，賊曹掾正跪坐在案幾旁邊，手邊還放著些食物，隨著張仲推門，他抬起頭一邊嚼動著嘴中的食物，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推門而入的張仲。

“坐。”

“深夜造訪，叨擾賊掾了。”張仲猶豫了半秒，將包裹放在桌旁，隨后跪坐在了賊曹掾旁邊。

“這是豹皮。”不等張仲打開，李煬就猜到了其中是什么。

“正是豹皮。”張仲急忙將其打開，露出其中金黃色的一片。

“制好了嗎？”

“尚未制好。”毛皮的制作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們當(dāng)初在山上也沒有條件，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一時無話。

送禮當(dāng)然不能等別人開口，張仲頓了頓主動說道。

“這是贈與賊掾的，若不是賊掾秉公執(zhí)法，仲說不得，便有牢獄之災(zāi)了。”

李煬摸了摸下巴上短密的胡須，語氣平和的說道。

“你我有案情往來，此時贈與，卻是陷我于不法。”

聲音盡管平淡，但就內(nèi)容而言，卻著實有些重了。

因為在秦國，官員受賄是極大的罪名，有革職，削爵，黥面，戍邊等罪責(zé)，嚴(yán)重的甚至?xí)慌刑幩佬獭?p/> 張仲急忙起身，躬身行禮道。“賊掾切莫誤會，這是仲代叔公所贈。”

“他與賊掾無有案情往來，此為尋常贈與。”

看著張仲臉上的認(rèn)真，李煬突然笑了。

“汝就不怕，吾是攜職而挾，故意如此？”

張仲正色答到。“賊掾執(zhí)法甚公，豈會如此？”

“此叔公自愿贈與。”

李煬點了點頭，指著花豹的皮毛說道。

“異獸血氣雄渾，花豹更是其中翹楚，于體弱多病者大有好處。”

“吾子早產(chǎn)，體弱身虧，以此做裘，確實作用不小。”

“既如此，我便收下了。”

張仲再次行禮。“賊掾有用便好，如此，仲便先告退了。”

“急什么？”

不急不行，我就一張豹子皮，沒有多的，要是不夠，我上哪兒找去？

再說，我吃飽了的，也不用留下來吃飯。

“賊掾有事，盡管吩咐就是。”

李煬摸著胡子看著張仲，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吾豈能白收你的？”

“你未曾練過功法？”

這是自見到賊曹掾以來，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未曾。”

沉吟了一小會兒，李煬突然站起身，向著簡架后走去。

“既如此，我便以一物與你交換。”

“必然，不會虧待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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