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不求生 第九十二章 焦大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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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溝河上呼嘯而過的北風，掩蓋了數(shù)千名具裝鐵騎進軍的囂聲。層云密布，天上云層的厚度比前幾日又沉重了不少，只有很少數(shù)一些光線，透過了陰沉的天空，照射到了冰面上。

微薄的光芒經(jīng)封凍的冰面反射，立刻光耀了好幾十倍，變成了一種層層疊疊，仿佛鱗片一樣使人心驚的光輝。

左營和前營的騎士們，有著截然不同的作戰(zhàn)習慣。左營的騎兵隊伍陣型比較分散，戰(zhàn)士們或者用馬槊、或者用長柄的大刀和棗木棒，也有許多人在馬鞍邊上備有弓箭；前營的騎士風格又不一樣，他們裝備整齊一致，皆用長矛和馬刀，弓箭配置數(shù)量較左營少一些，但更大的特點是許多人都裝備有一支或者兩支短銃。

馬寶的親兵焦大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他是一個大老粗，而且不像湖廣闖軍里同樣缺乏文化知識，但在隨營學堂積極學習的老卒那樣，焦大對讀書識字既沒興趣，又很鄙夷。

他自己身先士卒，第一個沖到了白溝河的冰面上，戰(zhàn)馬鐵蹄飛蹋，冰屑四濺。焦大帶著一往無前的暢快心情，拍馬徑向東北方向馳去。

“跟上去！”

馬寶疾呼了一聲，楚闖的三堵墻騎士們紛紛跟進。繼而左營的騎兵們也按捺不住，他們不等劉芳亮和馬世耀整齊好隊形，就鼓噪著，呼囂著，舞弄手里的兵刃，跟隨湖廣闖軍殺了出去。

焦大越?jīng)_越向前，他只用粗糙的單手握緊長矛，另一只手則把頭盔拉得低低的，差不多只露出一雙凝神專注的眼睛。焦大還嫌不夠，接著又把面甲放下，北風裹著晨霜和冰屑嘩啦啦地撞擊在面甲上，濺出一片金屬聲響。

在凍結(jié)的白溝河另一面上，李輔明將明軍慣有的笠盔帶正，他平舉起右手掌加在眉心上，望著前面闖軍騎兵的沖擊，然后回過頭來跟那幾名緊緊跟隨著他的親將說

“流賊送頭顱來，正乃天助我也。”

關(guān)寧軍雖然面對清軍屢戰(zhàn)屢敗，可它不愧是明朝花費天下財賦，苦心孤詣打造出來的一支勁旅。李輔明又是一員勇猛善戰(zhàn)，敢于拼命的猛將，他根本不把飛速沖來的闖軍騎兵放在眼中，反而大言不慚地叫囂道

“為我皇上殺賊！”

轟隆一聲，前屯鎮(zhèn)騎兵列隊出擊，戰(zhàn)馬奔馳在冰面上，居然使人產(chǎn)生炮擊的聯(lián)想。

明軍的戰(zhàn)法又和闖軍左營、前營騎兵都不一樣，關(guān)寧騎兵的沖擊隊伍更加分散。他們以精悍的夷丁突騎和家丁親兵為核心，戰(zhàn)線展開更廣，使用的兵刃也較闖軍騎士更加重型。而且和前營騎兵類似，配備有相當數(shù)量的火器。

兩軍越?jīng)_越近，焦大一騎當先，他已經(jīng)幾乎能夠看清楚對面明軍騎士的相貌。間不容發(fā)的瞬息之間，第一qiang由明軍騎士打響，倏的數(shù)聲，好幾支箭矢都瞄準了焦大射來。

但快速移動中的騎兵并沒有那么容易被射中，焦大先把身體壓伏在馬背上躲過箭矢，接著就從馬鞍邊上取來弓箭，飛也似的反擊一矢。

不幸的是這一箭同樣落空，幸運的是焦大身后的其他騎兵，已經(jīng)放出了數(shù)量更多的箭矢和銃彈。

闖軍先發(fā)制人，在兩軍完全交鋒接觸之前，率先取得了有效的殺傷，當即就將沖在最前面的好幾名關(guān)寧騎兵擊落。

在這樣接近，絕少回旋余地的距離中，要后退是不可能的，敵人追殺上來，很可能把他們?nèi)砍缘簦灰獜膫?cè)面逃跑也無路可逃。他們雙方都是銳氣極盛的部隊，猶如一對生死冤家，忽然狹路相逢，分外眼紅，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隨著李輔明的一聲怒吼，關(guān)寧騎兵也大規(guī)模地放出箭雨，還有很多人在有效射程的極限距離上端起了三眼銃，發(fā)射了一波火器。

雙方騎兵一齊發(fā)喊，直沖向前，各自找尋自己的對手廝殺。

焦大因為不好學習，在兵略上遲遲沒有長進，所以明明是湖廣闖軍里一員又有資望，又敢于拼殺的戰(zhàn)將，可至今不過是名小小的騎。

但他又不愧是湖廣闖軍里有數(shù)的一號猛將。

焦大沖入敵軍人叢中，亂劈亂砍，霎時間就血染征袍。他還不滿足于拼掉幾個普通的敵軍士兵，而是在交鋒的亂軍中，瞇起了眼睛，仔細地尋找著更有價值的目標。

很快焦大就盯準了一群留著蒙古人滑稽發(fā)式的夷丁突騎，他看準目標，握緊了手里的長矛，驟然夾馬突進，眨眼間就逼到了蒙古兵的面前。

那些蒙古人略有些驚慌，但更多人做出的反應還是迅速搭起強弓，瞄準了焦大放出一波密集的箭雨。焦大則仗著身上的鐵甲，硬生生頂住箭雨，噗的一聲就把一個蒙古兵“串”在了他的長矛上。

接著咔啦一聲，焦大手里的長矛因為用力過猛從矛頭處斷裂開來。他隨手把串著蒙古兵的武器丟到一旁，立即拔出馬刀，鏗鏘一聲，一個斜劈，刀影血光，又砍傷了一名蒙古兵——只可惜焦大這一刀稍歪了些，只是砍傷，而沒有直接擊殺敵人。

關(guān)寧軍的反擊更為猛烈，兩名夷丁突騎夾住焦大的左右，一qiang刺中他的戰(zhàn)馬，另一qiang直刺到焦大的身上，只是被他靈巧避開。

但馬前失蹄的焦大，深陷關(guān)寧兵的重圍，落馬在地，再不能左右突馳，眼看就將沒命。

好在這時候劉芳亮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左營的三堵墻騎兵全面撲上。闖軍騎兵的數(shù)量比李輔明的前屯鎮(zhèn)稍微多了一點點，這一點點的差距在此時顯出來了相當大的優(yōu)勢。

馬世耀率部強行從中央突破，吸引到了大量關(guān)寧兵的注意力。接著馬寶把右手高高舉起，又馬上用力揮下，湖廣闖軍的三堵墻騎兵們接到了主帥的命令，紛紛吹響了他們獨特的沖鋒號子。

尖銳的號聲立即充滿在了白溝河的冰面上，湖廣闖軍的騎士們?nèi)肯騼?nèi)收縮了一圈，使得密集陣又較之前凝聚了許多。

就像是技擊高手的發(fā)力一樣，楚闖騎兵短暫的收縮，是為了給下一步的猛烈沖擊儲蓄強大的動能。

騎士們吸取了碭山之戰(zhàn)的教訓，沒有把隊形密集扎堆到肩并著肩、手挨著手的地步。但他們每人之間的距離，依舊大大小于此時一般騎兵沖擊時的隊形慣例。

而且比起碭山之戰(zhàn)時的情況，楚闖騎兵整體上的隊列，即每一個小的密集陣之間，距離反而是更加減小了。

經(jīng)過碭山之戰(zhàn)以后的調(diào)整，楚闖騎兵的“墻式?jīng)_鋒”，從強調(diào)騎士們密集排列形成的“墻”，改變?yōu)榱藢φw性沖擊的要求。

在各支騎兵分隊的中間，李來亨也為楚闖的三堵墻們留下了足夠的空間，讓騎士們有著足夠的余裕重整他們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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