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逐鹿傳 第六百九十三章 帶女真人回家

離開東京后，趙佶和趙桓就越來越不像皇帝了。

其實(shí)，這也正常。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甚么體面，甚么威儀，甚么氣度，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一樣，那就是活著。

所以，趙佶、趙桓用他們的錦衣、玉帶跟金兵換了羊皮襖和麻繩，搖身一變，變成了羊倌、村漢。

穿也就算了，不冷不被凍死就行。

關(guān)鍵是吃。

因?yàn)橹熊娫诤竺婢o咬著不放，金軍的糧食根本就供應(yīng)不上，別說趙佶、趙桓他們這些俘虜，就連金軍將士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有一次，趙佶看到路邊的桑樹上有桑椹，趕忙去摘來充饑。

結(jié)果，因?yàn)槌缘锰保w佶差點(diǎn)被噎死。

侍從們趕緊過來給趙佶拍打，好不容易才將趙佶搶救過來。

趙佶覺得自己很丟臉，于是不知真假說道：“我當(dāng)年做端王的時候，在王府里看見乳娘吃這個東西，我也跟著吃，剛吃了幾顆，就被乳娘劈手搶了過去，她說這東西不是王爺吃的。這么多年過去，我早忘了它是什么味道，沒想到今天吃起來竟如此鮮美。”

說罷，趙佶潸然淚下。

侍臣們也都跟著痛哭起來。

這一路之上，趙佶、趙桓等人真是遭了大罪。

為防有變，趙佶和趙桓是被分開押送的。

因?yàn)榻鹑伺滤纬牡胤街菘て鸨厍糗嚕才轮熊娡蝗粡暮竺孀飞蟻韸Z走這些重要的俘虜，要過山的時候，金軍便把趙佶、趙桓等人捆扎得跟粽子似的，綁在馬上防止逃跑，睡覺的時候，拿繩子把趙佶、趙桓等人捆成一串，而且，還不是手跟手捆一起，而是這個人的頭連著那個人的腳——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法逃跑了。

一路之上，有不少人，不堪這種侮辱，選擇逃跑或是自殺。

不過，更多的還是餓死的。

路過西京洛陽的時候，趙佶、趙桓等人盼望著金軍能進(jìn)城休整一下，然后謀求趙氏復(fù)辟。

只可惜！

趙佶、趙桓他們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洛陽，就被逼著繼續(xù)向西前進(jìn)。

說實(shí)話，金軍也想去洛陽休整一下，可完顏?zhàn)诤驳热撕芘拢麄冞M(jìn)入洛陽之后，就再也出不來了。

要知道，這可是非常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因?yàn)樗麄冞@支是孤軍，一旦被中軍堵在洛陽城中，那可就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所以，盡管現(xiàn)在的形勢極為糟糕，可完顏?zhàn)诤驳热诉€是一邊不斷派部隊(duì)阻截中軍的咬殺、一邊快速往西邊逃竄，準(zhǔn)備突破范致虛的防御，然后逃去河?xùn)|，之后從河?xùn)|逃回云地，逃回上京。

為了達(dá)到這一目的，金軍已經(jīng)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金軍從東京汴梁城里搶奪和訛詐的東西，一路之上已經(jīng)有十之六七被他們丟掉了——他們也不想丟，可那些東西實(shí)在是太笨重了，關(guān)鍵是，他們掠奪來的宋人，大多被中軍救回或是逃走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運(yùn)走這些東西。

其實(shí)，如果僅僅是這樣，金人也能勉強(qiáng)接受，畢竟，他們手上還有從大宋搶掠和訛詐的大量珍寶——這些珍寶的價值，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們丟掉的那些東西的價值。

讓金人接受不了的是，一連數(shù)仗下來，有大量的金軍將士被中擊殺、擒獲或是被打散。

目前，金軍成建制的部隊(duì)，已經(jīng)不足五萬。

更關(guān)鍵的是，隨著金軍大將完顏?zhàn)谕⑼觐侁^母、完顏斡魯?shù)热讼群蟊粩貧ⅲ芭娌粷M萬，滿萬不可敵”的神話已經(jīng)破滅，很多金人都開始擔(dān)心起他們能不能回家了，金軍的士氣可謂是一落千丈。

然而——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fēng)。

偏偏就在這時候，李嗣本、耿守忠、賀權(quán)等漢兒軍將領(lǐng)帶著六七千漢兒趕著兩千多輛大車叛逃到了中軍那里，而且，他們在走之前，還將金軍的糧草燒毀了大半——由于金軍捉來的民夫跑得七七八八，在金軍中地位最低的漢兒軍開始充當(dāng)民夫，負(fù)責(zé)趕車押運(yùn)金軍從大宋搶劫、訛詐的東西和金軍的糧草。

這個口子一開，不斷有漢兒軍叛逃。

而且，還不僅漢兒軍，就連契丹、溪族、渤海族的軍隊(duì)，也開始叛逃。

最近金軍中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消息，說遼元妃蕭貴哥、北遼太后蕭普賢女、大帥耶律大石等人，號召所有大遼舊人投降大中，只要不是女真人，投降之后，一律既往不咎，立功者，還可以得到重賞。

金軍中，現(xiàn)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

完顏?zhàn)诤驳热硕际钦鲬?zhàn)了十幾年的老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的隊(duì)伍中一定是混進(jìn)了中軍的奸細(xì)？

可現(xiàn)在中軍緊咬著金軍不放，完顏?zhàn)诤驳热司褪侵浪麄兊年?duì)伍中有中軍的奸細(xì)，也沒有時間將其揪出來。

換而言之，對金軍而言，此消彼長，已經(jīng)不可避免。

總之，金軍目前的形勢是，要多差有多差，甚至已經(jīng)出現(xiàn)，全軍覆沒的跡象。

金軍的形勢如此之差，將當(dāng)初主張南下的完顏?zhàn)诤餐频搅孙L(fēng)口浪尖，尤其是在另一個罪魁禍?zhǔn)淄觐佔(zhàn)谕呀?jīng)戰(zhàn)死了的情況下，完顏?zhàn)诤驳奶幘尘透釉愀饬恕?p/> 甚至，完顏?zhàn)诤惨呀?jīng)聽到了罷免他副元帥之職的風(fēng)聲。

從大宋搶劫、訛詐來的東西已經(jīng)沒了十之七八，十幾萬大軍如今只剩四萬，過幾日可能連三萬都不到，眼見著他們就要走上末路，永遠(yuǎn)埋骨在異鄉(xiāng)成為他客。

這種情況下，完顏?zhàn)诤簿褪窍氩怀姓J(rèn)這次南下全面失敗，也不可能。

可以說，完顏?zhàn)诤驳恼吻巴疽呀?jīng)完了，他就是能帶著這三四萬大軍回到云地，回到上京，他此生也別想再統(tǒng)兵了，甚至別想再從政了，能不能活著都很難說。

要知道，這可是自完顏阿骨打起兵以來，女真人從未有過的大敗。

更重要的是，此次大敗，將陷金國這個誕生沒多少年的政權(quán)于極為被動之地。

做為此次的統(tǒng)兵大將，完顏?zhàn)诤步^對是難辭其咎。

可完顏?zhàn)诤惨呀?jīng)顧不上這些了，現(xiàn)在，他唯一想的就是，帶女真人回家，給女真、給大金留點(diǎn)種子。

至于他自己將來會有怎樣的下場，完顏?zhàn)诤惨呀?jīng)顧不上了。

所以，完顏?zhàn)诤舱匍_了一個關(guān)鍵會議，一個將決定他們這三四萬人生死的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