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塊肉引發(fā)的爭執(zhí)

財(cái)路被斷。

方秀婷用筷子撥了撥面前菜碟里看的人眼前發(fā)綠的菜，耷拉下了臉，在方二夫人無奈的眼神中不得已夾了一筷子塞入口中，卻又立時(shí)“哇”一聲吐了出來，隨即便開始掉眼淚：“娘，我……我想吃肉。”

這幾天方家各方節(jié)省開支，外頭又要撐著“書香門第”的面子，不能發(fā)賣下人，于是這一省便省到了吃上。

大廚房不得已，讓大家跟著佛堂的方老夫人吃起了素。一日三頓都是綠油油的菜，看的人眼前發(fā)綠不說，還總是想起喬大老爺那張臉，一想起他，更沒胃口了。

方二夫人臉色一僵：別說孩子了，她也快吃不下去了。這還真別說她嘴刁，這年頭，又不是兵荒馬亂的，江南也是富庶地，只要家里不是特別窮的，一般家里隔個(gè)一兩天總會有點(diǎn)葷腥，又不是廟里的和尚，道觀里的道士，尋常人哪受得了啊！

“你祖母說要吃素。”方二夫人吐出了一口濁氣，她也受不了了。

“那也不能光我們吃素，方秀文她們就吃好的啊！”方秀婷扔了筷子，越想越傷心，“綠芹昨兒晚上經(jīng)過三房那里還聞到排骨味兒了呢！娘，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大家都吃這些沒油腥的菜倒也罷了，憑什么她們在這里吃的臉都綠了，三房照樣大魚大肉？

方二夫人氣的一拍桌子，當(dāng)即就對方秀婷道：“看看去！”

正好是飯點(diǎn)的時(shí)候，要是三房那兩個(gè)賤人也是這點(diǎn)清湯寡水的東西倒也罷了，若不是，哼！……別以為拍著老夫人的馬屁她就不敢鬧了。

二房、三房已連著好幾日沒有走動(dòng)了。這幾日三房三天兩頭往佛堂跑，二房倒是轉(zhuǎn)了性子一般，窩在房里不出來。兩房的舉動(dòng)仿佛顛倒了一般。幾日不走動(dòng)，再加上又沒有什么事，大抵三房也未料到二房會突然過來。門口竟連個(gè)守門的丫頭都沒有。

還未走近，一股燜魚的香味就傳入了鼻間，方二夫人臉色大變，當(dāng)即一腳踹開了院門便沖了進(jìn)去。

“周素娘，你干什么？”正在吃飯的方三夫人和方秀文臉色大變。

這一次方二夫人和方秀婷顯然是有備而來，幾乎是叫齊了院子里人高馬大的丫鬟的婆子。

“不干什么，”方二夫人冷笑，“來看看你羅康娘吃的什么好東西。”

二房院里的那幾碟連點(diǎn)油水都沒有的小菜到了三房這里成了色澤紅潤的梅香排骨、板栗燒肉、紅燜魚段還有一大罐清蒸獅子頭。

方秀婷看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你看看，這憑什么呀？”

是啊！憑什么？方二夫人怒喝了一聲，她帶著人過來就是防了這一手。

“我要去給娘瞧瞧，這就是每日陪著她在佛堂里念經(jīng)的好媳婦！”

方三夫人臉色大變：“你敢！”

這是三房的地方，這周素娘也敢撒野？

窮則生事。

以往再怎么鬧都是私底下的小動(dòng)作，頂多一兩句口角，但像現(xiàn)在這樣，兩房的夫人各自帶著房里的丫鬟婆子動(dòng)手的，別說方家了，就是整個(gè)金陵城都沒聽說過。

方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兩撥人，為首的兩個(gè)媳婦，頭發(fā)扯得亂七八糟的，甚至老三媳婦的臉上還有兩條指甲劃過的印記，甚為可笑。

兩個(gè)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掐痕抓痕不計(jì)其數(shù)

主子都這樣，做下人的更不用說了，衣服都扯爛了，一個(gè)個(gè)的跪在那里。烏泱泱的一片人頭看的人心煩氣躁。

原因么，就是為了眼前的這一塊排骨，兩顆板栗，以及半個(gè)獅子頭。

方老夫人捏住佛珠的手青筋暴起：她是一早便猜到窮則生事，可沒有想到這么快，而且生事的方式如此的可笑。

簡直聞所未聞。

“你說大家說好了都吃素，三房卻在吃肉，質(zhì)疑不公？”方老夫人看著方二夫人，深深的擰起了眉頭。

方二夫人點(diǎn)頭：“二房這幾日一直照著您的吩咐在吃素，偏她三房的，日日跑進(jìn)跑出這佛堂比誰都勤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向著佛呢，私底下卻在吃肉，裝模作樣。”

方三夫人裝模作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方老夫人連眼皮都未抬一下，開口問方三夫人：“你怎么說？”

方三夫人忙道：“這不是公中出的錢，我們這些做大人的倒也罷了，幾個(gè)孩子，書苑里餓不著，秀文卻還在長身體的時(shí)候！”書苑的錢每一年年初就交了，其中也包括一日三餐和伙食，是以家里幾個(gè)男孩子不用管，只管著身邊的閨女便成。

方二夫人聽的冷笑：“你家秀文在長身體，我家秀婷就不是了？好歹也叫你一聲三嬸，你倒是好意思開這個(gè)小灶？”

方三夫人聽了，火氣也上來了：“你這當(dāng)娘的都不管，我這當(dāng)嬸子的管什么管？再說我自己出的錢，礙到你什么事了？”

“你有個(gè)什么錢？”方二夫人冷哼了一聲，“要不要查查賬啊，看你這錢是哪兒來的。”

錢，當(dāng)然是從方大夫人出的公中里頭這一筆那一筆的貪來的。方二夫人這些年能貪來兩千兩，方三夫人也少不到哪里去。

“你自己不也有？不樂意吃素自己開小灶便是了。”方三夫人冷笑了起來，“對了，我倒是忘了，你那兩千兩平白送給了那喪門星！”

聽到“喪門星”三個(gè)字，在場便是一靜。

方三夫人說罷這話便瞟了上首神情莫辨的老夫人一眼，得意不已：誰身上都不干凈，她周素娘自己丟了藏的私錢，眼下連口肉都吃不上，怪她？

“還有完沒完！”方老夫人語氣淡淡的開口了。

“公中賬目有問題，那便合一合，看看哪里出的問題。”方老夫人說著看了眼方三夫人，“康娘，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你莫要令我失望。”

方二夫人冷不住嗤笑了一聲：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看她拍老夫人馬屁拍成什么樣子了，別忘了，現(xiàn)在公中沒錢，老夫人正愁著呢，眼下正好，她們一鬧，現(xiàn)成的錢就送過來了。

以老夫人的手段，不叫羅康娘吐出來那才怪了。

看著方三夫人僵硬憋屈的臉色，方二夫人心中暢快不已，仿佛往年在方三夫人這里被絆倒的跟頭，今日一朝全討回來了。

反正她那兩千兩是丟了，自認(rèn)倒霉，可羅康娘也別想要了。

她們吃菜喝湯，羅康娘吃肉？美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