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 第九百六十二章 治愈

青霉素逐漸流入靜脈，躺在病榻上的婦人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黃睿一臉擔(dān)憂的給她擦汗，心中忐忑不安。

其他幾位試藥人的病癥沒有婦人那般嚴(yán)重，只處在頭暈欲嘔的第一階段，而婦人卻在向著第三階段演變。

考慮到古人從來沒有使用過抗生素，第一次使用很可能會產(chǎn)生不良反應(yīng)，柳安縮減了藥量。

正常情況，青霉素與水的配比為1：100，但這次柳安換成了0.5:100。

不到半個時辰，一瓶點滴就完全輸進(jìn)了婦人體內(nèi)，孫夢蝶帶著她的四位師傅，拔出針頭，用消毒后的白布包裹棉花按壓住傷口。

日薄西山，又到了黃昏之時，柳安讓黃睿將婦人帶回家休養(yǎng)，等到明日再看結(jié)果。

青霉素究竟有沒有效果，到明天早上就能見分曉，孫夢蝶等人沒有離開，而是直接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感覺有些好轉(zhuǎn)的柳安便帶著眾人來到了黃睿居住的棚屋。

雖然還是清晨，但黃睿卻已經(jīng)在熬粥了。

婦人身體孱弱，每頓飯吃不進(jìn)去幾口，只能少量多餐，稀粥也是最好的食物。

“黃睿，你夫人怎么樣了？”

柳安走進(jìn)棚屋，詢問道。

黃睿一邊煮粥，一邊看向床榻上還在昏睡的婦人，搖了搖頭說道：

“她昨天晚上回來后就睡著了，到現(xiàn)在也沒醒。”

柳安轉(zhuǎn)頭對張李杜王四位太醫(yī)說道：

“四位太醫(yī)，請上前問診。”

在沒有科學(xué)儀器的古代，望聞問切是最能看出病人狀態(tài)的法子。

張李杜王四位太醫(yī)自然沒有意見，他們這次來，就是為了測試診斷青霉素的效果。

四人上前，各自拿出了看家絕活，一人診脈，一人觀色，一人詢問，一人翻其口舌，望其舌苔。

許久之后，四人開始探討病情。

“柳太師，這病人的脈象雖然不太平穩(wěn)，身體也滾燙如火，但...”

張?zhí)t(yī)組織了一下語言，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其呼吸時未傳出悶響嘶啞之聲，體內(nèi)雖有火氣，卻無蔓延之相。”

李太醫(yī)也說道：

“不錯，我觀其面色蠟黃，身體虛弱，不宜大補(bǔ)，但其臉上卻無痛苦難耐之色，應(yīng)是正在好轉(zhuǎn)。”

“我二人也是這個結(jié)論。”

剩下兩位太醫(yī)也頷首點頭。

“這么說，我夫人她能夠康復(fù)了？”

黃睿驚喜的說道。

“這....”

四位太醫(yī)對視一眼：

“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但若是繼續(xù)這樣下去，痊愈的可能性很高。”

“唉....”

病榻上，婦人忽然嘆了口氣，黃睿急忙湊上去：

“夫人，你怎么樣了。”

“相公...我...感覺好一點了...”

見婦人竟能開口說話，黃睿激動的不能自我：

“夫人你且靜養(yǎng)，我去給你熬粥喝...”

“加點鹽...你熬的粥沒有味道...我前幾天說不出話....沒法告訴你....”

黃睿臉色一僵，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郁悶好。

他想起前幾天婦人喝粥時看向自己那幽怨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哈，光加鹽怎么行！”

柳安見婦人病情好轉(zhuǎn)，心情大好：

“洪峰，洪峰呢？”

“去拿些肉干來，讓黃睿切了煮粥。”

“是。”

洪峰轉(zhuǎn)身離去，沒一會兒功夫就提了條臘肉來。

臘肉精貴，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

見到肉干，黃睿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多謝柳太師！”

“無妨，你喂她吃過粥后，繼續(xù)帶她來打針。”

柳安拍了拍黃睿的肩膀，出了棚屋，又接連去拜訪了其他幾位病人。

結(jié)果無一例外，那幾位病人的病情都得到了顯著的好轉(zhuǎn)。

柳安深吸口氣，問道：

“夢蝶，咱們制取的青霉素現(xiàn)在有多少了？”

孫夢蝶心中計算一番，說道：“老師，差不多有兩桶。”

兩桶，那就是差不多十升了。

一升青霉素可以換兩千瓶藥液，十升...那就是兩萬瓶。

兩萬瓶....

不少了。

柳安精神一振，吩咐道：

“楊來，速調(diào)城中染病之人名冊，將他們聚集起來。”

“洪峰，你拿老夫令牌，去戶部提活羊兩萬頭，帶到城外宰殺，取出羊腸洗凈，骨肉煮湯，分于難民！”

“夢蝶，你與四位太醫(yī)回一趟寒門學(xué)府，把青霉素帶來，記得還有蒸餾純凈水的器具，再告訴陸慧霞她們，讓她們加班加點，制作青霉素！”

“是！”

一連三道命令下達(dá)，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柳安制藥成功的消息，只用半日時間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一開始，百姓們還半信半疑，不過因為是柳安親口說的，他們也愿意相信，帶著家中染病的人，隨著錦衣衛(wèi)烏泱烏泱來到了城外。

城外，柳安已經(jīng)讓人搭起了足夠多的帳篷，孫夢蝶也已經(jīng)把青霉素和制作蒸餾水的器械帶來了。

看過名冊，柳安這才知道，城中染病的人數(shù)已經(jīng)有一萬七千多人，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染病者，潛在患病者還不知道有多少。

但...

目前來講，青霉素是足夠應(yīng)對的了。

張李杜王四位太醫(yī)發(fā)動了自己的弟子們，糾結(jié)城中各大藥房的伙計，一起制作青霉素。

一瓶瓶青霉素溶液在他們的手底下誕生，一根根洗凈的羊腸被送到帳篷內(nèi)，肉湯的味道飄香十里，百姓們紛紛露出心弛神往的表情。

對他們來說，就算治不好病，能在臨死前喝上碗香噴噴的羊肉湯，也知足了。

一根完整的羊腸，能制作兩條輸液管，不過因為是夏天，羊腸最多使用一天。

也就是說，如果李桯易不能在五日內(nèi)將橡膠帶回來，那么輸液管就要不夠用了。

不過，如果按照其他人康復(fù)的速度來看，用不了五日，大部分的患者都能康復(fù)。

打完針的病人可以去領(lǐng)一碗肉湯，光著一點，就吸引了無數(shù)百姓前來。

柳安看著帳篷內(nèi)人來人往的一幕，心情終于放松了許多。

京師這邊沒什么大問題了，但還有一件事，縈繞心頭不散。

京師并不是鼠疫爆發(fā)的根源，鼠疫爆發(fā)的根源在陜西，也就是熊廷弼帶出去的那二十五萬大軍。

大半個月過去，誰也不知道熊廷弼那邊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