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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萬人敵 342 羊舌肱意志堅定
要不是還僅存著最后的一點理性,羊舌肱真的很想亂箭射死云軫甪。
可惜他不能,更不敢!
吳王滅越?
吳王滅越!
明明是千里之外的事情,但因為蔡人對“大妖勾陳”的印象依然強(qiáng)烈,反而更加震懾著蔡人。
新蔡城頭,不知道多少人嚇得面如土色。
伴隨著一個蔡國老卒的“肝膽俱裂”,云軫甪靜等著羊舌肱的反應(yīng),最終,羊舌肱死撐了下來,沒有開城門把他迎接進(jìn)城。
只是,云軫甪離開新蔡城外的時候,卻是相當(dāng)?shù)淖缘靡鉂M。
哪怕當(dāng)年還是州來大夫,縱橫江淮大別山區(qū),也沒有現(xiàn)在的囂張得意。
果然感覺是不一樣的么?
回想往事,云軫甪不由得想起了原吳國太宰伯起。
“彼時子起之意,必是酣暢淋漓!”
換了個身份,云軫甪感覺自己竟是非常羨慕伯起,幾十年風(fēng)起云涌,大仇得報不說,還跟從勾陳這樣的君王,完成了前所未有的逆天偉業(yè)。
馬車緩慢地離開,在已經(jīng)不再泥濘,但還是松軟的泥土上,碾壓出了兩條深深的車轍。
當(dāng)云軫甪離開之后,整個新蔡城內(nèi),很快亂成了一鍋粥。
那亂糟糟的局面,簡直跟暴動一樣,羊舌肱就算有心彈壓,可現(xiàn)在排出去彈壓的心腹,也是憂心忡忡,出任務(wù)的時候,竟然也是交頭接耳。
顯然,云軫甪的那番話,簡直就是刀子一樣,扎在了他們的心頭。
“攻心為上啊。”
渡過汝水之后,迎接云軫甪的是平輿司寇蔡夕,聽完云軫甪的述說之后,他怎么都無法理解,蔡人居然弱雞到了這種程度,只是聽說了一個消息,然后就肝膽俱裂,然后還從城頭跌落?
或許是巧合,但這種巧合,還真是和云軫甪說的那樣,這是天意啊!
這樣的巧合,別說新蔡城中,就是“義軍”自己,都覺得肯定是有冥冥之中的大能,在告示于新蔡城內(nèi)外的作戰(zhàn)雙方。
天意讓蔡人肝膽俱裂,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天意如此!
新蔡當(dāng)陷!
此刻,蔡夕甚至能夠猜測,那些蟄伏了多年,甚至是幾代人的老牌家族,這時候都會迫不及待地運動起來。
會不會逼宮羊舌肱,不知道,但新蔡城內(nèi),一定是風(fēng)波詭譎。
羊舌肱會更加擔(dān)心士氣,會更加擔(dān)心有人偷偷獻(xiàn)城,會繼續(xù)加大巡察力度,所有人都會緊繃著一根心弦。
一旦崩斷……就是大亂。
“無力以為新蔡何時開城?”
云軫甪看著蔡夕,如是問道。
雙手一拱,平輿司寇神色淡然:“私以為,明日便見分曉,只是……”
“如何?”
“只是不知羊舌君生死。”
仿佛是平靜地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卻讓云軫甪身軀一震,羊舌肱是個大才,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居然還把新蔡守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除非李解有特殊的辦法,否則,想要攻克新蔡城,難度不小。
但是現(xiàn)在,羊舌肱也是無力回天!
別說是蔡人,作為曾經(jīng)的楚國大夫,當(dāng)聽說吳王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要發(fā)動國戰(zhàn),發(fā)動滅越戰(zhàn)爭,他簡直是震驚的無以復(fù)加。
在他看來,吳王簡直是瞎搞蠻干,可理性之外的所有聲音都告訴云軫甪,這樣才是吳王勾陳,這樣才是大妖勾陳!
楚人尚且如此,區(qū)區(qū)蔡人,只會更加不堪。
恐懼會讓人瘋狂,羊舌肱的高壓,只會迎來最為強(qiáng)烈的反彈,這是求生欲的最后掙扎。
新蔡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有人有錢的貴族,甚至連落魄士族,照樣也能湊個三五十游俠兒相助。
這種局面,一旦亂起來,羊舌肱就算是三頭六臂,又能摁得住幾個暴徒?
幾乎所有人杰,都知道今天晚上,就是關(guān)鍵。
羊舌肱知道,蔡夕知道,云軫甪此刻突然覺得羊舌肱有點可憐。
明明是個忠臣,可一旦新蔡陷落,所有的罪責(zé),都會落在他的身上。
以身事君,這樣的下場,可以想象。
“夫子!不可再猶豫啊!倘若任由羊舌肱繼續(xù)頑抗,新蔡城破之日,我族覆滅之時啊夫子!”
“老祖,如今新蔡小城皆降,新蔡淪為孤城,君上何時請來救兵,無人知曉。不久之前,已經(jīng)有細(xì)作散布流言,言‘玄甲旅’旅帥蔡英,早就淪為李解之囚!倘若為真,只怕潁水兩岸,盡數(shù)為吳人所奪!到時,吳人越發(fā)勢強(qiáng),蔡人每況愈下,我族豈能獨活?!”
新蔡城西一處老宅,墻垣雖說斑駁拙樸,但卻修葺的規(guī)整,頗有一種體面尚在的氣質(zhì)。
只是,老宅之中,中堂正坐的老者神色凝重,作為蔡國沈氏的家主,面對新蔡城中的紛紛流言,他還是保持著鎮(zhèn)定。
每逢大事,就是一場冒險。
當(dāng)年以年輕時候的上蔡大夫姬美為開頭,導(dǎo)致了一系列的政治斗爭失敗,隨著那句“行止輕佻”,整個龐大的勢力團(tuán)體,似乎也真的就行止輕佻起來。
而蔡國沈氏,數(shù)十年以來,只出了一個大夫。
看著兒孫們的激動神情,沈氏家主面色如常,片刻道:“爾等可知,倘若一時不查,沈氏唯有逃離蔡國?”
站隊選擇,這次可不是政治斗爭,而是戰(zhàn)爭。
“老祖,‘赤霞子’棄葉地而往揚粵,又有何懼?”
楚國葉公的選擇,其根本是什么,其實沈氏的人也清楚,能夠從宋國夏城搞來那么多“赤霞”,葉公就算去巴國、蜀國,也能過得舒舒服服。
有些話,沒必要說得太直白。
那沈氏孫輩的言外之意,就是現(xiàn)在行動,或許還能從李解那里,搞來“赤霞”。
有了“赤霞”,現(xiàn)在新蔡的這點損失……算什么損失?!
沈氏家主很清楚兒孫們肯定跟城外的“義軍”有過接觸,甚至新蔡城內(nèi),肯定還有大量的“義軍”細(xì)作,說不定這些細(xì)作,就是上蔡大夫、平輿司寇的族人。
能夠讓上蔡大夫、平輿司寇都愿意投靠的吳國野人,德行不知道,出手一定闊綽!
“也罷。”
嘆了口氣,沈氏家主如何不知道,兒孫們其實早就齊心協(xié)力,想要干一票大的,這一回,要么三代富貴,要么流亡國外,沒有別的選擇!
聽得家主這么說,沈氏子弟都是面色稍舒,甚至還有人笑了起來。
整個新蔡城中,并非只有沈氏如此。
那些曾經(jīng)的落魄家族,此刻都是子弟相聚,兵甲齊全。
羊氏、水氏、尉氏、何氏……
一個個曾經(jīng)的政治斗爭失敗者,顯然最具備趁亂重整的愿望。
羊舌肱從屬下們的報告中,顯然也是察覺到了這股暗流,可是,那種無力感,顯然是表明了他對局勢把握的失控!
“天意……”
一聲長嘆,在官署中的羊舌肱,只能做最壞的打算,召集幕僚之后,羊舌肱對眾人道:“如今新蔡之內(nèi),危機(jī)四伏。老夫欲突圍北去平輿,為迷惑吳蠻,可使城中蠢蠢欲動之輩,外出順降。”
“羊舌公!”
羊舌肱抬斷了幕僚們想要說的話,謀士們的想法,他能猜到。
但是,蔡侯畢竟將大政交給了他,新蔡沒保住,那么,多少也要留點種子給蔡侯,不能全都白白便宜給李解。
“待都邑各家外出之后,諸君當(dāng)焚燒糧倉布庫,至于宮室……便留下吧。”
言罷,羊舌肱又道,“今夜便遣使出城,同李解談和,其余親信,當(dāng)即率眾收拾財帛,以備城北突圍!”
“嗨!”
一眾謀士都是心潮澎湃,萬萬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羊舌肱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性,居然沒有被勾陳、李解嚇倒。
新蔡之前被蔡侯已經(jīng)帶走了一批物資,但是畢竟急急忙忙,匆匆之下,還是留下了不少。
幾番犒賞之后,依然有著大量的結(jié)余,畢竟,蔡國之前五路出兵,收獲顯然非常豐富。
現(xiàn)在,羊舌肱的打算,就是最后再帶一點東西走人,留一個爛攤子給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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