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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 第四百七十九章薨去
“是濟川來了嗎?”床榻上,傳來一聲氣息不足的聲音,陳洪進連忙應(yīng)下,跪在床榻邊,輕聲應(yīng)道:“正是末將!”
陳洪進字濟川,是泉州仙游縣人。
五十七歲的留從效在塌上半躺半坐,身后有一個小宦官扶持著他蒼老的身體,呼吸聲非常的不均勻,不時地痛苦地呻吟著,背疽發(fā)作,疼痛難耐。
留從效是貧寒出身,自來忠厚,御下一向很寬容,又不講究享受,一心為政,所以甚得人心,所有人都很信服他,掌控漳、泉十幾年,不曾出現(xiàn)叛亂,人心向背。
如今,陳洪進跪下,他卻并沒有讓他起來,反而艱難地喘了口氣,說道:
“如今天下不穩(wěn),征戰(zhàn)不休,我福德淺薄,得以安漳、泉于天下,黎庶免于戰(zhàn)亂,也算是有所一得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下,低下頭顱,凝神屏氣,他們只想這是留王在立下遺囑,所以不敢有些許動作,驚擾到他。
“只可惜,舊兵發(fā)作,難以再持續(xù)了!”
“殿下——”所有人哭泣著,眼眶通紅,也有可能舍不得這位忠厚長者的離去,也有可能對于未來的灰心,所有人都哭做一團。
突然,留紹镃走了出來,十幾歲的年紀,臉色稚嫩,剛才的懷舊,轉(zhuǎn)眼間就散盡了。
氣氛瞬間緊張了。
“國不可一日無主,雖然咱們清源軍不算一國,但也算是天下的一方勢力,就由留紹镃擔任留后一職吧!”
留從效輕聲道,觀察著中人的臉色,一邊讓一臉稚嫩的留紹镃過來。
節(jié)度使留后,一般則是節(jié)度使的繼任者的職位,啟奏朝廷后,就可繼位。
如今,由養(yǎng)子留紹镃擔任留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眾人心思各異。
而留從效的目光,則看向掌控軍隊的陳洪進。
“大王,末將誓死效忠世子!”陳洪進之前心中倒存著一線僥幸,如今肥水果真沒有外流,心中氣憤,但臉上卻很鄭重。
“臣等誓死效忠世子!”謎底揭曉,眾人不知道心里都是個什么滋味,齊齊跪下,立下君臣名分。
這時候也無暇細辯,只聽留從效在塌上繼續(xù)說道:“爾等都是與我共事多年老臣,也曾輔佐過恭懿王
(王延政),對于政務(wù)輔弼之事,何待多言,其同心贊輔,總以國計民生為重,保一地之太平。”
留紹镃今年不過十五,面對所有人的下跪,哪怕已然做好了準備,但此時還是有些驚慌,畢竟太過于年輕,就面對如此境況,心里還生理上,還未具備。
而如此稚嫩且毫無經(jīng)驗的留后,讓這些清源軍的官吏們心中不免有些輕視。
雖然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但面對如此境況,留從效只能如此安排,畢竟是他奮斗十幾年的結(jié)果,不可輕易的拋棄,家天下,誘惑如此之大。
“臣等謹遵王訓,同心輔留后,以國計民生為重,保漳泉之太平。”
以陳洪進為首的眾人,紛紛拜下,眼眶通紅,知曉是這位留王的遺言了。
“既然有心,就退下吧!”留從效臉色發(fā)白,揮揮手,讓眾人退去,接下來,是他與家人相處的時間。
眾人退出不久,在一旁焦急的等待著,突然,房間內(nèi)就傳來一陣哭泣聲。
“哎呦!不好——”
眾人立馬一躍而起,這時候也顧不得什么朝堂規(guī)矩,沖進房中,只見躺在塌上的晉江王,此時已經(jīng)面紅如火,喉嚨中有痰吐不出,發(fā)出嚯嚯的聲音,背后發(fā)膿,臭味難聞,眼看著就是不行了!
“大王薨了——”殿里殿外,上上下下,早就把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蓄勢已久,陳洪進這一聲,就象放了一個號炮,頓時齊聲響應(yīng),號哭震天——而留后留后,留紹镃則被嚇呆了。
一場哭泣,瞬間奠定了陳洪進的地位,也讓這場謀算多日的接班場景,瞬間消散一空。
所有人都知曉,在留王去世后,一位陳王,已然冉冉升起,控制清源軍的陳洪進,是當之無愧的接班人。
“快,派人將晉江王薨去消息,傳奏出去,并派人去金陵和開封,通報此等噩耗!”陳洪進當仁不讓的開始指揮,仿佛是第二任節(jié)度一般。
很快,泉州城的百姓就得知,庇護漳、泉十幾年安寧的晉江王,已然逝去,一時間,無論富貴貧賤,皆恍然若失,心中的悲戚之感,溢于言表。
不用官府要求,所有人自覺的披掛縞素,婚姻宴請,也自覺地停當,面露哀泣,對于過去的懷念,以及對于未來的疑慮,讓他們難以適從。
軍隊自覺的開始封鎖城市,這是對于未來一段時間繼承期間的把控。
留紹磁被眾人擁護為清源軍節(jié)度使的位置,但并不安穩(wěn),陳洪進掌握大權(quán),為晉江王發(fā)喪,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但節(jié)度幕府上下,他們都清楚,發(fā)喪結(jié)束后,留紹磁的屁股,就得易位了。
轟鳴的天空,似乎也在為這位晉江王的逝去而悲傷,傾盆大雨而下,洗刷著這個城市,人人都在哀悼,商業(yè)也一時陷入了停頓。
整個清源軍,軍隊約有兩萬人,泉州附近有萬人,漳州也有萬人,對于一州而言,這樣多的軍隊,已然是夠用了。
泉州港外,一列龐大的船隊緩緩駛?cè)耄谶@雷雨天氣,顯得格外的突兀,不尋常。
數(shù)十艘船只進入港口的一剎那,官吏們就立馬帶著錢袋子,快速而來,不斷的觀察吃水與規(guī)模,心中計算著須收多少錢稅。
“你們是哪里的?大雨天怎么才回來!”稅吏看了一眼這幾乎占據(jù)港口停泊一半數(shù)量的船隊,感慨地問道。
“我們是捕鯨隊,剛好下雨,就一起結(jié)伴回來了!”回答的船主一臉憨厚的模樣,看樣子很老實。
“只是,怎么吃重那么大?”稅吏有些疑惑。
“公人,這怎么全城縞素?”船主問道。
“哎!”稅吏嘆了口氣,說道:“幾個時辰前,晉江王薨了,現(xiàn)在我心里都悲痛,將來也不知該如何過了,沒了晉江王,清源軍還能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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