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237章 和談?投降?

艾格一句話揭穿對方底細，曼斯·雷德頓時啞口無言，雙臂橫在桌上沉默了片刻，沉著臉開口了：“白晝越來越短，黑夜越來越冷，林間活動的那些鬼玩意也正變得越來越強。不僅活動范圍越來越靠近長城，火焰和黑曜石對它們的殺傷效果也越來越差。如果再不設(shè)法通過長城，我和我的人民，就將全部喪命于鬼影森林之中，變成異鬼們的傀儡……”

被嗆一回后，曼斯總算不再耍嘴皮子，換了個更坦誠的新開場白，瓊恩站立一旁手按劍柄，眾守夜人高層則將視線匯聚到對方身上。首席游騎兵內(nèi)心毫無波動，聳聳肩：“那可真是好消息，從此，守夜人及七國居民將再不用擔(dān)心野人的威脅。”

“我承認，長城的防御組織得很完善周到，如果你們不放行，自由民絕無可能憑自己的力量通過。”曼斯沒回懟杰瑞米的話，而是繼續(xù)說道：“但我今天敢到這里來，便是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你們難道不好奇，當(dāng)初我為什么要選擇離長城那么遠的霜雪之牙作為集合地點，而在將一百個部落聚集到一起后，又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抵達長城？猜猜，這段時間里我和我的人在長城北面做什么？”

“不是你們帶的東西太多，拖慢了行程么。”莫爾蒙不悅道：“幾個月前，影子塔的斷掌科林曾拷問過抓到的俘虜，并警告我你可能在尋找某種神秘的手段來突破長城。我當(dāng)時準備組織一次遠征去一探究竟，但最終因為系列原因放棄了計劃……這個不提，我想先給你一個建議——別再用這種問句來繼續(xù)我們之間的交流了，我們聚集在這里，不是來陪你聊天的。”

“好的，好的。”形勢比人強，曼斯·雷德無奈地舉舉手表示了解，并趕緊揭曉答案：“斷掌科林是對的，他作為我的老上司，實在太了解我了。我?guī)е话賯€部落，沿著霜雪之牙山脈和乳河緩緩南下，一路掘地三尺，挖開無數(shù)墓穴，只為找一件傳說中的物品——冬之號角。這東西又稱喬曼的號角，在歌謠里，一千年前的塞外之王喬曼曾吹響它喚醒地底的巨人，據(jù)說只要靠近長城吹奏它，就可以使絕境長城倒塌。”

“嗤——”杰瑞米笑出聲來，“這故事我也聽說過，但若這東西真的存在，喬曼當(dāng)年為什么不吹你是不是想說——你找到了那個號角，如果這回我們不把你活著放回去或打開大門讓野人進長城，你安排好的人就會吹響號角，讓長城倒塌？你當(dāng)守夜人都是傻子嗎！”

“歌謠里的故事，我一向半信半疑，這號角到底管不管用，不吹一下誰知道呢。”曼斯聳聳肩，“我確實有部下一心想嘗試，但被我阻止了。萬一長城真倒下，還有什么能阻止異鬼南下滅絕人類呢？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希望那鬼東西能通過長城，毀滅整個人類世界……”

莫爾蒙感到有趣：“所以，你找到了一個傳說中的號角，但既不確定它能否讓長城倒塌，也不打算試……那這東西和不存在又有何兩樣？”

“因為我知道輕重，知道自身安危和人類存亡之間哪個更重要。”曼斯說道：“沒錯，我曾是守夜人一員，最后卻逃離了影子塔加入塞外民中，在你們的規(guī)則里，我是叛徒無疑……但長城外那許許多多的自由民呢？他們也有父母，也有愛人，也有孩子……也吃飯，也喝水，他們和生活在長城南面的人，有何區(qū)別？”

“有何區(qū)別？”波文·馬爾錫面帶厭惡地插嘴：“生活在長城南面的人，可不會像掠襲者一樣翻越長城去北面殺人越貨，搶走你們的婦女當(dāng)老婆。”

“那是因為長城南面的氣候遠比北面溫和，資源也遠比北面豐富，你們無需冒險就可以過得很好！”曼斯聲音一下提高了許多：“但即使是條件如此惡劣，掠襲者也只是自由民中極少的一部分！一群熱血男兒靠翻越長城帶回戰(zhàn)利品來證明勇氣，改善生活……這在本質(zhì)上和那些希冀榮譽而宣誓加入守夜人，或是日子過不下去和犯了罪才披上黑衣的人有和區(qū)別？更別提，這些漢子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在進攻長城的戰(zhàn)斗中死光了，剩下來的幾乎都是無辜之人！為什么你們寧肯讓自由民們白白死掉化為生者們的敵人，也不愿給條生路，讓我們通過長城，在不久的未來與你們并肩對抗死亡？”

“說得好聽，打開城門讓你們通過容易，但接下來呢？讓長城沿線的要塞淪為一個個鼴鼠村，讓巨人在臨冬城的廢墟里扎營，食人部落屠殺山地氏族并霸占狼林，掠襲者深入南方到白港和頸澤去偷北境人的女兒，強女干他們的妻子？”波文冷哼一聲：“守夜人不需要外來幫助，也能將異鬼攔在七國之外！”

“很有可能，但給你這自信的是那幾千山地氏族民。”曼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zhuǎn)而扯起了另一件事：“你們的盟友確實起了很大作用，但我身邊有易形者，他們可以進入鷹的體內(nèi)，在贈地和北境上空翱翔，依靠它的眼睛觀察局勢。有他們的幫助，所以我知道，你們雖然依靠山地氏族的幫助防守長城，卻面臨著巨大的糧食壓力。而眼下，北境自己也正面臨麻煩，難以繼續(xù)支撐長城的消耗……”他神情嚴肅地問道，“你們既已知道真正敵人的存在，為什么寧肯抱著久有的偏見和仇恨不放，也不接受滿心想要與你們并肩對抗死亡的新幫手？我認輸了！讓我們進來吧，我們帶上了全部的過冬儲備，即使分給你們部分，也足夠所有人吃好一陣。”

艾格松了口氣：還好，曼斯采取的是賣慘和以理服人的方式……方才聽他提冬之號角時，艾格還以為這位塞外之王愚蠢到打算用威脅手段逼迫守夜人開門。若對方采取這種方案，那談判可就走入死路，任自己多想收服野人、有多少話語權(quán)和新想法也沒法扭轉(zhuǎn)結(jié)局了——自己的話確實有分量，但守夜人軍團畢竟還不是他的一言堂。黑衣軍團終究是一個由軍人構(gòu)成的組織，即使冬之號角是真的，長城守軍也很難接受威脅而開門縱敵入關(guān)。

“沒人寧愿讓你們死也不要你們的幫助。”莫爾蒙認真地聽完了曼斯的話：“但有兩個問題——第一個，誰能保證野人入關(guān)后能安分守己？二，野人號稱十萬，數(shù)量如此龐大，就算帶著糧食，也是喂飽自己都有困難，你有多少儲備，才敢說得出夠所有人吃好一陣這種話來？”

“我從沒控制過十萬野人，也許長城之北確實有過這么多人，但直到當(dāng)自由民們意識到不斷在森林中偷襲和殺害我們的是什么東西，從而抱起團來自保時，已經(jīng)有成百上千人慘遭不測，更多人逃散得聯(lián)系不上……當(dāng)我最終在霜雪之牙山脈間聚集起一百——其實這數(shù)字也是估計——個部落時，我們一共大概有七萬人，南下途中又聚集起許多，但最多時也沒到八萬。”曼斯先回答了第二個問題：“而這些人，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消耗，已經(jīng)只剩下一半。”

“你們進攻長城損失了四萬人？”莫爾蒙問道，“可我們沒殺傷這么多人。”

“在進攻中損失的只是少數(shù)，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那些白天潛伏，夜晚行動的存在。”曼斯表情陰陽不定，似乎仍在回味遭遇異鬼襲擊時的恐懼：“為了躲避它們，我們不得不盡量靠近長城，但為了讓長城頂上的你們看不到我方動向，我們又得與長城稍微保持著些距離。雖然掌握著對付活死人的訣竅，但它們在異鬼帶領(lǐng)下依然幾乎每一夜都會發(fā)起偷襲，運氣好擊退了還來得及火化死者的尸體，要是在黑暗中陷入混亂而沒能迅速取勝，那第二天時我們的敵人便又多了幾十上百個……死傷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因為絕望和恐懼而離開大部隊，逃離的人。”

曼斯訴說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在場每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恐懼和無望，值得慶幸的是，在長城外直面著異鬼的不是他們。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還剩不到四萬人？”

“這些天，眼看攻破長城無望后，為了給下一代們更大的生存希望，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讓傷員、病號和衰老到一定程度的老人們，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以減輕其他人的負擔(dān)。”塞外之王面無表情：“這不是新鮮事，以往每次過冬，都會有些行動不便即將入土的人，主動空手進入森林中，將自己的生命交給舊神……但批量進行的，這還是第一回。為了防止變成活死人，我們選擇了服用毒果，并在倒下后讓活著的人焚燒尸體。現(xiàn)在，我們還剩三萬人。”

這樣么，莫爾蒙點點頭：“但你沒回答另一個問題，你如何保證野人通過長城后能安分守己，而不是威脅到我們，乃至南下入侵北境？”

“我想我剛才已經(jīng)回答了這個問題。”曼斯說道：“三萬人，雖說沒了老人，但畢竟還有嬰兒和孩子……在大量戰(zhàn)士已經(jīng)在進攻長城的過程戰(zhàn)死的情況下，我們威脅不了整個北境。此外，在指揮進攻長城失利、兩三萬人逃跑的情況下，我提出讓可能拖累其他人的自由民們自我了結(jié)，依舊有成百上千人照做。這是什么？是威望和控制力的體現(xiàn)，我能、也會管好我的人民！”

野人們靠自我了結(jié)來減負，將人數(shù)控制在一定程度，從而確保所剩的資源在足夠自己人吃的情況下，仍然夠曼斯拍著胸脯向守夜人保證：他能幫助解決長城的糧食危機！

此言一出，大廳內(nèi)的眾守夜人高層都一時接不上話了。其中有的如首席事務(wù)官波文·馬爾錫和首席游騎兵杰瑞米·萊克，為野人們?yōu)樯娑龀龉麤Q且慘烈的抉擇而震驚；而另一些，如瓊恩·雪諾等較為年輕的新加入者，他們與野人并無仇怨，忍不住生出了惻隱之心。

唯有艾格，心中大動不已——野人們居然主動剔除了人口中失去勞動能力和戰(zhàn)斗力的老弱病殘！這種放在文明社會里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居然辦到了，提出這一方案的曼斯居然還沒被自己人殺掉！

設(shè)想下：一個完全由年輕人口組成，且廉價至極、至少一二十年內(nèi)都沒有養(yǎng)老壓力的優(yōu)質(zhì)勞動力群體……這是多少國家的統(tǒng)治階層夢寐以求的國民！

最關(guān)鍵的是：如果曼斯所說不假，那野人現(xiàn)在的數(shù)量已經(jīng)降低到了守夜人能控制，后勤部也可以依靠布拉佛斯援助糧養(yǎng)活的程度。

而現(xiàn)在，將這個近乎完美的群體收歸己用的機會，就擺在他面前！

曼斯·雷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無意間就將守夜人眼下話語權(quán)最大的人之一撩得心癢難耐。他拋出了全部籌碼，現(xiàn)在……就只看守夜人們答不答應(yīng)了。

“你在野人中的威望高，這一點我們無人懷疑。”首席游騎兵說道，“但就因為這樣，我才害怕——你會依靠這種影響力，在通過長城后反客為主，指揮野人攻擊我們。”

“野人們團結(jié)在我周圍，是因為我向他們保證帶他們越過長城去南方避難。”曼斯答道，“可結(jié)果我辦不到，最終我是通過談判才說服你們放我們通過長城。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能力再說服經(jīng)歷了血與火、已經(jīng)通過長城安頓下來的自由民們重新拿起武器繼續(xù)作戰(zhàn)……如果你們實在是不放心，那就把我留在黑城堡，作為人質(zhì)好了。”

“請容我插個嘴。”艾格抬了下手：“有一點，我不知道為什么沒人提……我認為，野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和我們進行談判，我更傾向于用另一個詞來描述眼下這場談話——投降儀式。”

“這有區(qū)別嗎？和談，或投降，隨你用哪個詞，我只要求放我和我的人民通過長城。”

“不，區(qū)別大了。”艾格輕輕一笑：“如果野……自由民們是要向守夜人投降，那我覺得，我們有權(quán)力提各種條件。曼斯·雷德，如果你能答應(yīng)我以下兩點，我就能先代表守夜人后勤部，支持放你和你的人民通過長城。”

“說。”

“一，在通過長城前交出全部武器，由守夜人保管；二，通過長城后，你們將成為贈地新居民，要完全遵循守夜人制定的贈地律法，服從我們的管理。”

“交出全部武器可以商量，但律法？”曼斯哈哈一笑，“自由民們有自己的律法，他們不會下跪的，就算我答應(yīng)，也執(zhí)行不了。”

“這不是在商量，遵守誰的律法，這回恐怕輪不到他們自由選擇。”艾格沒笑，“不愿意遵循贈地的律法，就留在長城外帶著那狗屁‘自由’等死吧。想通過長城，就得完全接受我們的條件！”

曼斯收起笑容，盯著艾格看了一眼。從其他守夜人沒有打斷他說話來看，面前這個首席后勤官的話很管用，這印證了下屬們提供的零碎情報：“我說了，就算答應(yīng)，也執(zhí)行不了。”

“律法條文里自然會有對不遵從者的處罰方式，只要答應(yīng)，能不能執(zhí)行，是執(zhí)法者的事情，輪不到你來預(yù)言未來。”

“既然你這么有自信，那我答應(yīng)，什么時候能開門？”

“他不是總司令。”波文打斷道，“如果是要投票決定，那我代表守夜人事務(wù)官，反對放野人過長城。”

“我也認為還需要再商量商量。”首席游騎兵同樣說道，“但尊重總司令的意見”。

莫爾蒙和首席工匠沒有表態(tài)，艾格靈機一動，悄悄附到莫爾蒙耳邊：“大人，先答應(yīng)，一旦野人們聚集到黑城堡的大門外等待通過長城，到時候贈地的法律怎么定，甚至是開門放他們進入還是偷襲搶一波糧食就任他們自生自滅，還不全由我們說了算？”

這一點兩人早在之前的交談中就已商量過，莫爾蒙輕輕點頭，假裝猶豫了一會，以總司令的身份，給出了守夜人軍團的最終答復(fù)。

大章，先把前兩天的補上。最近比較忙，偶爾斷更就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