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心理師 第七百六十二章 生活對誰都不容易

生活對誰都不容易，活到八九十歲仍然有畏縮、有恐懼，依舊是無法自在。

年少的時候受到來自父母的壓力，年老的時候要想孩子會怎么看自己。

究其根本，人這一輩子就沒有容易的時候。

沈子封說劉阿婆醒來時第一個反應(yīng)是害怕，擔(dān)心自己的病情被兒子和媳婦知道了，擔(dān)心自己會沒臉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老人因?yàn)槎露蔀榱俗陨泶嬖诘呢?fù)擔(dān)。

劉阿婆的病原先并不會帶來明顯的影響，如果一開始就能得到有效的心理緩解，不至于會積累傷痛一直到危及生命。

阿金直到在急救病房門口才終于有耐心聽沐春的解釋，后者的解釋言簡意賅，沒有絲毫迂回，好像這番話他早就已經(jīng)對阿金和小樂說過。

當(dāng)然，沐春沒有見過阿金也沒有見過小樂，他只是說得很明白又讓人非常能夠接受。

阿金哭了，懷著對自己婚姻的一部分無可奈何和對母親缺乏關(guān)注的愧疚，阿金只能以流淚和哭泣慰藉自己即已造成的傷害。

小樂沒有哭，她的表情帶著落日時分的惆悵，人們從公園離開，假山上的石頭和余溫未盡的長椅，目送離開的游客，落寞又難以言說。

一種痛苦，無處傾訴，冰涼和焦灼交疊在一起，小樂偷偷看向丈夫阿金，阿金無奈地?fù)u搖頭。

夫妻二人平日里都覺得自己會過日子，小生意料理得井井有條，這幾年錢也賺了不少，日子也越過越好。

母親劉阿婆早就可以安享晚年，過一種拿著高額退休工資舒舒服服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買什么買什么的日子。

只要不是今天想買房子，明天要換大車，普通的好生活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用阿金的話來說，早就過了需要節(jié)省度日的時候，怎么母親還會遇上這樣的事，得了這種聽都沒聽過的毛病呢？

“囤積障礙”，聽起來也和生命垂危扯不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啊。

阿金蹲在墻角哭，小樂偷偷抹眼淚，忽然覺得這事不能這么任由一個醫(yī)生的一面之詞就這樣結(jié)束。

她走到沐春面前，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會有東西在她開口時低落下來，隨后才開口，以一種猶豫不決的語氣說道：“你，我是說，你說這事和吳阿婆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沐春回答。

“那為什么每次我婆婆出事都正好這個吳阿姨都在我們家，不會那么巧吧。”

“就是巧合，一種應(yīng)當(dāng)被感激的巧合，如果不是有另一個人在場，也許會耽誤更久，老年人最怕摔倒，摔倒已經(jīng)是老人受傷甚至死亡的重要原因，劉阿婆體重又比較大，摔倒很可能會造成多種傷害，比如肋骨骨折刺穿肺部或心臟。”

小樂一聽，踉蹌后退，口中嘀咕著，“我，我們又沒虐待她，我們又沒有虐待老人。老公你快說話呀，我們沒虐待媽對不對。”

谷 良久的沉默，沐春雙手環(huán)抱靠在墻邊，也不說話。

小樂幾次想再和阿金說些什么嘴巴剛要張開又緊緊并攏，兩個人都不好受。

還是阿金先開了口，“醫(yī)生，你說的囤積障礙是什么病，能治嗎？”

“是一種強(qiáng)迫行為障礙，當(dāng)然可以治，只不過這取決于……”

阿金等著沐春，他不明白醫(yī)生為什么欲言又止，剛才明明是十分思路清晰，表達(dá)流暢的人，此刻為何說不出話來。

“取決于什么？總不能讓老媽再遇到危險，醫(yī)生知道什么就實(shí)話實(shí)說啊，我們也能多注意一點(diǎn)。”

“取決于她的自知力有多少，對應(yīng)的治療方案也是不同的，自知力完好的人明白自己的囤積行為是過度的，并且會帶來問題；自知力受損的人即使在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多數(shù)時候仍認(rèn)為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問題；自知力喪失或者出現(xiàn)妄想信念的人則會非常堅定地認(rèn)為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問題，現(xiàn)在討論這些為時過早，要等劉阿婆康復(fù)以后再做評估。”

“這……這病到底怎么回事呢？我都沒察覺到什么？”

“比如家里以前有沒有老人特別不喜歡扔?xùn)|西或者喜歡撿東西，什么都不舍得扔，扔?xùn)|西的時候猶豫不決，生怕出什么問題或者以后要用的時候沒有了需要重新買？”

阿金皺了皺眉頭，“我外公倒是很符合醫(yī)生說的情況，他就是什么也不舍得扔，我記得我小時候?qū)懽郑U筆只剩一點(diǎn)了他說不能扔，橡皮壞了說可以換新的但不能扔，鉛筆盒更是當(dāng)寶貝一樣藏在儲物間里，這些我都還記得。因?yàn)闀r代的原因，老外公省吃儉用可以理解，不喜歡扔?xùn)|西也是因?yàn)橘Y源不足，但是我媽她……”

“她也囤東西，而且可能是大東西。”

阿金搖頭沉思，“我沒……注意過。”

“老媽自己的房間不是從來不給我們進(jìn)去嗎？還有廚房后面的工作陽臺，我都幾年沒進(jìn)去看過了，醫(yī)生說的囤積障礙肯定是要藏東西的吧。”

小樂說完，阿金不安地拉住她的手臂沖她搖頭，仿佛想要阻止她繼續(xù)說些什么。

“即使沒空間存放時仍繼續(xù)收集某些特定的東西或者不需要的東西。如果這些習(xí)慣被禁止，那么將會帶來痛苦。如果劉阿婆只是不想讓你們看到呢？但是她又無法擺脫這種的習(xí)慣，她就會變得十分痛苦，并且還要隱瞞受傷，這就是為什么我上一次看到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手臂上有多處骨折痕跡。”

“這不可能，骨折很痛的，怎么受得了啊？”小樂表情扭曲，她難以想象誰能人守住骨折的痛還裝作若無其事。

“如果她不想被發(fā)現(xiàn)自己有囤積的怪病，她為此感到羞恥呢？于此相比，疼痛就會變得可以忍受。”

沐春這話聽得叫人渾身痛，阿金的腦袋嗡嗡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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