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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維尋道者 第二百七十四章 揮手風(fēng)雷起,腳下生云煙
“我?”
見然仲突然話鋒指向自己,講經(jīng)臺下的然諦楞了楞,所有弟子都注視過來,連幾個在近處潛修的長老,也饒有興致從秘地里投來目光。
一品金剛相與先天無漏者……
這兩人,究竟孰強孰弱?
一品金剛相自不必多提,古往今來,都是少有。大凡宗派世家里,能證就上三品金剛相的,都要被鼎力支持、培養(yǎng),當(dāng)做承道者。
成就一品相時,天地人三才皆有殺機降下,前來阻礙。
是謂天發(fā)殺機,移星易宿;地發(fā)殺機,龍蛇起陸;人發(fā)殺機,天地反覆。
而身為先天無漏者的然諦,體質(zhì)更是世間罕有,遠(yuǎn)勝過什么近道體、不壞身。
先天無漏者,生而便是金剛?cè)鼐?,打開了道一門戶的四境圓滿!
放眼世間,也唯有一個宣文君,與然諦具有相同的體質(zhì)。
圣人不敢放大言,但六境人仙,對然諦來說,在他出生的那一刻,此境便已是板上釘釘,牢牢攥在了掌心。
“我……”
在眾僧的注視中,然諦心內(nèi)掙扎了半響,頗有些意動,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吧,我不去。”
如果一時沒收住手,真正打傷了虛明,肯定少不了被師傅責(zé)罰。
那個時候,可就真的阿彌陀佛了……
對于虛明或者說白術(shù),然諦心中,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惡感或成見,相反,還抱著些感激。
自從白術(shù)被然慶、然法帶回金剛寺里后,方丈八成心思,便都投去了白術(shù)身上,對然諦的管教,也就自然而然少了些。
舒服、快活、為所欲為……
這便是然諦心頭最真實的寫照。
在他心中,修行本該是順?biāo)兄?,自然而然的事,重重?guī)矩管教,只令然諦覺得不美。
如果不是擔(dān)心被活活打死,生性跳脫的然諦只怕早已突破命藏,去瞧瞧第五境的風(fēng)景了。
“不去嗎?”
聽到然諦的答復(fù),講經(jīng)臺上的然仲也不意外。
他嘿嘿一笑,收手招了招,就把一臉無措的然諦攝到講經(jīng)臺上,按住肩頭,令然諦動彈不得。
“師……師兄……”然諦一臉苦澀:“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中三境之間,即便是同一境界,每一重小境界之間的差距,也都猶如天淵般,不可逾越。更逞論是大境界的差距。
被然仲輕輕按在肩頭,然諦只覺得骨軟筋酥,渾身上下,竟生不出絲毫力氣來。
驚愕之余,然諦又不免有些錯愕。
“你性子敦厚又跳脫,偏偏修行《陀伽相》,日后是要證阿羅漢金身的,如此脾性,只怕與功法不合??!”
頭頂七寶王冠的然仲笑瞇瞇,苦口婆心勸誡道:
“《陀伽相》,心性要的是慈悲,可在慈悲之余,又要有剛直猛進(jìn)的念頭!去,跟虛明打一場!”
“我不信?!比恢B搖頭。
“哈?”
“師兄你只是想看熱鬧吧。”然諦使勁掙扎,發(fā)現(xiàn)還是無法擺脫肩頭魔爪,只得無奈認(rèn)命:
“你只是想看我和虛明師弟,一個先天無漏,一個一品金剛,這兩人打起來,究竟熱不熱鬧吧!我不信你有這么好心!”
“師弟真是冰雪聰明”
然仲打了個哈哈,被然諦猜破心思的他,也并不羞惱,嘿嘿笑道:
“其實,還有個緣故?!?p/>
“什么?”
“我在遁入空門前,曾是世族出身,師兄我俗名姓左,可猜到我出身何處了?”
“丹北左家!”然諦渾身一震,他不可思議抬起頭,顯然是沒料到,然仲竟然是巨室的出身。
“虛明,不,無明,這狗小子。”
然仲連肚子也不拍了,他抬起根手指,對畫卷中的白術(shù)指指點點:
“狗小子當(dāng)年貪圖《玄玄煉形經(jīng)》,礙于丹北家規(guī),我是不能傳他的,可狗小子有能耐啊,他勾搭上了我姐姐,硬是把《玄玄煉形經(jīng)》哄騙過來!能耐啊!”
“……”然諦僵硬了。
“我想揍他,但我揍不過他爹,好師弟,幫我一把。”
然仲獰笑一笑,傳音道:
“你與他境界相當(dāng),神足是不會多管的,好師弟,幫師兄出口惡氣吧!”
良久,然諦在然仲的逼視下,終是面色十萬分的不自然,緩緩點頭:
“好吧……但是要加錢?!?p/>
畫卷中,蒼山巍巍,林木森森。
白術(shù)耳朵動了動,好奇轉(zhuǎn)過頭,剛好看見然仲對他指指點點。
“你可以對我指點,但不能對我指指點點……”
白術(shù)腹誹了一句,轉(zhuǎn)過頭,見一眾僧人盡是面色不善,神色凝重。
“決定了嗎?”
白術(shù)輕笑一聲:“諸位師叔,你們要一個一個來,還是并肩子一起上?”
俊美如天人的少年臨風(fēng)而立,他體表氤氳著一層明亮的凈光,高遠(yuǎn)縹緲,芒光似要遍透十方上下,兩界無間,如同至妙天宮里永存的至美至德者。
這番寫意的態(tài)度激怒了所有人,眾僧先是一怔,旋即紛紛怒斥出聲。
“休得猖獗!”
“放肆!”
“來戰(zhàn)??!”
“和尚我是被強拉過來的,好師侄你下手輕些……”
“無呪師弟,見鬼的,你能不能有點骨氣!”一個玄衣僧人對同伴破口大罵:“怕什么,男人不能說不行!”
眾僧又對視一眼,神念交匯間,心中都有了決意。
“無圭?!?p/>
眉心閃耀符光的僧人開口,他扯住名為無圭的僧人,疾退數(shù)十里。
“無磬師兄?”無圭疑惑開口:“怎了?”
“我倆好歹打開了道一之門,是金剛境圓滿的人物?!睙o磬悠悠開口:“圍攻這種事,還是不做為好。”
“也罷?!?p/>
無圭低頭思忖了半響,點頭應(yīng)道:“就依無磬師兄你了?!?p/>
他四顧一眼,見除兩人外,還有幾個金剛?cè)氐?,也退到了場外,顯然是不愿意加入圍攻。
“原來如此……”
無圭心念一轉(zhuǎn),忽得笑了起來。
然仲難得開講一次,金剛寺泰半的年輕僧人,也難得聚集一處。
本來還有些疑惑,為何寺里金剛?cè)氐膸熜值軅?,竟個個都在。
但一聯(lián)想眼下的景況,大家用心如何,無圭已經(jīng)明白了。
“想當(dāng)禪主。”
無圭冷笑一聲:“先過我這一關(guān)!”
而在無圭等人心念萬千之際,余下眾僧與白術(shù)的對決,已瞬間引爆!
“殺!”
一個玄衣袈裟的僧人手持慧劍,身若流光一般,呼吸間就人劍合一,刺破了層層虛空,直取白術(shù)的首級。
白術(shù)腳下的山脈都被這一劍無聲切開,厚重的山石緩慢裂開,分割成兩段,在殺意籠罩下,劍雖未至,但無數(shù)無形的劍道殺念,已經(jīng)斬向了白術(shù)的泥丸宮,要震懾他的心神。
伏龍九劍第七式——明心見己!
這一刻,無數(shù)起伏不定的元炁,都成為慧劍的鋒芒,白術(shù)附近每一寸虛空,頓時陷入無邊的泥沼,牢牢將天地束縛住,掙脫不得。
毫不猶豫,僧人一出手,便用出了最強的殺招!
眼見距離越來越近,僧人還是在最后關(guān)頭,選擇調(diào)轉(zhuǎn)了劍鋒,從眉心轉(zhuǎn)而刺向白術(shù)肩頭。
意氣之爭,又不是生死仇寇。
沒必要,沒必要……
清脆一聲響,像撞上一座神圣的山岳,劍光被撞散,連慧劍的劍尖,都微微彎曲。
持慧劍的僧人驚愕抬起頭,只見白術(shù)不閃不避,任憑“明心見己”這記劍招點在肩頭,絲毫不為所動。
“怎么會?!”僧人驚駭大叫,滿臉不可置信。
這樣一劍,便是高山大岳在前,也要被生生斬切開!
伏龍九劍,是針對蛟龍等肉身強橫的異種妖類,所開創(chuàng)出的大殺劍術(shù),可居然……
僧人怔怔無言,只見一層氤氳凈光遍布了白術(shù)的體表,自己慧劍被凈光擋住,分毫寸進(jìn)不得。
“老師,我也要學(xué)天人體……”
僧人心中喃喃自語。
“師叔古道熱腸啊,慈悲人?!?p/>
凈光里,白術(shù)口中嘖嘖贊嘆,隨即一巴掌將呆滯的僧人抽飛,狠狠打進(jìn)一座山腹,頓時亂石四起。
一聲劍氣雷音短暫響起,白術(shù)身形瞬息從原地消失,極速逼近了眾僧,轉(zhuǎn)瞬就欺身上前。
有人剛舉起一面大幡,就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拳頭狠狠洞穿幡面,打得法器裂開。
“什么?”
“怎么可能?!”
眾僧皆大吃了一驚,白術(shù)卻并不停留,再次一巴掌持幡的僧人打飛,又轉(zhuǎn)瞬消失。
一片鬼哭狼嚎,啪啪的巴掌聲幾乎要連成一片,一個接一個僧人被扇得橫飛出去,鼻青臉腫。
“好肉身!”
目睹此狀,面皮白皙的無興怒吼一聲,叫道:“我來戰(zhàn)你!”
他往前踏出一步,身若流光,竟也跟上了白術(shù)的劍遁極速,及時攔住了白術(shù)對諸僧的掄巴掌。
兩道光華狠狠一交,聲響隆隆作響,震得無數(shù)大山嗡嗡亂顫。
“鎮(zhèn)魔山!”
無興單手擎天,掌指之間,便有一座森嚴(yán)古岳浮現(xiàn)。
無數(shù)光明羅漢、金剛、比丘、伽藍(lán),皆鎮(zhèn)坐于古岳之上,齊齊發(fā)出叱咤聲,要威懾世間佛敵。
無興翻掌一拍,大岳便轟隆一聲,壓塌了層層虛空,朝白術(shù)鎮(zhèn)壓而去。
“鎮(zhèn)魔山!”
白術(shù)同樣五指一張,浮現(xiàn)出一座森嚴(yán)古岳,迎向頭頂那一片無邊陰影。
轟?。。。?!
腳下的土地徹底爆開,地火翻騰卷起,炸起數(shù)十丈高,洶涌暴烈,灰塵滾滾彌散無窮,遮蔽了視野。
“小心身后!”
正準(zhǔn)備呼風(fēng)吹散灰塵的無興陡然一震,身后突然傳來示警聲,他還來不回頭,就見白術(shù)五指捏拳,以一種緩慢卻又急速的怪誕姿態(tài),朝自己面門打來!
轟隆?。?p/>
拳印一發(fā),百千里內(nèi)的虛空洪流,都被這強絕的武道意志牽制、沸騰、澎湃了起來!
虛空粉碎,萬象不存!
有僧人急切召出法器或神通,欲要阻止白術(shù)這一拳,卻在半途,就被滾滾虛空洪流截住,生生擋下。
“住手!”
“拳下留人!”
聲音在此刻已沒有絲毫意義,眾僧慌亂朝白術(shù)傳音,但那個渾身縈繞凈光的少年,卻并不理會。
純粹而恐怖的肉身巨力轟爆真空中的一切事物,眾僧救援無興的法器,像掃垃圾一般,被狠狠打飛。
“不!不!”
眼見著強橫的血氣在近處爆發(fā),如同一輪璀璨的烈日,勃勃跳動。
無興眼角劇烈跳動,身體每一寸皮肉,都在瘋狂的示警、戰(zhàn)栗。
這一拳下去,他會死!
來不及使出什么手段,目眥欲裂的無興抬起手,只勉強交錯在胸前,白術(shù)的拳頭就已逼近。
轟……砰砰砰?。?!
一道數(shù)十里長的真空通道瞬間生出,像一根大柱,赫然洞穿了攔在面前的一應(yīng)事物,山岳、樹木、巖石、泥土……耳畔是轟隆隆的巨響聲音,天地都在震顫,像是隨時會崩解開來。
外界,講經(jīng)臺上。
懸浮空中的畫卷搖了一搖,在所有弟子震愕的目光中,赫然添出了幾絲細(xì)小的裂紋。
“遍凈天人體……”
死死盯著畫卷的濃眉僧人喃喃自語:“這么強嗎?”
山河破碎,滿地狼藉,大地深深的開裂,睥睨霸道的氣機滾滾充塞虛空中,發(fā)出像打雷的動靜。
面目慘白的無興茫然了片刻,他摸了摸頭顱,似要確定自己的腦袋還在不在。
一拳……
那一拳,被刻意打偏了……
無興望著近在咫尺的白術(shù),嘴唇動了動,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一拳之威,竟霸烈如斯!
然而白術(shù)卻沒有多少交談的興致,他望向參與圍攻的諸僧,微微攤開手。
“還打嗎?”
白術(shù)笑道:
“再打下去,我就不留手了。”
長久到死寂的靜默后,一個沒被扇過的高瘦和尚,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于是他挺胸出列,昂聲道:
“打!我們要——”
“禿驢,閉嘴!”
“滾!”
“他神智不清,不清的!”先前向白術(shù)討?zhàn)埖臒o呪死死捂住高瘦僧人的嘴,訕笑道:“不打,不打?!?p/>
“……好說,好說?!卑仔g(shù)楞了一下,哈哈大笑:“多謝諸位師叔手下留情了!”
參與圍攻的諸僧面頰抽了抽,一聲也不吭。
而此刻,在風(fēng)波將定時。
那數(shù)個金剛?cè)?,未曾參與過圍攻的僧人們,不約而同睜開了眼。
他們身軀一動,便徑自挪移到白術(shù)身前。
“師侄好體魄?!?p/>
無磬淡淡一笑:“但今日,我有一番話,卻想對你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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