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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庶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曾經(jīng)的少年
他們兩個人相差兩歲。
兩個人小的時候,平南侯李知節(jié)還沒有駐兵南疆,那個時候李知節(jié)雖然已經(jīng)是大晉軍方的一顆將星,但是李家還沒有到與皇子交的地步。
直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多前,李知節(jié)踏破南蜀國門,最后駐兵南蜀,李家一躍而上,成為大晉最璀璨的將門之一,李慎也被留在了京城,充當(dāng)李淳如今的角色。
質(zhì)子。
那個時候,李慎十歲,承德天子姬滿十二歲。
武皇帝只有承德天子這么一個兒子,其他的子嗣都夭了,因此少年時期的承德天子頗為放縱,可以肆意出宮,在京城里四處闖禍,兩個人便是那個時候在京城里認(rèn)識,最終成為一對朋友。
少年時期兩個人什么壞事都一起做過,闖京兆府大牢,偷武皇帝的藏酒,還一起去秦淮河偷看花魁。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一個是太子,一個人侯府的世子,都是最頂級的身世,尤其是承德天子是武皇帝的獨(dú)苗,兩個頑皮的少年人,把少年時期能做的壞事,荒唐事都做了。
那個時候,承德天子以為,他們兩人最后會成為一對君臣佳話,千古流傳。
李慎也這么認(rèn)為。
直到十九年前,天子坐上龍椅。
十四年前,李慎離京繼任平南侯。
兩個少年時期的玩伴漸行漸遠(yuǎn)。
到了現(xiàn)在,在承德天子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兩個曾經(jīng)的少年人,在長樂宮里,就著一閃一閃的燭光,四目相望。
天子面帶微笑,而李慎則是低下了頭。
“陛下…我真的沒有想殺你?!?p/>
李慎默默低頭,聲音有些發(fā)顫:“我連這個念頭也沒有動過,我只是想……想讓平南軍能夠繼續(xù)存在下去,想讓父親的心血保存下去?!?p/>
“可是朕不想?!?p/>
天子臉上的笑意收斂:“這就是你我二人的分歧所在。”
李慎默默低頭,不再說話。
天子站了起來,環(huán)顧了一圈長樂宮,喟然嘆了口氣:“猶記得少年時,我曾經(jīng)帶著你到長樂宮里偷父皇的印璽,最后被宮里的禁衛(wèi)捉住,最后我被父皇打了板子,而你卻安然無恙。”
這是承德天子第一次放棄了“朕”這個身份,用了“我”字。
他繼續(xù)說道:“那時我曾經(jīng)問父皇,為什么不罰你?!?p/>
天子回頭看了一眼李慎,呵呵笑道:“你知父皇如何說?”
承德天子的父親,是大晉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皇帝,也是帶著大晉一統(tǒng)天下的皇帝,一直到今日,晉人提起武皇帝三個字,無一不是心生敬佩。
李慎搖頭道:“臣不知道?!?p/>
天子淡然道:“父皇說,不能替李知節(jié)管教兒子,最好是朕的兒子以后越來越成才,李知節(jié)的兒子越來越不成器。”
天子嘆了口氣:“這句話,我記了快三十年了,每次想起來,就像是父皇在我耳邊說的一樣。”
說著,天子看了一眼李慎,繼續(xù)說道:“有時候朕就在想,如果你真如父皇所說越來越不成器,那也不是什么壞事,你在京城里,朕給你封個一品二品的官,也沒有人會敢欺負(fù)你,咱們依舊像少年時候那樣,做金陵小霸王?!?p/>
李慎低著頭,仍舊不說話。
“可惜呀?!?p/>
天子搖了搖頭:“可惜你沒有越來越不成器,反而一天比一天厲害,到最后,朕也拿你無可奈何,你沒有任何把柄在京城,甚至還把平南軍在南疆的聲勢弄得越來越
平南軍在老侯爺李知節(jié)手里的時候,最多只能算是“養(yǎng)寇自重”,但是到了李慎手里的時候,就不再是養(yǎng)寇自重那么簡單,李慎已經(jīng)與“寇”同盟,甚至到了收“寇”為己用的地步,如天子所說,平南軍的聲勢比起李知節(jié)時期,大了一倍不止。
李慎,沒有不成器,反而很成器,特別成器。
這就導(dǎo)致了他與天子的矛盾日益劇烈。
李慎沉默了許久,最后低著頭說道:“陛下,先父曾想過解甲歸田,把平南軍交到朝廷手里,奈何武皇帝有鳥盡弓藏之意,葉晟卸甲入京之后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聲息,父親不能眼睜睜的進(jìn)京送死,后來時間長了,便徹底得罪了朝廷,再也不敢有此念頭。”
天子冷笑道:“葉晟至今還好好的活著!”
李慎抬頭看了天子一眼。
“陛下,您捫心自問,若我父當(dāng)初也回京,葉晟能活否?我父能活否?”
天子臉皮子抖了抖,最終悶聲道:“你不能臆測先帝!”
李慎低頭道:“先帝的脾氣,臣也是接觸過的,先帝要留一個干干凈凈的江山給陛下,若我父當(dāng)年回京,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葉國公如今的下場而已。”
說到這里,李慎自嘲一笑。
“那到現(xiàn)在,大晉軍方還是種家一家獨(dú)大,我李葉兩家替大晉伐倒天下,到最后多半也就是侯固如今的下場!”
侯固就是如今羽林衛(wèi)左郎將侯敬德的父親,告老之前也是二品的大將,在伐北周之戰(zhàn)中因為戰(zhàn)功赫赫,被朝廷封為軍侯,只可惜家道中落,到了兒子侯敬德這一代,如今只是一個從五品的郎將。
侯固是葉晟的左右手,侯家被打壓成這個樣子,與武皇帝要削弱葉家枝葉脫不開干系。
天子怒聲道:“這就是你們李家蓄意謀反的原因!”
李慎起身,緩緩跪了下來,搖頭道:“陛下,李家從未想過謀反,事及今日,所圖不過生存二字?!?p/>
天子情緒激動了一會,覺得有些頭暈,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喘了幾口氣之后,冷冷看向李慎。
“你覺得如今局勢能夠長久?”
“這樣下去,只要我姬氏不亡,便不可能與你們平南軍共存?!?p/>
天子目光冰冷:“下一任皇帝,可不會像朕這樣,惦念一些昔日的香火情分了?!?p/>
李慎跪地叩首:“陛下,平南軍將士總歸是無辜的,陛下若是愿意不追究平南軍上下,臣愿意解散平南軍…”
天子冷冷道:“不可能?!?p/>
兩個人今日所說的話,都是出自肺腑,從李慎進(jìn)長樂宮到現(xiàn)在,兩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假話。
天子冷然道:“平南軍必須要打散,朕不屑詐你,就算詐你,你也不會信。”
李慎叩首道:“陛下,世間生靈,無有不求活者,平南軍并未做錯什么,只因天家一些鳥盡弓藏的思念,和一些經(jīng)年的誤會,才一步步走到如今,他們不該死。”
“若陛下一心要他們?nèi)ニ?,那臣也沒有辦法。”
天子冷笑道:“可是朕還沒有對你們下手,你們便對朕下手了?!?p/>
李慎叩首道:“臣與陛下少年時,以兄弟相稱,陛下因臣而死,臣愿陪葬帝陵,與陛下護(hù)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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