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向克里瑪莎 17章:教廷的密令(2)

黑貓還在營帳里懶懶地打著哈欠呢。

一匹快馬從巴克小鎮(zhèn)上疾馳而出，朝著金蛇營地的方向。騎馬的是一位穿著白袍的神職人員。

格雷遠遠地看著。

遠遠地，李維站在陽臺上與格雷對視。

“收到信之后第一時間聯(lián)系陸斯恩五世，恐怕是針對明天的比試?！眲P瑟琳小聲說。

格雷不動聲色地喊道：“卡爾！”

“在！”旁邊的卡爾連忙應和。

“打旗語，讓亞瑟王子來見我，現(xiàn)在?！?p/> “是！”

卡爾迅速掏出了兩面旗子。

“陛下！圣騎士格雷打旗語讓亞瑟王子過去！”負責觀測的士兵高興得都要歡呼了。

陸斯恩五世連忙從帳篷里奔了出來，亞瑟也連忙跟了出來。

“他讓亞瑟過去？”

“是的！看，又打了一次！”

陸斯恩五世一陣狂喜，轉(zhuǎn)身正要交代什么，猛然看到一位神職人員騎著馬進了軍營，正朝他奔而來。

那神職人員下了馬，匆忙來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陛下，圣騎士李維請您現(xiàn)在過去一趟?！?p/> 陸斯恩五世一下都愣住了。

此時此刻，白狐營地里都吵翻天了。

“怎么回事？他主動召見亞瑟？這是什么意思？”吉恩二世憤怒地吼著。

站在身后的幕僚們一個個縮著脖子，沒有人敢回答?？劾谴翥兜卣局宦暡豢?。

李維摸著下巴，無奈嘆了口氣。

“讓吉恩二世也來見我吧?！?p/> 站在李維身后的兩位主教都怔住了。

伯特主教支支吾吾地問道：“可是，您已經(jīng)邀請了菲德斯國王陛下……”

“有什么關系嗎？”李維仰著頭，遠遠地看著格雷輕聲說道：“其實誰來都可以，只要一個就行了。我也沒有特意一定要誰。菲德斯、伯特，隨便一個就可以?！?p/> 回過頭，李維微笑著對兩位主教說道：“我不挑，也不像格雷那么貪心，兩個都要?！?p/> 看到又一匹快馬載著一位神職人員從巴克小鎮(zhèn)跑了出來，直奔白狐營地，格雷輕聲說道：“卡爾，把卡蜜拉也喊過來?！?p/> “確定要嗎？”卡爾回過頭，剛好看到雪萊走進了自己的帳篷。

“確定?！备窭状鸬?。

“公爵大人！圣騎士格雷打旗語讓卡蜜拉小姐過去！”

吉恩二世愣了一下，側過臉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卡蜜拉緊張地握著手絹，眨巴著眼睛。

正說著呢，那匹從巴克小鎮(zhèn)出來的快馬已經(jīng)載著神職人員進了他的營地。

于是乎，幾乎同時，卡蜜拉和亞瑟坐著馬車前往格雷的營地，吉恩二世和陸斯恩五世則坐著馬車，前往巴克小鎮(zhèn)。

格雷和李維還在對視著。不得不說，這畫面十分詭異。

李維微微張口，緩慢地，無聲地，一遍遍地說著。

“你在干什么？”朱利安問。

“我在跟他說：‘你輸定了?！?p/> “他能看得到嗎？”

“不知道。不過我想，那個叫凱瑟琳的天使肯定是能看到的。也許會告訴他。”

“格雷?！?p/> “我知道，我看到了?！?p/> “他在故意挑釁你，我有種不祥的預感?！?p/> “通往正義的道路，沒有坦途。如果需要獻祭，那就獻祭我吧，這是宣誓守護正義的人該有的覺悟?！钡拖骂^，格雷交代道：“卡爾，讓矮人們早點休息。還有瓊斯和朵拉也是。還有雪萊。人類的精力遠不如我們，我怕她明天太辛苦?！?p/> “是！”卡爾重重地一敲胸甲，轉(zhuǎn)身朝著矮人們走去，喊道：“所有矮人！立即進帳篷，睡覺！”

“為什么？”棒槌嚷嚷了起來。

“沒有為什么，這是圣騎士的命令！”

聽到“圣騎士的命令”的時候，“鏘”的一聲，原本坐在篝火邊上的銀月騎士們?nèi)玖似饋?，立正?p/> 雖然有一萬個不愿意，矮人們還是老老實實地都走進了自己的營帳。

“雪萊小姐，請您好好休息，明天可能會很不平常。圣騎士大人希望您養(yǎng)好精神。”

“好吧……”猶豫著，雪萊望著格雷的背影，卻也只能點頭。

“晚安?！笨栍H手將雪萊營帳的簾子放了下來。

格雷仰起頭，繼續(xù)遠遠地跟李維對視。

“他應戰(zhàn)了?！崩罹S注視著格雷，面無表情地說道：“跟我猜的一樣，這是個瘋子，狂信徒。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退縮。這種狂信徒對圣教事業(yè)可以造成的破壞，遠遠超過一個惡魔，必須盡早鏟除?！?p/> “可是，你的計劃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說充滿了不確定性。”朱利安說道。

“那只是對普通人來說。對狂信徒來說，它就是完美的?？裥磐阶畲蟮娜觞c在于，他們?nèi)莶幌乱唤z一毫的污點，追求所謂完全的正義。他們的抉擇，是可以預判的。”

“例如？”

“例如你在他面前揮刀砍向一個孩子，他百分之百地，會不顧一切地沖上去阻攔。例如當你讓他抉擇一個人死還是一百人死的時候，他百分之百地，會直接拔劍向你宣戰(zhàn)，而不會管你手中是否還握著一百零一條人命。光是狂信徒這一層身份，就注定了他一定會失敗?！?p/> “這聽上去我們才是惡魔?！?p/> “呵呵，只是對神圣的理解不同而已?！崩罹S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微笑著對朱利安說：“人類世界的事情，用人類的處事方法更適合?！?p/> 終于，陸斯恩五世和吉恩二世的馬車都抵達了李維居住樓房的門口，看到彼此，兩個人臉都綠掉了。

亞瑟的馬車也來到了格雷的面前，他下了車，恭敬地向格雷行了個禮。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圣騎士大人，愿圣靈的光輝與您同在?！?p/> 卡蜜拉的馬車很快也到了，下了車，向格雷行了禮。

“圣騎士大人，愿圣靈的光輝與您同在。”

不過，她的眼中依舊充斥著迷茫，無論是在氣勢上還是在氣度上，都差了亞瑟一大截。當然，在外貌上，亞瑟毫無疑問則差了卡蜜拉一大截。見到卡蜜拉的第一眼，亞瑟都愣住了。

強壓著怒火，兩軍的統(tǒng)帥一同走進了李維的房間。

坐在椅子上的李維輕輕鼓起了掌：“歡迎歡迎，菲德斯國王陛下，伯特公爵大人，歡迎你們的到來。請坐?！?p/> 兩個人恭敬地向著李維行了個禮，沉默地坐了下去。隔著一張茶幾，對視著。

“感謝兩位應約前來?！备窭自谛厍皠澚藗€十字架，回禮。

李維輕聲說道：“讓你們過來，是希望兩位能做一個選擇。是站在教廷這邊，還是站在圣騎士格雷那一邊?！?p/> 格雷輕聲說道：“讓你們過來，是為了重申我們舉行比試的目的。我無法抹去領主對于領地的野心，但我希望這種角逐，能夠在公平而友善的氣氛下進行。不要造成過度的傷亡，不要騷擾平民。身為仲裁人，我也將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則。不偏袒任何一方，不受任何利益左右?！?p/> “教廷不同意圣騎士格雷的仲裁?！崩罹S仰著頭說道：“他的仲裁不具備公義性，也并沒有獲得教宗的授權。所以，我的目的就是制止這次比試，制止圣騎士格雷的仲裁，讓這荒謬的事情早點結束。至于他的仲裁是否公正，這不是我們所關注的。”

“如果你們同意我的說法，堅定地履行已經(jīng)締結的約定，我們將可以順利避免一場巨大的傷亡。無論是勝利方還是失敗方，我都將按照約定保護其利益?！?p/> “如果你們?nèi)魏我环竭x擇站在教會這一邊，拒絕參加明天的比試，那么，教廷將對這一方許以整個愛羅伊半島的統(tǒng)治權。我再重復一遍，是整個。我也將替這一方阻擋因為違背約定而遭受的圣騎士格雷的制裁。這是一份密約，但我可以用我圣騎士的身份予以保證。在必要時，我甚至可以親自為你們作戰(zhàn)。如果你們同時拒絕參加比試，那么教廷對愛羅伊半島的態(tài)度將維持不變。同時，我將替你們雙方阻擋來自圣騎士格雷的懲戒。”

“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方違背協(xié)議，身為仲裁人，我將不得不對他發(fā)起懲戒。直到他同意重新比試，或者死亡為止。這是我一開始的承諾，我在此重申?！?p/> “當然，如果你們兩方都選擇站在格雷那一邊，那么，對愛羅伊半島來說，將是一場災難。你們應該懂我的意思。而且，即使參加比試，你們當中必然會有人勝，有人負，不是嗎？負的一方將毫無獲益，損失巨大。甚至可能整個家族被從愛羅伊半島上抹去。現(xiàn)在，選擇權交到你們手里，我希望你們能謹慎地，做出一個符合你們利益的決定。站在教廷一方的，將立即得到我的庇護?！?p/> “選擇權在你們手上，我希望你們能秉承原則，信譽，堅守原本的協(xié)議，不被其他因素所左右。按照公平公正的方法決出勝負，結束這場不該發(fā)生的戰(zhàn)爭。我用我身為騎士的榮譽發(fā)誓，將盡力確保比試的順利進行。盡可能……不要進入到協(xié)議的后半段。否則，我將用最嚴厲的手段懲戒背信者。”

話都說完了，李維攤開手，微笑著面對著兩軍統(tǒng)帥。

陸斯恩五世、吉恩二世都微微睜大了眼睛，望著這位沒有佩戴面罩，卻仿佛比佩戴了面罩的格雷更難看透的圣騎士。

格雷拄著劍柄，靜靜地注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亞瑟和卡蜜拉。

亞瑟和卡蜜拉也看著他。

風輕輕地吹著，卡蜜拉低著頭，不自覺地用手拽住自己的裙角。

吉恩二世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胡子。

陸斯恩五世低頭把玩著自己手上的扳指，思索著，權衡著。

亞瑟靜靜地站著，目光閃爍。

好一會，陸斯恩五世伸手端起身前茶幾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輕聲說道：“我想談談細節(jié)?！?/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