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奪唐 第十九章 夏乏

郁督軍山，漢稱之為燕然山，漢大將軍竇憲燕然勒功便在此地。

郁督軍山位處大漠偏北處，西北、東南向，縱橫千余里，乃漠北要地，土地肥沃與金山并稱，郁督軍山腳下的郅居水河谷更是水草豐美，冠絕漠北，也是薛延陀汗庭所在。

郁督軍山本就位處極北，就連當(dāng)初李靖北伐時(shí)都不曾至此，再加之郅居水河谷又背靠郁督軍山中段，易守難攻，自漢后，這還是中原王朝第一次遣兵至此。

李恪自盧山率一萬中軍精銳南繞，同行的還有大都督府一眾、席君買的陌刀營和引路的曳莽，行軍半月才至郁督軍山。

此地也算是承平已久，故而當(dāng)李恪行至汗庭百里外東南向的一處山坳時(shí)，郁督軍山的汗庭方向還未及時(shí)得到消息。

時(shí)值初夏，氣候回暖，郁督軍山內(nèi)外早已回綠，山谷深處郁郁蔥蔥的一片，正好成了唐軍行軍的最好掩藏。

連日行軍，就算是唐軍精銳也覺著疲累，左右已經(jīng)相距汗庭不遠(yuǎn)，也算是到了地方，李恪便命眾軍在山坳中暫歇。

“幸得有你引路，否則若是只我們這些唐人在此摸索，也不知要到何時(shí)才能尋到此處，又要耽擱多少工夫?！崩钽〉皖^看了看地圖，又抬頭看了看山坳，對身旁引路的曳莽感嘆道。

曳莽道：“殿下言重了，門下不過略盡綿力而已，殿下手中的地圖詳盡非常，連薛延陀汗庭的都比不得，殿下有如此詳盡的地圖，想必麾下也有對漠北極為熟悉之人，區(qū)區(qū)引路豈是難事?！?p/> 李恪手中的地圖乃是趙德言所獻(xiàn)，把漠北的山川地勢標(biāo)注地詳盡非常，趙德言和李恪的關(guān)系乃是絕密，李恪麾下并沒有幾人知道，曳莽自然更不知李恪手中地圖的由來，故而有此一言。

趙德言的事情李恪并不欲叫旁人知曉，于是也不再就地圖之事深談，而是問道：“依你看來，此處相距汗庭還有多久的路程？”

曳莽看了眼地圖，回道：“過了這山，前面便是草原了，約莫再有一日多的路便可到汗庭了?！?p/> “一日多的路程?！崩钽】粗种械牡貓D，揣度著時(shí)間。

過了片刻后，李恪對蘇定方吩咐道：“定方，此地相距汗庭已近，傳令下去，全軍就地扎營，先行歇息，入夜后再趕路?！?p/> 此處相距汗庭不過一日多的路程，慢慢地也開始有了人煙，若是白日里大軍動(dòng)身，易為人所察覺，故而李恪下令在此處山坳中暫歇，待入夜后再趕路。

“諾?！碧K定方應(yīng)了一聲，下去傳令三軍扎營了。

五月，當(dāng)漠北的郁督軍山漸漸回溫，變得越發(fā)暖和的時(shí)候，在千里之外的河?xùn)|，太原已經(jīng)入了夏時(shí)。

初夏已過，盛夏將至，此時(shí)的太原雖不能說是烈日炎炎，但郊野外的熱浪也比往日猛烈了許多，一陣陣地?fù)涿娑鴣?，叫人久待不住?p/> 晉陽城，并州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初建于北周，乃宇文泰第九子，時(shí)任并州總管的宇文純所建，也頗有些歷史了。

大都督府的內(nèi)院屋前有一株自建府之初便種下的白槐木，這槐木約莫近百年的樹齡，每逢盛夏，這槐木枝繁葉茂，虬曲的枝干如雙臂般張開，在屋前搭起一座墨綠色的傘蓋，遮蔽一方。

這株槐木之下可是乘涼的好所在，每歲一到這時(shí)，前廳微風(fēng)徐來，帶著池塘邊的水氣，輕拂在臉頰之上，帶來一陣清涼。

“今日這李子是怎么回事？怎的吃著不比之前那般酸了，短了些味道，是不是出去采買的婆子買錯(cuò)了？”楚王妃武媚娘側(cè)躺在槐樹下的藤椅上，輕輕地在手中的李子上咬了一口，覺著滋味不對，于是皺眉對身旁的錦兒道。

錦兒聞言，起初倒也未曾多想，只是納悶道：“這采買的婆子是咱們自京中王府帶來的，行事一向穩(wěn)妥，是信得過的，甚少出什么岔子，更何況這還是小娘點(diǎn)了名要的東西，怎敢買錯(cuò)了?！?p/> 楚王府上下人數(shù)眾多，每日采買的數(shù)額也極大，府中人偶爾出些差錯(cuò)也是有的，但武媚娘不比尋常人，凡武媚娘所需的東西都是由她們自京中王府帶來的婆子買的，買的東西必也是精挑細(xì)選，斷沒有錯(cuò)買的道理。

錦兒說著，覺得奇怪，便也走到了武媚娘的身前，拿起果碟中的一個(gè)李子，慢慢地咬了下去。

“咯吱...”

武媚娘點(diǎn)了名要吃酸李子，故而府中人也是專挑了硬些的買來，這李子極脆，一口下去脆脆地一聲，滿滿的汁液便淌進(jìn)了錦兒的口中。

酸，一瞬間這是錦兒全部的感覺，一股極酸的味道涌了出來，充斥著錦兒的嘴巴。

錦兒問道：“這李子酸的厲害，都快酸倒了牙，小娘怎的反倒覺著不酸了?！?p/> 武媚娘看著錦兒的模樣，眉頭都被酸地緊蹙在了一起，看來確實(shí)是被酸著了。

武媚娘懨懨地道：“興許是這天熱，我胃口不好吧，竟吃不出味來了?！?p/> 錦兒看著武媚娘的模樣，擔(dān)憂道：“自打阿郎北伐，小娘的胃口便不比以往了，不止吃的少了，整個(gè)人的精神都不如前。阿郎雖不在，小娘擔(dān)憂阿郎的安危，可小娘自己也要保重身子呀?！?p/> 武媚娘聽得錦兒提起李恪，于是道：“昨日才收到三郎的信，浚稽山大捷，三郎已經(jīng)起兵往盧山而去，聽三郎信中的意思，若無意外，恐怕大軍在九月入冬前便可凱旋，想來也是快了?！?p/> 武媚娘越是這么說，錦兒反倒越發(fā)地?fù)?dān)憂了，錦兒道：“阿郎身邊有萬軍隨駕，席將軍和薛將軍更是天下莫敵的虎賁之將，自然安全無虞，小娘還需仔細(xì)自己的身子，免得消瘦了，到時(shí)阿郎回來怕是要怪罪府中人的?！?p/> 武媚娘見狀，笑道：“你怕什么，左右有我護(hù)著你，怪不著你身上?！?p/> 錦兒看著武媚娘似乎還未把她的話放心心上，心里越發(fā)地急了，忙道：“婢子擔(dān)心的不是殿下責(zé)罰，擔(dān)心的是小娘的身子，自打入夏后小娘的胃口便大不如前，這樣下去可怎好？”

武媚娘道：“無妨，興許是天氣炎熱的緣故吧，待過些日子再?zèng)隹煨┍愫昧?。?p/> 錦兒想了想，從袖中摸出了一個(gè)精致的小布包，對武媚娘道：“小娘平日里最喜吃些酸甜之物，既然吃了酸李子無味，便吃些甜食吧，這是我讓人自京中送來的蜜餞，興許小娘吃了便能開胃呢?！?p/> 錦兒說著，便緩緩展開了布包，放在武媚娘的手邊。

武媚娘見狀，也不好拒了錦兒一片好意，于是也挑了布包中最小的一塊蜜餞便要放入口中，可還不等蜜餞入口，武媚娘問著蜜餞上甜膩的味道，心里頓覺一陣惡心，不自覺地干嘔了出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