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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度江山 第四十九章 誓師以討賊
唐頌良擔(dān)心前方戰(zhàn)事不利,也跟著郭繼恩一道去了行營節(jié)堂。周恒、唐成義、常玉貴、伍中柏、陸奮云、廖正坤等皆在此等候。初戰(zhàn)不利,折卻一員三品護(hù)將軍,眾人面色都不大好看。
郭繼恩進(jìn)了節(jié)堂匆匆瞧過前方急報,良久未語。周恒便告訴他:“末將已令忠武軍劉總管,率燕州軍趕赴宿松。”
“嗯,”郭繼恩在桌案之旁坐下,皺起眉頭,“并州三師,乃是該軍之精銳,戰(zhàn)力雄強,這回折損慘重,前方士氣定然震動。四千健兒,殞于一旦,黃點檢忠毅仁廉,氣節(jié)自高,累有戰(zhàn)功,如今捐軀,著實教人痛惜。”
他回想當(dāng)初兩人晤面情形,低聲感喟:“持重勇決,謙謙君子,天人相隔,而音容宛在。”
“江北之?dāng)常耸悄蠀莾烧憬y(tǒng)軍使何季龍。”常玉貴出言稟道,“其人亦有勇名,其弟何季虎,歿于豫東戰(zhàn)事,是以極懷憤恨,又深通兵略,的是咱們一個勁敵。”
“我?guī)熥院幽夏舷拢宦肥幤剑从鲭U惡之戰(zhàn),輕易奪下荊湖,將士們難免有了輕敵之意。”唐成義沉聲抱拳,“此番小負(fù),其實也是警醒。如今南吳遣兵來守,事不宜遲,咱們正該大舉東征了。”
“勝負(fù)得失,教忠武軍詳細(xì)呈文報來。”郭繼恩點點頭,“吃了一個敗仗,沒什么要緊,咱們重編并州三師便是。這殄滅南吳之戰(zhàn),可以發(fā)動了。”
“請都帥、大總管下令,楚州軍沿江開赴江州。”一直沉默的陸奮云抱拳請命,“王師南北并進(jìn),江州、望江、樅陽,三處要地,逐一克下,則江寧門戶洞開,彼縱調(diào)兩淮之兵南救,亦無力回天也。”
“徐州那邊,南吳只怕也是支撐不了多久。倒是忠武軍這邊,南吳想必會調(diào)濠、壽之兵前來阻截,教劉總管不可不防。”郭繼恩冷哼一聲,目視周恒,“請周總管下令罷。”
“是。”周恒點點頭,轉(zhuǎn)身吩咐祝同文,“命雍州軍各師,即日開拔,趕赴宿松。命,羽林軍楚州軍各部,限兩日之內(nèi),沿江東進(jìn),直趨江州。南北二路,水陸并進(jìn),劉總管、唐總管,分道節(jié)制,許進(jìn),不許退!”
眾將轟然應(yīng)命,各自告退。廖正坤卻留了下來,抱拳說道:“呼元通麾下文臣王行鵬,隨郭益寧東逃之時,跳水脫逃,如今已被擒住,解至武昌。都帥,可要見見此人?”
“無才無行之人,我見他做什么?”郭繼恩搖搖頭,想了想又笑著問唐頌良,“唐公可愿見一見這個副丞相?”
“彼原為霸王宮文臣之首,”唐頌良追憶往事,有些唏噓,“與長沙屢有書信來往,出語狂妄驕橫,又勒索常例,中飽私囊。其人品卑污,不值一提。罷了,見之無益,就先將其看押,聽候法廳審勘罷。”
郭繼恩便請?zhí)祈灹剂粼谛袪I衙署一塊用飯。唐頌良笑著推辭道:“這幾日多與都帥飲酒,如今天色已晚,老夫家中還有妻女等候,今日便不叨擾了。”
“賢伉儷恩愛情深,倒也是一樁佳話。”郭繼恩也不強留,起身將唐頌良送出了院子。
郭繼恩、周恒等人便往膳堂去用飯,伙兵做了蒸魚、燒鴨和豆腐等美食,只是前方戰(zhàn)事不利,眾人都無心說笑,氣氛有些沉悶。周恒突然開口說道:“待我?guī)熆讼聵宏枺瑒t不論兩淮戰(zhàn)事情形如何,徐敬徽都必定會調(diào)徐州兵馬,南下勤王。”
“此所謂顧此失彼,”郭繼恩點頭贊同,“不過,不管咱們這邊進(jìn)兵速緩,運鵬兄和粟總管,想必也會使出奇謀妙策。我瞧那徐智玄,在徐州定然也是個全線潰敗之局。”
瑞鳳郡主夾起一塊魚肉放進(jìn)周恒碗里:“但愿還是咱們這邊,先打到江寧城下。”
“好,借郡主吉言,”郭繼恩笑了笑,“到得那時,我請兩位先入江寧,以主持江南大局。”
田友信便問郭繼恩:“難道都帥不去江寧么?”
“我就不去了,我與許令史兩個,就留在這武昌城。過些時日,我還要去長沙呢。”
“卑職可會跟隨前往么?過汨羅江之時,也可憑吊三閭大夫。”
“可以啊,就只怕,”郭繼恩努嘴示意,“咱們周大總管不放人,教你跟著他一塊去江寧。”
周恒果然正色說道:“田主簿不能去長沙,你隨本官行營,隨時移駐。”
田友信筷子頓住,此前在伙房里幫廚的梅文秀見他窘迫模樣,抿嘴直笑,田友梅也笑,顧蓓也笑,郡主也笑,只有梅文進(jìn)老實:“田兄,我替你去汨羅便是了。”
田友梅掃他一眼:“哥哥說的三閭大夫,便是屈原屈大夫,過世已有千年矣。”
“哦,”梅文進(jìn)這才恍然明白過來,“那豈不是要包些粽子?”
這下郭繼恩也撐不住笑了:“很是,回頭教梅小娘子給咱們備些粽子,難得你有這份心了。”
行營衙署、楚州行臺、武漢府衙等處官廨,都在黃鶴樓不遠(yuǎn)處。郭繼恩不愿干預(yù)周恒處置軍機細(xì)務(wù),新建的行臺衙署又未徹底完工,他便和許云蘿兩個,租住了附近一處廳井式民居。院落小巧古樸,陸祥順、奉效節(jié)等隨扈親兵住在門廳兩側(cè),郭繼恩和許云蘿住在堂屋西面的二樓上房之中,梅家兄妹和田友梅則住東面屋子。幾人乘著夜色進(jìn)屋,各自回房,許云蘿點亮陶燈,轉(zhuǎn)頭見郭繼恩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面色陰沉,一語不發(fā),便上前輕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fù)生,都帥,你也不用太難過了。”
梅文秀拎著茶壺上來,見郭、許二人執(zhí)手默坐,詫異問道:“老爺和小夫人,你們這是怎么了?為何這等難過。”
“沒有什么,”許云蘿過來接過茶壺,“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趕緊歇著罷。”
梅文秀走后,郭繼恩才慢慢說道:“人非草木鐵石,聽聞噩耗,定然會傷神難過。咱們大業(yè)未竟,已經(jīng)折卻了多少豪杰。不過,我與霍真人等,興兵征討,總歸是為著天下黎庶,所謂仁義之師,伐無道之賊。想必太平之日,眾位英靈不遠(yuǎn),亦能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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