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底線 240章突來噩耗

秦松沐此言一出，頓時覺得懊悔了，不由低下了頭。

秦朵朵詫異地看看老爸，又看看旁邊的方曉婉，頓時無話可說。她是一個沒有多少閱歷的女孩，如果說不怕令人驚悚的場面，那是假的。

方曉婉一看這對父女都沉默了，才慢慢發(fā)出聲音：“朵朵，爸爸說得對。你一個女孩是不該經(jīng)歷太多的世間的生死場面。那是對你不公平的。”

秦朵朵思忖了很久，又不禁想到了段莉莉，便保持平靜的情緒：“小莉莉每天生活在那里，都沒有害怕呢，我又怕什么？再說，又不是在你們的醫(yī)院才能遇到死人的事件。這個世界上哪天沒有死人的事情？”

秦松沐不禁苦笑搖搖頭：“你這個丫頭真是不懂。雖然世界上每天有很多人離開，但幾乎都是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并且是你接觸不到的，所以對你的影響幾乎為零。但如果長期呆在我們的病區(qū)，那不僅僅是親身經(jīng)歷死亡的事情發(fā)生了，而且離開的人很可能就你接觸過，甚至產(chǎn)生感情的。比如魏阿姨和小莉莉等。”

秦朵朵一聽，就感覺心里發(fā)顫。雖然她還沒有相識其他的患者，但假如獲悉魏阿姨或者小莉莉離開，都未必能坦然接受，更何況要親臨現(xiàn)場了。她的淚水瞬間就流淌了下來。

方曉婉見狀，趕緊從餐桌上的餐紙盒里抽出一塊餐巾紙，并遞到了秦朵朵跟前。

秦松沐把頭垂了下來，語氣非常凝重地表示：“你這一點(diǎn)眼淚算什么，可以問問你的曉婉姐，她當(dāng)醫(yī)生十多年了，可是經(jīng)歷她熟悉的患者離開，哪一次不是心痛的以淚洗面？”

方曉婉和秦朵朵都難過地垂下了頭。

當(dāng)小芹陸續(xù)端來兩盤菜時，他們誰都沒動一口。

不過，他們最終默默地吃完了這頓飯，即便在送秦朵朵去學(xué)校的路上，彼此都沒有幾句語言的交流。

秦松沐終于把汽車開到了秦朵朵的學(xué)校門口。秦朵朵拿起預(yù)先放在車?yán)锏陌铝塑嚕鸥习趾头綍酝窭事暤酪宦暎骸霸僖姡　?p/> 秦松沐只是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方曉婉則關(guān)切地送下了車，并拍了拍她的肩膀：“朵朵，一定要注意安全，珍重自己。我們下周見。”

等方曉婉再次上車時，不由對秦松沐抱埋怨：“你這個人說話咋這樣冷酷啊？都讓朵朵心里難受了。”

秦松沐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冷靜地回答：“這樣的難受是輕微的，可以讓她接受。但如果讓她接受她不該接受的東西，那對她才是殘酷的。她還沒有你那樣的堅(jiān)強(qiáng)的心臟呢。”

方曉婉無語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想到秦松沐在那家飯店里所講過的話，心里就很憋屈。這是因?yàn)榍厮摄逄岬搅硕卫蚶虻乃馈?p/> 秦松沐這時想到了六病區(qū)的那位老棋迷是死，所以表情是相當(dāng)?shù)哪亍?p/> 秦松沐開車就快到家了，方曉婉郁悶的心情突然晴朗了起來，因?yàn)樗颓厮摄寰涂爝^一段二人的世界了。雖然自己得不到他的寵愛，但能跟他單獨(dú)在一起說說話，甚至對他撒撒嬌賣賣萌，也是很愜意的事情。這個周末的開始讓她經(jīng)受心碎和疾病，但起碼在最后的一夜，還是能讓她品嘗一絲溫馨。其實(shí)，在她早上生病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溫暖。否則，她也不會好得這么快。

秦松沐則是另一種心理。他希望方曉婉在下周時，能離開自己的家。雖然自己有些舍不得，但畢竟長痛不如短痛。如果將來分開，痛苦得可能不是單純他們兩個人了。他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情感會讓人痛苦！

嘀嘀嘀···

就當(dāng)方曉婉閉上眼睛，憧憬今天晚上浪漫的氛圍的時候，一陣手機(jī)鈴聲徹底打斷了她的遐想。

她聽出是自己的手機(jī)鈴聲，頓時睜開了大眼睛，稍微一思索，就從自己的女包里取出了手機(jī)。

“咦···這不是老主任嗎？”當(dāng)她一看到來電顯示是前領(lǐng)導(dǎo)冉主任的，不由詫異道。

秦松沐一聽她嘴里道出來的‘老主任’，便知道就是自己的前任，于是提醒：“他這么晚打來電話，肯定有事吧？你趕緊接呀。”

方曉婉“哦”了一聲，趕緊按鍵接通了電話——

“喂，冉伯伯您好。”

方曉婉因?yàn)槔现魅我呀?jīng)卸任，便把稱呼改了，并且親和一些。

不料，手機(jī)里傳來了一個老女人的哭泣聲音：“曉婉···老冉他···剛才走了···”

方曉婉雖然通過電話，雖然對方泣不成聲，但還是聽清楚她就是老主任的老伴，但對她傳遞的消息是如同晴天霹靂！

“伯母···您···您說什么···他···什么‘走了’····”

正要開車駛?cè)胱约倚^(qū)的秦松沐這時猛然踩住了剎車，并愕然望著身邊的方曉婉。

“老冉他···剛剛?cè)ナ馈ぁぁの姨匾馔ㄖ阋宦暋ぁぁぁ?p/> 方曉婉幾乎難以置信，淚水‘嘩’的一聲，就像開閘的洪水從大眼眶里泄了出來：“這···這是真的嗎···他發(fā)生什么意外情況了···”

“他今天下午在家里突然得了暴病···救護(hù)車到了以后···人已經(jīng)沒氣了···”

方曉婉的呼吸聲突然急促了起來，立即命令秦松沐：“你快把車調(diào)頭···我···我要去看看老主任···”

秦松沐徹底被震驚了，立即把汽車調(diào)轉(zhuǎn)方向，并問道：“曉婉你先別難過，告訴我該怎么走？”

方曉婉對寧海市的各條道路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開，但她向秦松沐提供一個線索：“他家住清河街的益民小區(qū)4棟3單元501室。”

秦松沐稍一思索，便確定了行車方向，向清河街的益民小區(qū)方向急速行駛——

方曉婉顯然對老主任的感情很深，在這一路上，一直握著嘴巴流著眼淚，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秦松沐的心里也像翻了鍋一樣，腦海里頓時反映著自己跟冉主任交接時的情景···

他才退休回家?guī)滋煅剑趺磿蝗粵]了呢？

秦松沐這時悲痛地緊皺眉頭，自己來康復(fù)病區(qū)工作這段時間，直到今天下午剛經(jīng)歷一個自己接觸過的患者離開，如今的第二個卻在不到半天時間就出現(xiàn)了，而他不是患者，而是一名病區(qū)的前任主任。難道這個魔咒一旦被打破，就會接踵而至嗎？？

他一路胡思亂想地把汽車直接開到了方曉婉提供的益民小區(qū)4棟3單元的樓門前。

方曉婉等他汽車剛一停穩(wěn)，就二話不說，打開車門跳下車，并拔腿往樓道里跑。

秦松沐對她的關(guān)心油然而發(fā)，隨即下車并大步追上去——

他終于在樓道的二層追上了方曉婉，抓住她的胳臂并提醒：“曉婉你別太激動，千萬注意自己的情緒。”

方曉婉到底是一個女人，在悲痛中也隱含著一絲恐懼，此時秦松沐偎依在自己的身邊，就像給她注入了一針強(qiáng)心劑。

她點(diǎn)點(diǎn)頭，并在秦松沐的扶持下，一步步走向了五樓···

當(dāng)他倆走到了501房門外，就發(fā)現(xiàn)那扇門是虛掩的，而里面?zhèn)鱽砹岁囮嚨目藓柯暋Ｆ鋵?shí)，他倆剛進(jìn)入樓道，就已經(jīng)聽到上面的哭聲了，在這條沉寂的樓道中顯得異常滲人。否則，方曉婉剛才就不會發(fā)生恐懼感，為什么會放慢腳步依靠秦松沐的扶持了。

當(dāng)她鼓起勇氣推開房門時，發(fā)現(xiàn)冉主任的兒女們都在相擁而泣。其中幾個親友圍攏在一個悲切的老太太身邊，不停地安撫著。這一切表明——方曉婉在電話里聽到的情況都是事實(shí)而不是夢。而且，冉主任去世沒多久，老伴和兒女們的第一輪的悲痛還沒有停止。

這時候，還處在悲慟中的冉家人沒有誰招呼方曉婉，方曉婉心情悲痛地?zé)o法去安慰別人，而是奔向了冉主任的臥室——

秦松沐見狀，又一次握住了她的一只胳膊，要控制住她的舉動，并陪她進(jìn)入了那間臥室。

在一張雙人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體，全身上下被一張床單包裹住了。而在這間臥室里，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方曉婉雖然想掀開床單，親眼目睹自己老上司的遺容，但顫抖的身軀和手沒有讓她如愿。

秦松沐的呼吸也加重了，一步步靠近床邊···

他的一只胳膊緊緊抱著方曉婉顫抖的身軀，而另一只手探過去，慢慢掀開了人體頭部的床單一角——

那位數(shù)日不見的冉主任的安詳面容呈現(xiàn)在他倆的面前了。

秦松沐可以確定無誤，床上的死者就是數(shù)天前跟自己交接工作的前任主任。

方曉婉忍心地打量了老上司幾眼，便再也控制不住，立即把自己的淚臉扎在了秦松沐的懷里。她要把自己內(nèi)心所有的悲痛都傾訴在秦松沐溫暖而踏實(shí)的懷里。

秦松沐趕緊把床單一角重新覆蓋在自己前任的頭部，并擁著方曉婉的嬌軀向外挪動了兩步，才站定了。他的淚水也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盡管他跟前任沒什么交情，僅僅是一面之緣。但方曉婉的悲痛引發(fā)了他的共鳴。

“兩位來了？您們請出來吧。”

不知什么時候，房間里又多了一個中年男子招呼著秦松沐和埋藏在他懷里悲痛不止的方曉婉。他是不想外人去打擾死者。

秦松沐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睛已經(jīng)哭得紅腫了，但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

方曉婉把面部緩緩地從秦松沐的懷里拔出來，一看清楚那個中年男人的面孔，便把自己的身體從秦松沐的懷里徹底分離開，一手擦著眼淚，一邊抽泣道：“冉大哥請節(jié)哀。”

那個男子就是冉主任的長子，年齡比方曉婉大幾歲，跟秦松沐年齡相仿。他一看方曉婉也把眼睛哭腫了，便感動地回一句：“曉婉，你也是。”

方曉婉這時對他一指身邊的秦松沐：“他是康復(fù)病區(qū)的秦主任，也是冉伯伯的繼任者。”

冉家的長子一聽陪同方曉婉來的居然是接替自己老父的人，頓時眼神里射出憤怒的目光：“你為什么要去搶家父·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