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雪云煙 (十)古怪

白衣女子們聽著覺得又可笑又無聊。

容與一臉出神地感喟道：“如果世間人與人之情愛可以用一朵花決定，也就沒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了。更何況，愛上又怎樣……”

容與這一反應(yīng)大異于平素，白衣女子們一個個暗自驚訝。對于她們來說，師傅是個深知“小愛”無益的人。那些白衣女子都是容與收養(yǎng)的孤女，從她們小時候起，容與就教導(dǎo)她們作為頂天立地的人要自強(qiáng)不息，心中要充滿“大愛”，要為百姓而生，為百姓而死，“大愛”是愛，“小愛”是毒。故而，此時師傅突然一臉出神地對人與人之情愛發(fā)出這樣的感喟，令她們覺得既奇怪又不適。

容與也感到自己當(dāng)著眾弟子的面表現(xiàn)有些異常，便立刻岔開話題：“忽蘭，歸元，為二位貴客備好房間。”

“是，師傅。”容與的兩名弟子齊聲道。

第五章

安頓好顏漠鷹和高才后，容與便來到了尹如塵的房間。

是時尹如塵已經(jīng)換好了一身白衣，正坐在椅上低頭想如何面對師傅。看到師傅進(jìn)來，尹如塵立即跪在地上道：“師傅，弟子知罪！”

“你先起來。”

“弟子不敢。”

“你先起來，和我說說調(diào)查的事。”

尹如塵緩緩起身開始說道：“他們的頭目叫石也鵬……”

就這樣，尹如塵把自己調(diào)查來的一切原原本本向師傅報告了一番。容與越聽越覺得石也鵬這個人有些古怪，只是到底哪里古怪，一時卻說不出來。尹如塵又說了一會兒，直到說到“顏漠鷹所中的毒是‘思必忘’”的時候，容與心中忽然一凜。這時她終于明白那所謂的古怪，實際上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其實，早在派尹如塵下山調(diào)查之前，容與在了解到思必忘重現(xiàn)江湖之時心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種預(yù)感，可她想了想，又覺得似乎不會是她想到的那個人重新開始使用思必忘了，她便認(rèn)為很可能是她想到的那個人的徒弟在用。她想著想著，便越來越覺得不可能是她之前想到的那個人了——二十多年，如此長久的歲月還不足以洗掉當(dāng)年的記憶么？可是此刻聽著尹如塵的敘述她卻想，自己不正是如此？若非二十多年前發(fā)生的那些事，她又怎會建這個久嵐門并定下那些門規(guī)？是啊，她做久嵐門的門主已經(jīng)那么多年了，與其說多年來她都活在久嵐門里，不如說她一直活在往事映出的倒影里。因此，聽著尹如塵說石也鵬的那些話，她又覺得這個用思必忘的人大概就是她之前想到的那個人了。

聽完尹如塵一五一十的報告，她略加不忍地看了看她，說道：“如塵，不管是論人品、武功還是對本門和百姓的貢獻(xiàn)，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眾弟子中最出色的。這次你為了救人帶他們回來用藥，躲藏，師傅從人情上當(dāng)然理解，但是國有國法，門有門規(guī)，你犯的是本門大戒，若不根據(jù)門規(guī)處置你，恐怕我今后再也難以服眾，本門秩序?qū)o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