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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晴朗 130.心情,郁郁寡歡
瑪麗醫(yī)院,董咚咚悄悄來探望幻月。
幻月住在六層的vip病房,偌大的單間只有她一個病人。
幻月安安靜靜的,躺在寬大的病床上。她看起來臉色蒼白,原本長長的發(fā)也被剪短了,差不多要貼在了頭皮上,就像個調(diào)皮男孩子的發(fā)型。于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瘦削,更柔弱。她纖細(xì)的手腕放在薄被外面,手背上插著吊針,有淺黃色的藥液正一刻不停的被注入了她的身體,仿佛籍此才能吊著命般,讓人不禁心生擔(dān)憂。
房間里,除了各種滴滴輕響著的醫(yī)療監(jiān)控設(shè)備,幸虧還有淡藍(lán)色的窗紗,和奶白的桌幾上,放著的很大一束雛菊花,紫色的花瓣,淺黃的花心,一叢叢的很像孩子調(diào)皮的眼睛。
一個藤編的果筐里放著紅艷艷的蘋果,若有若無的果香沖淡藥水的味道。除此之外,這間太過寬敞的房間里,實在再難找到更多的生機(jī)與溫暖了。
幻月安靜的睡著,她卻睡得一點并不安寧,她似乎正做著艱難的噩夢,額頭上淌著冷汗,手腳微微抽搐著。
醫(yī)生和護(hù)士都沒有在病房中,董咚咚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叫醒幻月。她猶豫了片刻,將毛巾浸濕了溫水,擰干后輕輕擦拭著幻月的額頭。她小心翼翼,盡量輕手輕腳。
但后者,還是激靈一下猛的驚醒了。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床前站著一個身穿淺綠衣裙的少女,明眸皓齒,長發(fā)披肩。她臉龐上不由自主的迸發(fā)出驚喜光彩。
她一把就攥住了董咚咚的手腕,聲音嘶啞而激動:“小惜……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董咚咚的手腕明顯一滯,她進(jìn)退兩難。幻月認(rèn)錯了人。難道,她和那個人竟然這么相像。
她舔了舔嘴唇,盡力克制尷尬道:“你做噩夢了,幻月。我是董咚咚。”
幻月困惑的凝視著面前的少女,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她趕忙松開了手,恢復(fù)了往日的禮貌神情,她淡淡道:“董小姐,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她并沒有再多解釋,而困難的努力抬起上半身,大概想讓自己靠在床頭上。董咚咚默不作聲,她從旁邊的座椅上取過來柔軟的靠墊,幫幻月放在后背和床欄中間,讓她坐得舒服一些。
“我給你帶了新鮮的黑金剛蓮霧,我問過醫(yī)生,她說你可以吃。我記得,你夜喜歡這種水果。”董咚咚指了指桌幾上的裝滿蓮霧的果籃,笑容有些尷尬。
“謝謝董小姐。”幻月淺淺一笑,又恢復(fù)了平日里溫柔淑靜的模樣:“我也喜歡蘋果……白先生讓人送來了很多。”
“你的頭發(fā)……”董咚咚打量著幻月極短的短發(fā),難掩吃驚。
“太長了,所以剪掉,我自己執(zhí)意要剪的。不然……每天護(hù)士照顧我會很麻煩。我不想給太多的人,再添麻煩了……所幸能簡單就簡單些。”幻月有些疲憊的輕語。
“對不起,幻月。”董咚咚下定決心般,凝視著病床上安靜的女人,忐忑道:“那天我去月光,情緒太激動了。如果我說了什么讓你不開心的話,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傻姑娘,你不會以為我的病,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吧?”幻月哭笑不得。
“我的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只不過腦袋里長的東西,一直都瞞著大家,包括白先生。我的病,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咚咚,其實我挺喜歡你的。那天,我也沒想傷害你的意思,我本意……真的不想看到你們,因為以前的事情吵架。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話還沒說透……反而讓你更加誤會。我又怕自己的病嚇到你,也只能先讓你自己回去了。”幻月嘆了口氣。
“沒有……你已經(jīng)盡力了。我?guī)湍阆鱾€水果吧,你的嘴唇都干燥了。多吃水果,對皮膚好。”董咚咚尷尬的淺笑,她順手拿起滕筐里的一個蘋果,用水果刀開始小心的削著蘋果皮,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白先生回來了,想必你也知道,邵婕影出事后的一周時間,他和晨曦去做了什么。董小姐,你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他不愿失去你……”幻月微笑著:“我軟磨硬泡,甚至故意激將,僅僅想再留你在他身邊久一些,這樣……希望你了解他對你的心意,就會體諒他的難處。董小姐,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無論多么難忘,已經(jīng)不再重要。我們更需在乎的,卻是不曾來到的未來……余生很長,卻不會全部用來緬懷,你懂我的意思嗎?”
“幻月,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有的事情依舊想不明白。但至少,我很清晰,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不是一個傀儡娃娃,我不希望我的未來被人操控。或許,他能許我繁花簇景,以及舉世無雙的風(fēng)華。但那分明屬于他喜歡的人生,而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幸福。更何況,我們中間,還站著一個我絲毫不了解的女人……無論她在或者不在,我都不想自己以第三者的身份而存在。”董咚咚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緊緊蹙眉道。
“你太年輕了,不知道這世間的險惡,有白先生的保護(hù)你能少走很多彎路……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享受精彩,會不會更好呢?自從我得了這個病,我更就害怕孤獨,真的……怕到一個人偷偷的哭泣。也許人間不值得,但依舊有很多風(fēng)景我還沒看過,有很多美味我不曾嘗到,甚至我還沒有談過戀愛,不曾明白轟轟烈烈的感情究竟什么滋味……我沒有自己的小孩,不知道為人妻母是怎樣的溫暖。因為,我的未來已經(jīng)余額不足了。”幻月苦笑著,自嘲著。
“可是你可以啊,董咚咚,你這么年輕……你可以和白先生在一起,感受與眾不同的美好生活。你知道……這多么難得珍貴。”她有氣無力的笑著,眼神中盡顯疲憊。
“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手段這么發(fā)達(dá),很多兇險的病都能被治愈。我聽白一塵說過,你的病可以選擇手術(shù),既然舍不得人間煙火,為什么不搏一把?”董咚咚低了頭,繼續(xù)認(rèn)真的削著蘋果。
“而且,只要你同意。他能送你去美國做這個手術(shù)。不過,我更信得過帝都的大夫。對了,我父親的朋友出身頗具盛名的中醫(yī)世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為你請到醫(yī)圣葉顯濤為你診脈開藥。也許,都不用手術(shù)的,你的病就會有轉(zhuǎn)機(jī)。”她目光灼灼,充滿信心。
她把削得完整而漂亮的蘋果果肉,遞到幻月手中。自己順手提留起那一串長長的果皮,有些孩子氣的笑吟吟道:“你看,我把蘋果削得很漂亮吧?”
幻月凝視著董咚咚,和自己掌中果香四溢,圓溜溜的果肉。她眼眸之中劃過一絲溫柔,喃喃道:“很好,自然極好。”
“那你同意了?我馬上給爸爸打電話,盡快安排你見葉老先生。他一周只出診一次,一次只能診脈三個病人,必須提前預(yù)約。我還要告訴瑪麗醫(yī)生,盡快拿出手術(shù)方案,這樣你可以對比一下,盡快確定治療后續(xù)。其實,中西結(jié)合效果會更好。”董咚咚高興的扔掉蘋果皮,就要往房間外面沖去。
“咚咚,別走。”幻月焦急的拉住董咚咚手腕,費力淺笑著:“我說極好,是你削蘋果的樣子,很像我的一個老朋友。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董咚咚明顯愣住了。
“我的病,我不想再繼續(xù)治療了。”幻月鎮(zhèn)靜自若道:“我和瑪麗醫(yī)生已經(jīng)詳談過,她說這種腦癌開顱切除病灶的成功率只有20左右,如果失敗了。我可能永遠(yuǎn)不會醒來……也許不會立刻死掉,但會成為植物人的狀態(tài)……就像一場沒有止境的噩夢。聽起來,太可怕了,不是嗎?”
董咚咚一時語結(jié),這種后果她始料未及。
她反握住幻月冰涼的手指,囁喏著:“總會有辦法的,既然西醫(yī)不可取。那我們看中醫(yī)。我……馬上打電話。”
幻月有力握住董咚咚的手腕,把她拽向了自己的方向。
她的目光突然綻放出熱烈的光,聲音則透著濃濃的期待:“別走,咚咚。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說給你聽……我也必須要說給你聽,因為……或許這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董咚咚聞言如五雷轟頂,她充滿了悲傷和無奈,呆呆的坐在幻月的床邊,艱難而又堅定的說:“別胡說,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幻月,你會沒事的,我保證。”
“咚咚,你想不想知道我家小姐,陸盼兮的事?既然,白先生不肯講,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講給你聽……好不好?”幻月突然抬起頭,唇角旋起一抹神秘:“也許,你聽了……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白先生值得你留在他身邊,相信我。”
出于驕傲,董咚咚想要拒絕,但面對幻月的滿心期待,她知道自己無力反駁。她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秘密揭曉,這種矛盾而糾結(jié)的情緒,在這些日子里,已經(jīng)狠狠折磨了她許久。
“咚咚,就當(dāng)聽個故事吧。總要有人記得我和小惜……曾經(jīng)的記憶。不然,如果我死了……就會再少一個記住她的人,萬一有一天她回來……”幻月低垂著眼眸,深深吸著氣,似乎淚中帶笑。
這樣的悲傷,與熾烈的期待,讓董咚咚無法挪動腳步。她安靜的坐在了幻月床邊的椅子上,淺淺一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guān)注“優(yōu)讀文學(xué)”,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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