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武俠時代當(dāng)高手的二三事 第八章 江家父子

十二年前，江城。

當(dāng)江城鋼鐵廠的火爐全力工作的時候，那滾滾濃煙總是遮天蔽日。滄江穿城而過，鋼鐵廠便是依江而建。

江城分東南西北四城。其中南城為富人與江城官商所住的地方。因為南城是上風(fēng)口，鋼鐵廠的煙塵落不到這里，算是江城唯一空氣還算好的地方。東城大多數(shù)平民居住的地方，同時也是江城最大的平民市集。江城的菜市場，日雜商店，糧油布店都云集于此。

而西城則是江城最繁華的地方。因為江城有一個帝國排名第七的大型鋼鐵廠，所以江城的特產(chǎn)就是各種鋼鐵金屬制品。滄海道的鋼鐵商人云集于此，在西城開設(shè)了滄海道最大的鋼材批發(fā)市場。

幾乎所有來江城的商人，其目的就是為了到江城來批發(fā)鋼鐵材料。所以這里除了云集了大量的鋼鐵商鋪之外，同時也為客商準(zhǔn)備了各種檔次的旅店。從豪華套間獨門獨院一個晚上就要三百金元的天價旅店，再到幾十個人睡一個大通鋪，一個晚上只需要五個通班的廉價旅店，在這里都能找到。

也因為這里流動人口大，所以青樓賭場也是在西城最多了。從一晚上一百金元的花魁小姐到一次僅需二十個銅板廉價流鶯，這里都有。

這是江城最混亂，最繁華的地段，也是江城賦稅最高的地方。

而至于北城區(qū)，這大概是江城最糟糕的地方了。因為江城鋼鐵廠的濃煙剛好覆蓋在了北城的上方，這里白天都看不見一絲陽光。想要曬衣服？行啊，白衣服曬一天就能變成灰色。因為天空上的落塵足夠給一身白衣染色了。

在其他的三個城區(qū)，多少都是有些高樓的，南城的鋼鐵大廈有十五層，是江城最高的樓。而東城和西城也有不少六七層的高樓。其他三城區(qū)的街道路面雖然揚塵不小，但除此之外尚算的整潔，而北城則一塌糊涂了。

北城最高的樓不過三層，這里的房子亂七八糟仿佛沒有規(guī)劃過一樣。明明一個房子本來只有那么大，但是有不少人為了改善居住面積，所以自己用磚頭向外擴展占據(jù)了街道的位置。這讓原本整齊的街道變的歪七扭八，曾經(jīng)可以容納三輛四輪馬車通過的寬闊街道，現(xiàn)在連一輛四輪馬車通過都很費力了。

那些被擴建的房子就像是得了骨質(zhì)增生的人體骨骼一樣，在城市里顯得極其不協(xié)調(diào)。

這里是江城最窮的地方了。這里的人大多沒有固定工作，要么是去碼頭賣苦力賺點錢，要么是去南城打雜。住在北城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期待家里有個人能在鋼鐵廠招人的時候被選進去，這樣一家人就可以脫離北城了。

“小魚回來了啊，蒙學(xué)上的怎么樣了？”

“李嬸嬸好，今日和蒙學(xué)的老師學(xué)了好多新的知識。”

“小魚真聰明。來，嬸嬸給你個雞蛋。”

“誒，嬸嬸，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拿。”

“拿著，拿著。今日有喜事啊。”

“什么喜事啊？”

“你李大哥下個月能進鋼鐵廠上班去了！”

十歲的江小魚剛剛從蒙學(xué)放學(xué)回家，一路上和熟悉的鄰居們打著招呼。住在他對門的李家嬸嬸喜氣洋洋的將自家發(fā)生的好事告訴給了江小魚。

李嬸嬸還是很喜歡江小魚的。因為江小魚這孩子長得唇紅齒白模樣可愛，而且又回說話，住在兩對門對自己一家又很禮貌。所以李嬸嬸特別喜歡他。江小魚就很好，不像他的那個廢物老爹，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沒夠。

“下個月你李大哥進廠了，來我們家吃飯啊。”李嬸嬸帶著笑容的對著江小魚招呼了一聲。

江小魚點頭答應(yīng)后轉(zhuǎn)身推開自家的門扉。

江家不大，是個非常破舊的小院子。幸虧北城的房子不值錢，不然江家連這個小院子都住不上。

小院很小，只有一個不足十五平米的院子，然后便是常見的東南北三間屋。正對門的是主屋，左側(cè)是側(cè)屋，右側(cè)是廚房茅房。

“爸，我回來了。”江小魚舉著手上的雞蛋說道：“李嬸給我個雞蛋，我們分著吃了吧。”

聽見了江小魚的呼喊，小院主屋的房門被推開，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拿著一本書走了出來。他看了眼江小魚，沒有管他手上的雞蛋，而是威嚴的說了他一句：“今日學(xué)校里都教了你些什么？”

江小魚看著父親這樣，他立馬拱手抱拳：“回稟父親，今日老師教了五十個新字。還學(xué)了九九乘法口訣表還有四則運算。武道課上，老師教了吐納法的第三層口訣和練法。還有軟功的練法。”

“嗯。”江父點了點頭：“那進來。”

江小魚跟著父親到了主屋，江父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把房門都關(guān)上。并且從床底下拿出了半塊黑板和一些粉筆頭子。

“為父之前教你的文字你可還記得？”

“記得。父親已經(jīng)教了小魚兩千多個文字了。小魚每天都會復(fù)習(xí)。”

“沒有給其他人看見？”

“沒有。”

“好，那今日我教你新的……怎么了？怎么擺出一副這樣的臉色？”

“父親……現(xiàn)在是帝國新歷，我們都在學(xué)習(xí)的是一世皇帝統(tǒng)一后的文字。您教我學(xué)習(xí)這種已經(jīng)失傳的文字又有何用啊……”

江父盯著江小魚看了很久。江小魚默默低頭：“小魚錯了，請父親大人教育。”

“哎，小魚。你不懂。為父教你的文字并非是前朝舊字。而是和一世皇帝有關(guān)的文字。”

“有關(guān)？”

“嗯，不過你現(xiàn)在還不懂。有朝一日你總是會懂得。你現(xiàn)在還太小了，有的事情我還不能告訴你。等你長大了，父親會全說出來的。你現(xiàn)在只需要記住，這些文字對你日后有大用便可！”

“小魚明白了。”江小魚壓下心頭的疑惑開始跟隨父親學(xué)習(xí)那些他從未在其他地方見過的文字。這些文字長得真的是怪，四四方方的，一點都不圓潤，和帝國的字差別好大。而且讀音和帝國文字也差別好大，就像是在學(xué)習(xí)古語或者是外國語一樣。

教了江小魚一個多小時的文字之后，江父顯得又些勞累。他從袖子里掏出一本自己手寫的書籍丟給江小魚：“你自己復(fù)習(xí)一下。”

“好。”江小魚接過書，上面寫的也是那些方塊字。學(xué)習(xí)了這么久，江小魚能讀懂上面所寫的字。在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三字經(jīng)。

江小魚開始復(fù)習(xí)，江父才發(fā)現(xiàn)江小魚帶了一個雞蛋回來。他問到：“哪來的？”

“隔壁李嬸給的。”

“那個潑婦有這么好心？”

“因為李大哥下個月要進鋼鐵廠上班了。所以李嬸很開心就給我了。”

“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父親，什么傳言？”

“沒什么，你小孩子家家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只是可惜了你李月姐姐，小小年紀(jì)就要遭罪了。”

“父親，李月姐姐怎么了？！”江小魚聽到李月的名字顯得很激動。

李月是李嬸的小女兒，今年十六歲，雖然出生在北城這樣的貧窮地方，但出落的和出水芙蓉一般。江小魚從小就跟著對門的這個姐姐玩耍。雖然還不懂男女情愛是什么，但是江小魚曾經(jīng)說過：“我長大了要娶李月姐姐當(dāng)老婆！”

當(dāng)時把李月逗笑的都伸不直腰了。

李月是個很愛笑的姑娘，但今日她卻怎么都笑不出來了。她坐在窗前，望著窗外一朵半死不活的炮仗花陷入沉思。

“李月姐姐。”江小魚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小腦袋就出現(xiàn)在了李月的窗口。

“嚇?biāo)牢伊耍⌒◆~，你走路沒有聲音啊。還有你怎么進來的？”李月拍了拍胸口。

“姐姐，我是來看看你的。李大哥要進鋼鐵廠了，你怎么看著不開心呢？”江小魚睜著大眼睛看著李月。

“開心，當(dāng)然開心。”李月擠出一個笑容：“哥哥都二十五了，一直都沒說上老婆。現(xiàn)在才剛剛聽說他下個月能進工廠，這三姑六婆說媒的人都快把我們家門檻踏破了。進鋼鐵廠好啊，做六休一，每個月有三十個金元。小魚，你知道三十個金元有多少嗎？”

“不知道。”江小魚搖了搖頭。

“一只大雞才賣三個銀元，三十個金元可以買一百只大雞了。”

“那豈不是天天都能吃燒雞燉雞吃到飽？！”江小魚不直覺的流下了口水。

“是啊，天天能吃雞吃到飽，你說好不好？”

“好啊！”江小魚努力的點了點頭：“那我以后也要進鋼鐵廠上班。”

“嗯？”

“我長大娶了姐姐，以后讓姐姐也每天能過上吃燉雞吃到飽的好日子。”

李月的眼中突然泛著淚光，她伸出手摸了摸江小魚的腦袋。十六歲少女的手上已經(jīng)滿是老繭了，但那依舊是江小魚覺得最溫暖的一雙手。

“傻孩子。”

眼淚掉在土地上，沒有摔成八瓣，只是默默的被泥土吸收了。就如同那日李月被一頂轎子接走，悄無聲息，無人關(gu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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