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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振興攻略 第五百二十三章 鉤直餌咸,離水三尺
趙桓選擇了離開道觀,既沒有懲戒胡元,也沒有下詔強行帶走胡元。
強扭的瓜,它不甜。
胡元自己不愿意回來,強行把胡元領(lǐng)回來,他心里滿是怨懟,也干不出什么活。
當(dāng)大宋幼兒園的老師,給趙諶岳云他們上課,那是副業(yè)。
胡元的主業(yè),還是當(dāng)一名醫(yī)者,他心里已經(jīng)對這份事業(yè)產(chǎn)生了怨懟,除非他自己能想明白。
醫(yī)學(xué),一直被稱為方技。
歷史翻譯機:方技: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太古有岐伯、俞拊,中世有扁鵲、秦和,蓋論病以及國,原診以知政。漢興有倉公。今其技術(shù)晻昧,故論其書,以序方技為四種,謂之:醫(yī)經(jīng)、經(jīng)方、房中、神仙。
趙桓看著方技的介紹,也是嘆了一口氣。
這段大概解釋了方技到底是什么。
就是是指通過醫(yī)藥學(xué)、養(yǎng)生學(xué)、房中、修煉求仙等有關(guān)知識,及迷信巫術(shù)的內(nèi)容,使人達到祛病延年、健康長壽、長生不死的目的,生生之具。
論病以及國,原診以知政。
趙桓看了看牌額上的紫氣東來,踏出了靈宮,起駕準(zhǔn)備回宮去,他需要找一個取代胡元的人。
胡元拜別了趙桓,他看著趙桓的車駕,愣愣的發(fā)呆。
忽然,他往前走了一大步,伸著手,想去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沒抓住。
官家為什么走了?
胡元很清楚的知道,官家為什么走了。
并不是他沒有把“大有可為”說出門道來,事實上,他解釋的相當(dāng)?shù)那宄?p/>
但是官家還是走了。
他呆呆的回到了神霄凝神靈宮,看著影壁上也有四個金黃色的大字,同樣是紫氣東來。
這四個字是當(dāng)年太上皇親筆御書,賜給林靈素的。
現(xiàn)在神霄凝神靈宮發(fā)展的越來越好,持有度牒的道士也越多越多。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胡元的腳步有些虛浮,踉踉蹌蹌的向前走著,大宋的皇帝并不是個無情的人。
相反,能夠不強制他進宮繼續(xù)去御醫(yī)院里,胡元還得感謝官家的仁善。
至此,胡元也徹底明白了官家的仁善,或許真的是刻在了骨子里。
胡元回到了自己的道舍,他今天起了個大早,有些迷糊。
仿若官家登基以來的所有的事,都變得虛妄起來,在眼前不停的晃蕩。
沈從的箭傷,官家賜下了《護理札記》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被抓壯丁一樣,被官家?guī)еs往了河?xùn)|路,到了晉中。
深夜接到命令,他坐著顛簸的牛車跑到了太原城,救下了當(dāng)時奄奄一息的王稟。
記得渾身裹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王稟,醒來的第一句話是要水喝。
那個憨人。
胡元坐在蒲團上,笑了起來,當(dāng)時兩個人笑的十足的開心。
那兩句嘿嘿,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
他忽然想起來當(dāng)時他問自己的問題,人的性命,只能交給上天結(jié)束嗎?
當(dāng)時他曾經(jīng)立下了鴻愿,躬行仁術(shù),普救眾生。
然后將自己祖?zhèn)鞯木}的方子送了出去,讓大宋的軍卒制作鹽水清理傷口。
在大同府沒能救下種少保來,種少保當(dāng)時的身體已經(jīng)走到了極限,五臟衰竭,他也是回天乏術(shù)。
還救了一個朱鳳英,到現(xiàn)在都沒能打動官家進宮。
后來就是青霉菌,還有官家賜下的那本《大自然的奧秘》的書籍。
現(xiàn)在他看著桌子上,那瓶泛著淡綠色的青霉菌孢子渾濁液,愣愣的出神。
他知道這東西真的弄成功后,那就是立定成圣!
可是這東西太難折騰了,到現(xiàn)在他還從各種犄角旮旯收集了不知道多少菌種,產(chǎn)出的孢子量都沒個定數(shù)。
他終于通過眉州史家弄了兩個透鏡,制作了一個透光鏡,就是為了想辦法進一步觀察這青霉菌。
那是一個他從沒有見過的世界,而現(xiàn)在自己要與那個世界失之交臂嗎?
胡元愣愣的問道自己,不過他很快的搖了搖頭,道觀的日子,過得很舒服啊。
大宋已經(jīng)足夠好了,不需要自己,大宋也會走出一道康莊大道來!
誰都可以奉獻,但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呢?
他大笑著說道:“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露濃。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松?!?p/>
這樣怡然自得的生活,豈不快哉?
“睡覺咯?!焙炝藗€大大的懶腰,準(zhǔn)備睡個懶覺,官家一大早來,弄得這覺都沒睡好。
他用棉被蒙住了自己的腦袋,躲在被窩里。
院外的犬聲不斷,應(yīng)該是道觀開觀了,人流不斷,自然雞犬不寧,人聲逐漸開始鼎沸起來。
胡元愣愣的從被窩里探出了半個腦袋,猛然撩開了被子,抓上桌上的的玻璃瓶,里面都是青霉菌孢子懸濁液。
他飛快的跑動著,跑向了主持的道舍,那里有他的父親。
“父親,我決定回御醫(yī)院去?!焙獨獯跤醯恼f道。
主持睜開了眼睛,仙風(fēng)道骨的他依舊掩飾不住蒼老,兩鬢斑白的他,看著胡元的模樣說道:“元兒啊,這道觀的日子,很舒服,是擔(dān)心婚配的事嗎?咱們道觀又不是寺廟,不禁這個啊?!?p/>
“不是,不是?!焙B連搖頭否認的說道。
“元兒啊,那為何你要回御醫(yī)院啊,是擔(dān)心你度牒的事嗎?這個快辦下來了。你莫要心急?!焙母赣H好奇的看著胡元。
這孩子都已經(jīng)回來了,而且干的也不錯。
怎么又要走呢?
胡元又搖了搖頭,說道:“父親,孩兒還是想回御醫(yī)院,就這么走了,有頭沒尾,總是不太好。”
胡元的父親看著胡元說道:“元兒啊,父親老了。不中用了。沒兩年就羽化了。你,留下來陪父親兩年如何?”
“再說,御醫(yī)院那什么地方?是龍?zhí)痘⒀?!稍有不慎,全家俱末!前段時間李太宰殺的宮人還少嗎?你為什么非要去趟這趟渾水呢?”
胡元點了點頭,又猛的搖了搖頭,說道:“父親,孩兒說不來想要什么,但是孩兒還是想去,恕孩兒不孝!”
胡元猛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就準(zhǔn)備離開靈宮。
主持的臉上掛著看透世事的笑容說道:“你想當(dāng)醫(yī)圣?你可知華佗是怎么死的?伴君如伴虎啊,說不定哪天你就沒了?!?p/>
“權(quán)當(dāng)是吧?!焙恢荒_跨在了門檻上,說道:“其實孩兒也糊涂著呢,不知道要做什么?!?p/>
主持也沒挪地方,看著胡元堅決而又迷茫的樣子,說道:“你在觀里這幾個月,強顏歡笑也累了,去吧去吧。”
“做出成績來,記得跟某說一聲就是。要是某死了,你就燒給某,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p/>
胡元的父親揮了揮手,放走了胡元。
別看胡元在觀里,看著是一副安于現(xiàn)狀的模樣,但是整日里,還是攥著那簡陋的透光鏡,研究那玻璃瓶子里的綠色懸濁液。
胡元在觀里待的不開心,他這個做父親的哪里能不知道呢?
“誒,那孩兒走了。”胡元關(guān)上了門,噔噔噔的跑了。
胡元是哭著跑的。
他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他知道這次回宮之后,忙碌起來,只有很少的機會回觀里看望父親。
生離又是死別。
況且明年官家還要去燕京,他可能也要去了。
胡元小心的放好了自己的玻璃瓶,趕了輛馬車,晃晃蕩蕩的向著汴京而去,走的時候還不?;仡^看著道觀。
趙桓在看大宋提刑司的司送來的札子,他的名字叫宋世卿。
他的孫子是鼎鼎大名的宋慈,法醫(yī)學(xué)之父。
趙桓看著這狀師和證人之間的對話笑岔了氣,有很多案子的呈堂證供,都是這個樣子。
狀師大概就如同后世律師一樣的角色,不過其行徑更多的像是掮客,充當(dāng)中間人,對法律條文的研究,不那么深入。
不夠?qū)I(yè)。
狀師:你之前的婚姻是怎么結(jié)束的?證人:一方死亡。狀師:哪一方死亡?證人:你猜猜看…
狀師:你能形容一下你看到那個犯人的樣子嗎?證人:六尺有余,身高馬大,然后有虬髯。證人:對方是男是女。證人:我覺得是男的…
狀師:你生辰是幾月幾號?證人:七月十八。狀師:哪一年?證人:每一年…
狀師:提刑,當(dāng)一個人在睡夢中死去,他次日才會知曉對不對?宋世卿:…換個狀師吧…
這樣的札子很厚重,都是宋世卿審案子的呈堂公證,趙桓笑著看了幾份之后,嘆了一口氣。
宋世卿是個梅州推官素有賢名,李綱調(diào)他進京做了提刑司的提刑官。
本來趙桓打算讓宋世卿代替胡元,繼續(xù)未完成的工作。
可惜的是宋世卿研究的是解剖學(xué),而胡元研究的是醫(yī)學(xué)。
這兩個學(xué)問有交集,但是專業(yè)依舊不對口。
而御醫(yī)院里的那些人,又不太趁手。
這讓趙桓有些為難,這和打仗臨陣換將一樣,很難找到非常合適的人。
正在趙桓尋找替代胡元的合適人選的時候。
胡元的馬車剛剛走入宣佑門,重新回到了汴京。
“官家,胡元進了京,一架裝滿了的馬車,看來是準(zhǔn)備搬回京師了?!壁w英說道。
皇城司把汴京打造的跟個鐵桶一樣,尤其是收到了王彥的情報之后,程褚更是帶著皇城司的察子日夜不輟的準(zhǔn)備著。
但凡是有扎眼的人物,都會被皇城司給盯上。
趙桓拍著手里的札子,說道:“胡元回來了?好,好!沒讓朕失望啊!”
能從舒適的環(huán)境跳出來,繼續(xù)追求虛無縹緲的醫(yī)道,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
趙桓并沒有怪罪胡元的動搖,那是人之常情。
胡元踩著午飯點,走進了宮里,俯首說道:“拜見官家?!?p/>
“回來就好。圖紙給你?!壁w桓笑著將手中的圖紙遞給了胡元。
總覺得自己就跟釣魚一樣,鉤直餌咸,離水三尺,還把胡元這條魚給釣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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