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指南 275、你可以保持沉默

青木朝前走了兩步，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震得趙鵬程非常難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要散架了，但包裹住他的精神能量把他裹得緊緊的，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他沒有能力反抗，因為他把自己的精神力量通過剛才那一刀激射出去了。原本在他自己的夢境空間里面，這力量是可以收回的，頂多在和對方的戰(zhàn)斗中有所損耗。但現(xiàn)在卻成了偷雞不著蝕把米，不但沒能傷到對方的一根毫毛，自己放出去的精神力卻不見了，就好像被人家吸收了一樣。

趙鵬程想起了一部武俠中的一種專門吸收別人力量的功法。他開始懷疑人類的強(qiáng)者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人，中的內(nèi)力會不會就是指意識的力量，或者精神的力量呢？

青木一直踢踏踢踏地走到趙鵬程面前，從他手里接過那把手術(shù)刀。小小的手術(shù)刀明晃晃的，一點兒血跡也沒有。這上面已經(jīng)沒有任何精神力量附著，只是趙鵬程夢境中根據(jù)記憶創(chuàng)造的一個普通物件了。

然而，青木只是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那手術(shù)刀就發(fā)出了光。這光芒有些刺眼，令人不能直視。但趙鵬程卻不得不看著，因為這光芒并非只在眼前，而是無處不在。

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熾烈，一下子就如一個耀目的白洞在青木的手上。趙鵬程已經(jīng)看不清青木的臉，也看不清周圍的一切，整個夢境里只剩下一片白光。

趙鵬程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光，而是精神的力量。這精神力比他剛才凝血在刀時的力量強(qiáng)上何止百千倍。他這才相信，剛才自己那一擊，在人家面前真的連三歲小兒都不如。

“你殺了我吧。”趙鵬程有點絕望地說。

光芒略微收了收，可以看到青木黯淡的影子。他說：“你也怕死的，對吧？”

“笑話！”趙鵬程豪氣地說，“只有你們地球人才會害怕，我們沒有恐懼這種東西。”

“但你現(xiàn)在就害怕了，你正處于恐懼之中。”青木笑道。

“那是這具身體產(chǎn)生的情緒，它分泌了太多腎上腺素。”趙鵬程說。

“但你必須承認(rèn)，這是你的意識引起的。如果沒有意識源，也無法激活記憶中對危險的判斷。”青木說。

趙鵬程強(qiáng)辯道：“但這最終是因為人類在生理上有這樣的反應(yīng)機(jī)制。”

“好吧，就當(dāng)你不怕死。”青木說，“但你既然費盡心思也要在最后爭取到一個緩刑的機(jī)會，說明你不想死，對嗎？”

趙鵬程說：“這是生命的本能。”

“本能？”青木晃了晃手上發(fā)光的刀，“那么求生應(yīng)該也是本能。”

趙鵬程感到一股熾熱的氣流灼燒著自己。這是一種精神侵蝕，一點一點的消耗你，就像古代的剮刑，一刀一刀地剮在身上卻不讓你死，比砍頭要痛苦一萬倍。

“你到底是誰？”趙鵬程痛苦地問。

“我是青木。”青木依然簡短地回答。

趙鵬程卻搖頭：“你不是人類。”

青木笑道：“為什么這么說？”

趙鵬程說：“人類不可能有你這樣的怪物。你的精神力這么強(qiáng)大，倒像我們種族傳說中的遺祖。”

青木愕然道：“什么遺祖？”

“我也說不清楚。你知道我們是純意識體，沒有記憶。”

“那你怎么知道‘遺祖’的存在？”

“這只是個名詞，是我們寄生到地球以后根據(jù)人類的文化給他取了個名字。”

“至少這東西的確存在吧，那就說明你們有記憶，不然這些消息從哪兒來的？”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青木確定趙鵬程這次沒有說謊，就把精神壓力放松了一點，問道：“那么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組織。”趙鵬程感覺到身體舒服了許多，雖然還不能動，但好像可以扭動脖子了，“這也是根據(jù)你們?nèi)祟惖某Ｓ谜Z選擇的名詞。”

“哦，組織。是夢想會嗎？”青木問道。

趙鵬程伸長了脖子，左右扭了扭，好像意識體也會頸椎疼一樣，說：“你既然都知道，還要問我干什么。”

“科恩是你們的領(lǐng)袖嗎？”

“不知道。”

“你們來地球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來多久。”

“你來多久了？”

“按你們的時間，一年不到。”

“我們的時間？那么說你們有另一套時間體系？”

“不，沒有，我們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

“是的，沒有時間。時間是你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概念，適用于你們這樣的生命體。你既然能入夢，應(yīng)該知道，意識體在夢里沒有時間概念。夢境是你們唯一能在一定程度上擺脫物質(zhì)束縛的機(jī)會，也擺脫了時間束縛。”

“要這么說，你們寄生到人身上，豈不是在自縛手腳，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這樣的。”

“那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青木看著趙鵬程，等著他的回答，而趙鵬程卻陷入了沉思。良久以后，他還是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你們是通過什么方法寄生到人身體里的？”

“你別白費心機(jī)了，我不會說的。”

“你不是已經(jīng)說了很多了嘛。”

“那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好吧，那我們就說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事。比如……為什么選擇你？哦，我是說，為什么選擇趙鵬程這個人？”

趙鵬程愣了一下：“選擇我？當(dāng)然是……不，我不知道，這不是我決定的。”

青木點點頭：“嗯，也就是說，你們有嚴(yán)密的組織性，什么時候來，誰先來，寄生到誰身上，都有嚴(yán)格的紀(jì)律，是這樣嗎？”

趙鵬程剛要說話，就被青木打斷了：“我知道你又要說不知道或者無可奉告什么的，好吧，你不用告訴我，讓我自己來猜吧。在你的夢境里，我同時面對你的表意識和潛意識，這種情況下你無法對我說謊，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不是在說謊。你最多就是隱瞞你所知道的不告訴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猜。”

青木說著停頓了一下，笑了起來，“所以，接下來，我來說，你來做判斷題，看看我說得對不對。當(dāng)然，你也可以拒絕回答。你可以保持沉默，這是你的權(quán)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