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一百九十六章:盡管開口

縣委的領(lǐng)導(dǎo)們走了。

三水鎮(zhèn)、物資局、燃料公司、酒廠、糖煙酒公司、居委會的干部也紛紛告辭。

圍觀瞧熱鬧的人太多了，沒有哪個干部會傻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留下喝酒。

半個小時后，店里只剩下了親朋好友。

但是吃瓜群眾依舊沒見減少，他們其實(shí)是來聽歌的，還真有好幾個人在“呼哧呼哧”啃西瓜。

中午的客人很多，黃道舟懂得人情世故，鄰居中參與“請會”的戶主都請了。

八張桌子大人小孩擠十二個都容納不下，得分兩批坐，相當(dāng)于是辦流水席。

菜肴除了當(dāng)下三水縣請客的標(biāo)配六大碗外，還加了酸菜魚和十三香小龍蝦，真的很豐盛。

楊州獅子頭肥而不膩嫩滑爽口，紅燒黃鱔別有風(fēng)味，甲魚混著雞紅燒，那味道真是絕了！

紅燒肉跟招待所的別無二致，親朋好友吃得贊口不絕。

肯定沒區(qū)別呀！因?yàn)榫褪钦写髲N劉兆祥親自動的手，除了小龍蝦和酸菜魚，其他幾樣菜也都是招待所的手藝。

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吃得香噴噴，都說這頓席夠氣派，上臺面。

大人們喝三水糧食酒，孩子們喝橘子水，一直到了兩點(diǎn)多才散了第二席。

或許有一部分參與“請會”的鄰居見黃道舟家花錢如流水，擔(dān)心出問題。

但是今天瞧見了這陣仗，都無一例外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離別時都拉著黃道舟的手豪爽地表態(tài)：

“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遠(yuǎn)親不如近鄰啊！”

晚上還有八桌，都是中午不方便留下吃飯的領(lǐng)導(dǎo)和同事們還有黃哲遠(yuǎn)、張禹根、黃道乾、黃道涵、黃道武等等至親晚上繼續(xù)喝酒。

開張的這一天根本沒有對外營業(yè)，張芳芬不僅僅參與燒菜，劉兆祥還手把手傳授她燒大鍋肉、做楊州獅子頭。

原來燒大鍋肉有竅門，得看好火候，還得先放糖入味

其實(shí)黃瀚知道劉兆祥的燒法，畢竟是幾十年的老鄰居，跟劉曉明又從小玩到大，劉曉明會的黃瀚基本上都會。

但是這種燒法必須是大鍋，一鍋不少于三十斤部位好的豬肉，豬腿肉、豬屁股上的肉都不行。

大鍋肉的特色之一，就是許多肉一鍋熟，只燒三五斤味道出不來，因此會燒也用不上幾回。

張芳芬學(xué)會了現(xiàn)在也用不上，因?yàn)榇藭r沒有冰箱，燒這么多紅燒肉賣不掉損失太大了，總要等氣溫允許放兩三天的時候才能準(zhǔn)備這道大菜。

大鍋紅燒肉用不著現(xiàn)燒現(xiàn)吃，回鍋燒，放點(diǎn)馬鈴薯，或者放扁豆、茨菇、刀豆等等味道更是一絕。

開張這天吃了中午的席面，看了一點(diǎn)半鐘的電影后，張芳芬鄉(xiāng)下的表親都是要回去的。

王慶娟和張玉蘭沒有去看電影，母女倆一直在幫著干活兒，倆人真是勤快人，干活兒麻利。

張芳芬哪能不知道這母女倆的心愿，只不過她此時心里沒底，不知道飯店的生意咋樣？

以前沒遇上這樣的事啊！不懂如何拒絕別人的張芳芬這一刻真感到左右為難。

黃瀚認(rèn)識張玉蘭，有些了解一直生活在農(nóng)村的她。

知道她能夠吃苦耐勞，真做到了勤儉持家，她的話特別少，以前見面時總是靦腆的笑一笑。

黃瀚看到了忙忙碌碌的母女倆，有意看著張玉蘭殺黑魚、刮魚鱗。

多用一個人，工資加伙食費(fèi)五十塊錢左右，黃瀚哪里在乎？

賺錢是為了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質(zhì)量，哪能讓張芳芬過度勞累？

黃瀚心里已經(jīng)想著留下張玉蘭。

四點(diǎn)鐘，張芳芬給張禹徳、張禹林等等下了面條，他們吃完后就要踏上歸途。

這時店里沒有黃家的親戚，他們大多數(shù)是本街人，回家的回家，該上班的上班。

黃道涵一家三口在放暑假，他們有空閑，今天不回秦皇鎮(zhèn)，上街溜達(dá)去了。

黃道舟跟張禹根、張?jiān)律埱锷鹊扔幸淮顩]一搭閑聊。

王慶娟不想錯過這個好機(jī)會，再次拉著張芳芬的手，道：

“姐姐兒啊！我家玉蘭干活兒麻利著呢！你家的飯店這么大，這么干凈、市口這么好，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你就行行好留下她吧！”

張禹徳沒好意思開口，但是他沒有阻止老婆，也眼巴巴瞧著張芳芬。

不好也不忍心一口回絕啊！張芳芬沒了主意，不由自主地瞧向黃瀚。

張芳芬親眼看著這個家自從黃瀚帶著黃道舟逮回來兩只老鱉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每走一步都是黃瀚的點(diǎn)子。

她跟黃道舟覺得被挑戰(zhàn)了家主地位截然不同，認(rèn)為兒子早出息，這個家更加有盼頭，愿意讓兒子拿主意。

黃瀚見媽媽不去問問爸爸瞧自己，笑了。

他大大咧咧道：“媽媽、爸爸，你們是不是想讓我做主啊！”

今天黃瀚的表現(xiàn)震驚了一屋子的親朋好友，他開了口，所有人都不吱聲了，都看著他，等著聽聽他怎么說。

張芳芬道：“我家能把飯店開起來，能讓縣委一把手來剪彩都是你拿的主意，你認(rèn)為這事兒怎么辦才好？”

黃道舟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住了。

黃瀚道：“玉蘭姐姐蠻好的，是個勤快人，又沒成家，我認(rèn)為留下她掙些嫁妝錢完全可以。

結(jié)了婚有孩子的嫂子、姐姐來做這個工作根本不現(xiàn)實(shí)。”

黃瀚不怕誰面子上過不去，答應(yīng)留下張玉蘭的同時，約等于明說不肯大表嫂留下。

張芳芬愿意在眾人面前抬舉兒子，此刻道：

“玉蘭，要不你今天回家拿些換洗衣服，過兩天再來？放心吧，我家黃瀚說了，這件事就板上釘釘，我也管吃管住一個月給你三十塊。”

黃道舟很會做人，哪有可能在這么多親戚面前讓妻子、兒子難堪？站起來表態(tài)道：“我也認(rèn)為玉蘭勤快，是該幫她一把，留下好好干吧！”

張玉蘭激動得眼眶紅紅的，連聲道：“謝謝大姑媽，大姑父、謝謝黃瀚，我一定拼命干活兒。”

王慶娟擔(dān)心夜長夢多，不想帶著張玉蘭回家，想著盡快造成事實(shí)，道：

“你家今天這么忙事情多，玉蘭留下能夠做事呢！沒有換洗衣服將就一天不要緊，我現(xiàn)在用不著上工閑得很，明天早上就給她送衣裳來。”

玉兒大名叫張玉鳳跟張玉蘭是同齡人，生日大了兩個月，她們還是小學(xué)同學(xué)。

她們倆沒有初中同學(xué)，因?yàn)樗齻z都沒讀初中，都是小學(xué)肄業(yè)。

玉兒見玉蘭也留下多了個伴兒心里高興，道：“玉蘭，沒關(guān)系，晚上我把衣服借給你穿。”

張禹德此時拉著黃道舟的手連聲道謝，這一刻他肯定是發(fā)自肺腑。

過往的君子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