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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海賊王 第五百零六章 李綱十議(下)
李綱話音剛落,朝堂瞬間炸裂了開來,眾臣開始竊竊私語,除了靖康之難時的外放官員,其他官員無不忐忑股栗。趙構(gòu)觀察著群臣的反應(yīng),在心里盤算著這局面該如何收場,不想李綱下面的話更加令人心驚肉跳:“滿朝大臣除李若水等3人寧死不屈外,全部稱臣偽廷,皆為二等叛國罪臣,應(yīng)全部捉拿歸案,不得使一人漏網(wǎng)。”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一時間人人自危,就連趙構(gòu)身旁的康履也激動起來。張浚和趙鼎搖頭低語,認(rèn)為李綱不僅言過其實,十分幼稚,而且根本不懂謀略為何物。這邊李綱又繼續(xù)道:“與金人議和者,可赦免其罪,但應(yīng)制作名錄,公布于眾,永不錄用。”
這話捅到馬蜂窩上了,眾人都一起轉(zhuǎn)臉看趙構(gòu)。
趙構(gòu)終于按捺不住:“朕也曾受命與金人議和,算不算僭逆?”
李綱恰恰忘了趙構(gòu)正是議和的首席使臣,一時張口結(jié)舌。黃潛善立即陰陽怪氣道:“皇上當(dāng)初與邦昌在金營為質(zhì),李相公竟然置皇上生死于不顧,夜夜劫營,算不算偽命?”
李綱也不理睬黃潛善,只對趙構(gòu)說道:“孟子曰,社稷為重,君為輕。敵軍大兵壓境之時,恕臣顧不得康王性命。”
趙構(gòu)冷哼一聲也不說話,李綱眼見諫言不成,隨即大哭道:“近世士大夫寡廉鮮恥,不知君臣之義!靖康之禍仗義死節(jié)如李若水者寥寥無幾!不懲罰僭偽,何以弘揚天地之正氣啊,陛下……。”
宗澤感覺李綱的議案不能說不對,但此時此地討論這個極其敏感的話題,就顯得有些走極端了,尤其會把自己處于格外孤立的境地,于是皺眉道:“彈劾僭偽案一出,朝野內(nèi)外勢必要引起軒然大波,如今朝廷立足未穩(wěn),李公,此案可否改期再議?”
趙構(gòu)不待李綱說話便一個眼神示意康履,康履心領(lǐng)神會道:“退朝。”隨后趙構(gòu)便匆匆離去。
眾人面面相覷,朱勝非、趙鼎、張浚對李綱已經(jīng)從敬佩改為反感,三人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黃潛善低著頭,竊笑著出門,張邦昌尾隨而去。府衙里只剩下宗澤和李綱。宗澤看著李綱,暗自搖頭。李綱仰頭,長嘆一聲。
朱勝非對李綱既傷心,又生氣,和趙鼎、張浚走出府衙時還在抱怨:“在下好心舉薦李綱,陛下對李綱更是……誰知李綱一來,竟鬧到如此局面?”
“靖康之難為千年不遇之大變局,國破了,依附于國體的道德也都名存實亡了。兩位以為,真的不該懲處僭偽振興士氣嗎?”趙鼎看著二人,搖頭嘆息。
張浚當(dāng)即答道:“不是不該,是不能。眼下王業(yè)艱難,正含垢納污之時,朝廷立足未穩(wěn),對僭偽突施嚴(yán)刑峻法,朝廷為之一空,民心必然大亂,上下恐懼,人人自危,士氣當(dāng)如何復(fù)振?”
“本朝最痛恨五代十國士大夫朝秦暮楚,所以才最重氣節(jié)。和守之議決而國是明,僭偽之罪正而士氣振!若不懲罰僭逆,連起碼的氣節(jié)都不要了,那我大宋豈不真要亡國了?”趙鼎爭辯道。
張浚針鋒相對道:“懲罰僭偽不錯,但目下不是時候,李綱急于懲罰僭偽真為振興士氣?不!他這是報復(fù)!”
趙鼎疑惑道:“報復(fù)?賢弟是說……黨爭又起了?”
朱勝非點頭同意:“李綱要懲戒的,多是靖康圍城時攆他出朝的元祐黨人。今日李綱操必得之情,假權(quán)勢而行,所論顯然是逾度了,這難道還不是黨爭嗎?”
“黨爭一起,今后國論是非之糾葛,黨爭浮議之紛紜,必將更加錯綜復(fù)雜,波詭云譎。”趙鼎皺眉,下顎骨咬得咯嘣響。
朱勝非搖頭,嘆息而去:“朝廷立足未穩(wěn)即陷入內(nèi)部紛爭的泥淖,還如何一致對外?唉!”
吳芍芬剛從外面進(jìn)來,便聽見箭支呼嘯之聲,不由得驚訝,忙扶劍跑進(jìn)客廳,抬頭見趙構(gòu)正憤懣地連續(xù)快速射箭,柱子上已扎了亂蓬蓬一團(tuán)箭鏃,康履則在后面默默站著。
吳芍芬,十四歲便入宮侍奉康王趙構(gòu),據(jù)《宋史》記載,其性嚴(yán)肅,常戎裝侍帝左右,又博習(xí)書史,擅翰墨,由是寵遇日隆,相繼輔佐高宗、孝宗、光宗三位皇帝,對南宋前六十年的內(nèi)政外交,起到了難以估量的影響。
吳芍芬愣住了:“陛下這是怎么了?”
趙構(gòu)不理睬她,康履嘆息道說:“還不都是讓李綱那匹夫給氣的……。”
“住口,李綱大忠無私,路人皆知,豈是你能詆毀的?”趙構(gòu)回身持弓呵斥康履。康履不服氣地回嘴道:“皇上早已赦免張邦昌,李綱一來就要殺他,難道做皇上的還要怕臣下不成?”
趙構(gòu)剛要發(fā)火,吳芍芬忙支康履出去:“行了,看看為宗澤餞行的酒宴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
康履走后,吳芍芬倒茶給趙構(gòu),循循善誘地說道:“陛下還記得朱勝非的話嗎?既然對李綱稟性早有耳聞,又非要用李綱做大事,那就將就些吧。”
趙構(gòu)皺起眉頭,回身剛接過茶,籃珪抱著一摞奏章回來,說都是文武大臣剛上的奏章。吳芍芬驚訝道:“怎么這么多?都因為什么啊?”
趙構(gòu)逐件翻看奏章,越看越驚:“陳東上疏,邦昌任偽大楚皇帝期間,私通華國靖恭夫人李氏……又是告發(fā)邦昌玷污宮人案……武將聯(lián)名彈劾張邦昌!雪片一樣,來得好快啊……。”
吳芍芬問道:“陛下是說,這都是李綱暗中唆使的?”
“除了李綱,誰有這個號召力?”趙構(gòu)把茶杯摔得粉碎,氣得走來走去。籃珪小心地哈腰撿起茶杯碎片,吳芍芬卻又遞給趙構(gòu)兩個茶杯:“別撿,讓皇上接著摔,摔了就出氣了。”
趙構(gòu)看著吳芍芬,無奈頓足。吳芍芬搜檢余下的奏章:“哎,也不全跟李綱一個鼻孔出氣!這也有保張邦昌的,陛下請看。”
“不用看,一定是黃潛善一黨的奏章。”趙構(gòu)頭也不回道。
吳芍芬不解:“黃潛善之前又不在朝廷,怎么會跟李綱作對?”
趙構(gòu)解釋道:“黃潛善雖然不在朝廷,但他后面那群人,都是去年東京被圍時力攻李綱的。此番李綱執(zhí)政,又拿去年圍城時僭偽說事,黃潛善那幫人能不反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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