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是工具人 90

“怎么回事？”

“有人跳軌自殺的樣子。”

“是女的嗎？”

“不知道。尸體是姥島先生看到的。”

助手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

車長的頭從窗戶消失，不一會兒，就看見一道大幅搖動的手電筒燈光，車長跳到了路基上，發(fā)出一聲輕響。

“我也去吧。”

車長似乎察覺到助手的緊張，他說完后，便在前方領著他走。

尸體很快就找到了。從彎道內(nèi)側鐵軌邊的溝中，伸出兩條穿著長褲的人腿。右腳上套著黑色的短筒鞋，而左腳上卻只穿著襪子。助手本來以為會看到被輾得慘不忍睹的尸體，但用手電筒照亮大溝之后，他松了一口氣，因為尸體的手腳仍然安在。

“他只是被撞飛，先把他拉出來。”

對方如果還有氣息，就得盡快施予急救。兩人跳入溝中，一人一邊抱起男人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到地面。男人雖然身高不高，但身體肥胖，就算是兩人一起搬，還是需要花一些力氣才能搬動。把男人的身體橫放在地面時，兩個人都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

手電筒的光照在男人身上，他的眼睛像是受不了強光似地緊閉著，臉上有如過去的陸軍大將般生著兩撇翹得老高的八字胡，蒼白的臉上完全沒有血色。車長把耳朵貼在男人的胸口一會兒，要回頭看向助手時，助手手電筒的亮光直接照到他臉上，逼得他不得不移開眼睛。

“喂，太刺眼了！”

“抱歉，這個人還活著嗎？”

“他死了。胡子長得這么漂亮卻死在鐵軌上，真是可惜了。”

“就是說啊。”

助手也跟著在黑暗中點頭附和。會臥軌自殺的，不是窮人、精神衰弱者，就是殉情者了。但這個男人滿臉油光，怎么看都像是個活力充沛的人，他的自殺總給人一種不單純的感覺。

“打電話通知一下吧。”

車長把手電筒轉向電線竿的上方后，對助手說道。

“久喜車站就在附近，直接通知他們比較快。”

很快地下了結論后，兩人把尸體留在現(xiàn)場，跑回列車。不久，汽笛短短地響了一聲撼動夜晚的空氣后，列車車體激烈地搖晃，783次列車開動了。

四周已經(jīng)完全明亮起來了。載著尸體的擔架被放置在軌道旁的草叢上，已經(jīng)做好相關的處置，隨時都可以抬走了。蓋著尸體的草蓆結滿了一面露水，在晨光的照耀下散發(fā)著美麗的光芒。

一開始，從久喜車站趕來的站員與派駐在當?shù)氐难膊槎颊J為這起事故只不過是單純的跳軌自殺。他們認為，他應該是在列車開過來時跳到軌道上，整個人瞬間被撞飛，最后落到溝里去了。但當他們一看到尸體，就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古怪。

尸體所穿的茶色上衣，左胸的位置染上了一片濕濕的血漬，把他翻過來后，肩胛骨的地方開了一個洞。仔細一瞧，那個洞周圍，還有黑色的燒焦痕跡。不管他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很明顯的他絕不是被列車撞死的。于是他們趕站，用鐵路電話向大宮車站的公安官報告。聽到報案后，公安官立即聯(lián)系大宮署。

警官來到現(xiàn)場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死者的出血量非常少。本來血液應該會大范圍地四處噴濺才對，但現(xiàn)場卻幾乎沒有血跡。檢查傷口后，確定那是用手槍近距離射擊造成的。從傷口的位置研判，這絕不是他自己可以做得到的事，但是在現(xiàn)場附近卻找不到兇器。警官依照現(xiàn)有的線索，研判這個男人不是遭列車撞擊后死亡，而是某人射殺他之后，再將他的尸體運到這個地方。而且不只兇器，連他左腳上失蹤的鞋子也一樣怎么找都找不到。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尸體曾經(jīng)被搬運過。

手機端：

死者約五十五、六歲。從他那精心保養(yǎng)維護過的灰色胡子，以及看起來營養(yǎng)充足的外觀，可以判斷出他過的是中流以上的生活。他身上的夏季服裝也是羊毛制的高級品，上面有一流裁縫店的標志。但是在看到名片夾后，才終于確定了死者的身份。

西之幡豪輔這個人不算名流，而東和紡織也不是一流公司，但在場的人，甚至連站員們卻都知道他們的名字。這是因為罷工中的東和紡織工會揭示的要求項目不同于一般，而社長死不退讓的態(tài)度，更是招來了廣大的輿論抨擊。報紙與雜志上刊載的西之幡豪輔社長照片中，那極具特色的胡子讓看過的人無不留下深刻印象。

浦和的警察本部與地方檢察廳接到報告后，隨即派員前往現(xiàn)場。重新進行過詳細的勘驗后，此案交由警視廳接手偵辦。而玉川用賀町的西之幡邸得到通知時，已經(jīng)是六月二日的早上八點過后了。

哲學家否認偶然的存在。就算看起來像偶然發(fā)生的事，也只不過是因為人們沒有追根究底探究事情發(fā)生的原因，才會有這樣的認知。油漆工高原會發(fā)現(xiàn)到列車車頂有奇怪污漬這件事，別說他周圍的人了，連當?shù)氐膱蠹埗济枋鲞@是他偶然的發(fā)現(xiàn)。但仔細一想，這件事的發(fā)生，背后還是有某種因素存在。

當天早上，高原因為昨晚太晚就寢以致睡眠不足，造成他在粉刷時忍不住打瞌睡。他之所以會晚睡，是因為昨晚與戀人的約會太愉快，讓他不小心忘了時間。而兩人的約會之所以這么甜蜜，則是因為他的女友是那么的溫柔美麗，而且深愛著他。

高原與其同事負責的是白石車站跨線橋外側的粉刷工作。到自己的負責區(qū)域前，助役1警告他無數(shù)次千萬小心不要發(fā)生意外，因為要是專注于工作而不小心從鷹架上一腳踩空掉在鐵軌上，如果這時有列車開過來，后果是不堪設想。油漆工雖然都已經(jīng)很習慣在高處作業(yè)了，但越是習以為常的事越容易因為一時疏忽而鑄下大錯。

一般粉刷車站建筑時，使用的顏色大多是灰、黑、黃那些樸素的顏色，而且建筑物又較一般來得大，所以需要粉刷的面積也不是普通地寬，自然工作就越做越單調(diào)乏味起來了。高原也想一直保持警戒，但緊繃狀態(tài)是無法一直持續(xù)下去的。就在他忍不住快要打起盹來的時候，他忽然驚醒，這時從他手中落下的油漆刷掉到了他正下方正停靠在這一站的列車上。

糟了！他慌忙扭轉上半身，用手抓住繩子后俯望車頂。但是，吸引他目光的不是掉落的油漆刷，而是隔壁客車的車廂頂上約覆蓋了五分之一的紅黑色斑點。這些斑點現(xiàn)在是干的，或許在斑點還是濕的時候承受了列車行駛時的風壓吧，每個污點都向后方延伸，變成了類似“！”般拖著尾巴的模樣。好像血跡啊，他想，這輛車一定發(fā)生過什么意外。

突然，發(fā)車鈴響起，兩、三名乘客沖過他面前，跌跌撞撞地下了階梯，跳上最接近的車門臺階。站長戴著白色木棉手套，手中握著一只懷表正在讀秒。油漆工氣惱地望著車頂上的油漆刷。在這么短暫的停靠時間中，根本來不及拿回刷子了。晚點一定會被工頭痛罵一頓的，他心想：今天一大早就沒好事啊……不過那個像血一般的痕跡到底是什么呢？

而他再次回想起客車車頂?shù)奈埸c，則是在與同事們休息的時候。當時一位與他們相熟的站員走了過來，跟他們說在久喜車站附近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掉落地面。

“東京那邊有通知，要是發(fā)現(xiàn)列車車頂上有血跡的要通報給他們。”

“這要求還真奇怪，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我剛才說的那具尸體，曾經(jīng)被丟在車頂上被旅客列車載著跑，所以應該會有血跡才對。”

“找到那輛車要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警察在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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