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當更強 第四百三十八章 原來合情合理

托了漢軍將士在前方浴血奮戰(zhàn)的福，咸陽百官和關(guān)中百姓都能躲在被山脈四面包圍的關(guān)中平原過安生日子，既不用擔心遭到戰(zhàn)火涂炭，更不用擔心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加上今年又是關(guān)中大熟，糧食豐收，平均每畝地多收了半鐘糧食，關(guān)中百姓更是完全可以說飽腹謳歌，過上了以前在沒有戰(zhàn)爭的太平年間都及不上的好日子。筆趣菜手機端

也正因為如此，秋收結(jié)束之后，頗有內(nèi)政之才的漢軍相國周曾，甚至還考慮組織人手，疏浚一下因為泥沙淤積而影響流量的鄭國渠，以便關(guān)中百姓來年能夠不必為灌溉發(fā)愁，產(chǎn)出更多的糧食增強漢軍國力。

周曾的水利計劃因為西楚軍的突然兵進穎川腹地而被打亂，尤其是在襄城失守之后，關(guān)中后方與項康的聯(lián)絡(luò)一下子就變得困難麻煩許多，加上項康決定抽調(diào)中路軍隊和北線軍隊回援穎川戰(zhàn)場，關(guān)中后方的壓力陡然加大，所以周曾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暫時擱置疏浚鄭國渠的計劃，把人力物力優(yōu)先用于保證漢軍的后勤供應(yīng)，每天里忙得腳不沾地不說，還必須得為當時兵力處于弱勢的項康擔心。

對此，忠于項康的少帥軍老人和依靠項康而飛黃騰達的漢軍文武官員，當然也或多或少的在為項康擔心，怕的就是項康在葉縣戰(zhàn)場有什么閃失，葬送漢軍將士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大好局面。然而相應(yīng)的，自然也有一些被迫加入漢軍的文武官員心中竊喜，巴不得項羽大展神威，一刀砍了項康這個罪魁禍首，為自己和自己心目中的賢君圣主贏得翻盤機會。

始終都是對大秦朝廷忠心耿耿的漢軍平準令王明當然是其中之一，自打聽說項康的軍隊被迫改走小路與后方聯(lián)絡(luò)之后，王明就不斷的悄悄祈禱大秦歷代先王保佑，早些讓項康兵敗身死，為大秦復(fù)國創(chuàng)造機會，也無比關(guān)心穎川戰(zhàn)事的發(fā)展狀況，盼的就是西楚軍早些取得決定性勝利，對項康和漢軍來說吃里扒外到了極點，也忘恩負義到了極點。

當時的秦廷忠臣或許真有機會，沒過多少時間，穎川又傳來消息，說是韓王信率領(lǐng)的穎川守軍在穎水河畔被西楚軍偏師輕松擊敗，狼狽逃回了陽翟守城，穎川腹地糜爛已成定局。結(jié)果聽到了這個好消息，在官寺里匆匆辦完了差事之后，王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下人拿來好酒，無比開心的痛飲了三盞。

也是湊巧，正當王明興奮難當?shù)臅r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前秦廷衛(wèi)尉高嘉求見的通報，心情正好的王明立即下令召見，結(jié)果高嘉也是帶著滿臉的喜色來到了王明面前，還一見面就使眼色讓王明趕走在場下人，然后迫不及待的向王明低聲說道：“王御丞，聽說了沒有？漢賊在穎川吃敗仗了！”

“如果沒有聽說這個消息，無緣無故下官喝什么酒？”王明指了指面前酒壇和青銅酒爵，笑著反問道：“高衛(wèi)尉認識下官這么多年，幾時見過下官好酒貪杯？”

高嘉哈哈大笑，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了王明的對面，也來不及叫人去取酒具，提起酒壇就用王明的青銅酒爵給自己滿了一杯，抬起來一飲而盡，還和王明一樣連飲三杯，然后才放下酒爵說道：“痛快！一年多了，還從來沒有象今天這么痛快過！”

“希望還只是開始。”王明低聲說道：“雖然聽說項羽那個賊王對我們秦人不是很友好，也早就有吞并關(guān)中秦土的打算，但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還是希望這個賊王能夠盡快打敗項康逆賊，為我們大秦復(fù)國贏得希望?！?p/> 不知道項羽在歷史上對四十萬秦軍降卒做了什么，更不知道項羽歷史上在打進關(guān)中后都干了些什么好事，高嘉當然是大點其頭，還十分由衷的說道：“希望我們派去的人，能夠順利和他取得聯(lián)絡(luò)，現(xiàn)在我們惟一能夠倚仗的外力，也就只剩下他了?！?p/> 言罷，現(xiàn)在的漢軍都水丞高嘉還十分惋惜的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西楚賊王進兵穎川的時機稍微早了些，逼著周曾那個逆賊改了主意，不然的話，說不定現(xiàn)在我們就已經(jīng)贏得復(fù)國的機會了。”

“高衛(wèi)尉此言何意？”王明詫異問道。

“就在前些天，周曾那個助紂為虐的逆賊，曾經(jīng)決定組織人手疏浚鄭國渠。”高嘉解釋道：“當時我就覺得是個機會，假如那個逆賊真的這么做了，大量的關(guān)中舊秦人被集中起來興修水利，我又是幫管水利的都水丞，說不定就有機會號召我們關(guān)中的舊秦人起兵復(fù)國，幫助我們大王奪回關(guān)中秦土?？上е茉莻€逆賊正準備這么干的時候，西楚賊王進兵穎川腹地的消息突然傳來，周曾逆賊為了優(yōu)先供給項康逆賊的軍需，就停止了這個計劃?！?p/> 恨恨說完，高嘉又無比遺憾的說道：“倘若西楚賊王能夠晚幾天動手就好了，讓周曾逆賊提前把民夫秦人集中起來，那時候關(guān)中人心受到影響，又有西楚賊王在關(guān)外牽制，我們得手的把握肯定更大?！?p/> 王明聽了當然也覺得頗為惋惜，然而正當王明和高嘉一起感到遺憾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下人聲音，說是曾經(jīng)與王明見過一面的章直又來拜訪，對章直十分警惕的王明當即斷然回絕，知道前情的高嘉也十分狐疑的說道：“這個小豎子，又來干什么？”

“不管來干什么，都不能見。”王明低聲說道：“這個豎子的父輩就是叛賊，又有一個堂妹嫁給了項康逆賊當偽王妃，這樣的人，那怕他說破大天也不能相信?！?p/> 讓王明和高嘉意外，又過了片刻之后，下人竟然又來稟報，說道：“大人，章公子他不肯走，還是他這次來見你，是有比上次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如果你不聽，保管你會遺憾終身。”

“比上次更重要的消息？”王明一楞，也頓時有點動搖——上一次，可是因為章直的泄密，王明才獲得再次見到子嬰的機會啊。

高嘉也知道這個情況，聽說后難免也有些心動，稍微盤算后，高嘉還干脆低聲說道：“王御丞，要不這樣，你見一見這個小豎子，先聽聽他到底送來了什么消息，如果發(fā)現(xiàn)他可疑的話，你干脆把他直接拿下，送去交給周曾和晁直兩個逆賊，如此既可以避免萬一，又可以讓你騙得逆賊的信任?！?p/> 按捺不住好奇，又不愿被章直纏著不放，王明最后還是點了點頭，下令讓下人去請章直進來見面，高嘉則藏身到了隔壁房間，準備隔著窗戶偷聽王明和章直談話。

不一刻，長得還算英俊的章直被請到了王明的面前，還一見面就沖王明嚷嚷道：“多謝王平準開恩召見，你這門實在是太難進了，晚輩還思量著，如果你還是不見的話，晚輩就要硬闖進來和你說話了?！?p/> “章公子究竟是有什么事？為什么一定要纏著本官不放？”王明警惕的問著，又向下人吩咐道：“取酒來，為章公子設(shè)坐?！?p/> 下人唱諾，先是把章直請了坐下，然后又出門去給章直取酒，章直也這才向王明低聲說道：“王平準，可靠消息，漢王的軍隊，在穎川腹地吃敗仗了，西楚軍接連拿下穎川數(shù)座城池，漢王的軍隊卻在葉縣不敢動彈?！?p/> “這也用得著勞煩公子告訴本官？”王明一聽笑了，笑著說道：“這個消息，今天早就在咸陽各處官寺傳開了，本官也早就知道了?！?p/> “難怪王平準會這么開心，一個人都喝上了酒。”

章直的一句話讓王明變了臉色，也讓王明不得不趕緊說道：“章公子言過了吧？本官在家中飲酒，如何能與前線戰(zhàn)事扯上關(guān)系？”

章直笑笑，突然又說道：“王平準既然知道穎川的戰(zhàn)事情況，那王平準可知道？漢王為了與西楚軍作戰(zhàn)，已經(jīng)決定從濮陽和趙地抽調(diào)主力回援穎川，在穎川與西楚軍打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zhàn)？”

“有這事？”王明頓時來了興趣，忙問道：“汝是如何得知？”

章直笑而不答，只是向門外努了努嘴，王明明白他的意思，便也沉住了性子，耐心等到家中下人給章直送來酒水和酒具，又讓下人出去辦其他事還把門關(guān)上，然后才低聲說道：“可以說了吧？章公子。”

“當然是因為晚輩在周相國的身邊有眼線?！闭轮蔽⑿Υ鸬溃骸安蝗坏脑?，晚輩怎么能夠提前知曉，廢秦王親自到市肆上采購藥物的準確時間？”

“你在周相國身邊有眼線？”王明差點沒有笑出聲音，很是直接的說道：“章公子，不是本官小瞧你，就憑你，也能有本事有能力在周相國的身邊安插眼線？”

“這一點，王御丞你很快就能知道原因?！闭轮蓖蝗桓牧藢ν趺鞯姆Q呼，又微笑著低聲說道：“王御丞，晚輩不但知道漢王的戰(zhàn)略計劃，晚輩還知道，當初奚老將軍在藍田為大秦殉國之后，秦王他曾經(jīng)秘密召集了一些心腹臣子商議對策，當時除了擔任咸陽令的陳宗正勸說秦王投降保命之外，包括王御丞你在內(nèi)，都堅決反對?！?p/> 王明的臉上徹底變色了，在隔壁房間偷聽的高嘉也頓時大吃一驚，然后王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后，還冷笑說道：“還有這事，本官怎么不記得了？還有，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就算本官真的反對過廢秦王投降又怎么了？本官當時身為秦臣，勸說廢秦王不要投降，也是職責(zé)所在，能有什么要緊？”

“王御丞，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章直微笑說道：“假如晚輩真的把這事向周相國或者晁中尉告密，他們會怎么對待你？就算找不到理由殺你，也不會繼續(xù)留你在咸陽為官吧？穎川、南陽和趙地這些前線，可是很急需得力官員的?！?p/> 王明沉默，也知道章直這話絕對不是在虛言恫嚇，假如周曾和晁直等項康走狗真的知道這個情況，為了安全起見，確實很有可能故意把自己派往外地。所以猶豫了一下后，王明還是問道：“章公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和叔父聯(lián)手，做叔父你們想做的事?！闭轮痹俅胃淖兞藢ν趺鞯姆Q呼。

“做本官想做的事？什么事？本官怎么聽不明白？”王明裝起了糊涂。

“叔父，晚輩知道你信不過我。”章直答非所問，仿佛是在自言自語的一般說道：“即便晚輩處在了叔父你的位置上，也一定會對晚輩充滿戒心，父親和伯父都曾經(jīng)向關(guān)外諸侯投降，背叛過大秦，又有一個堂妹還是漢王的妃子，是無法否認的漢王親戚，我這樣的人來和你說這樣的話，叔父你不肯相信，也是人之常情，小侄絕對不敢怪罪?！?p/> “但是……！”章直突然拖長了聲音，無比鄭重的說道：“叔父，你卻忘了晚輩還有一個身份，就是西楚王冊封的代王侄子！晚輩的伯父代王章邯膝下無子，論資排輩，晚輩還應(yīng)該是理所當然的代王世子！也是將來的代王殿下！”

章直的這番話還沒有說完，王明和在隔壁的高嘉就已經(jīng)恍然大悟，也頓時在心中狂喜說道：“我們怎么這么糊涂？忘了這個小豎子除了是項康逆賊的親戚以外，還是西楚賊王封的代王侄子，有很大希望繼承王位的代王世子！這個小豎子貪圖代王的王位，又是因為項康逆賊才被滅國，恨項康逆賊入骨并且生出叛心，完全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

察言觀色，見王明露出難以掩飾的喜色，章直趁熱打鐵，又從懷中取出了一道書信，雙手捧了呈到王明的面前，鄭重其事的說道：“王叔父，小侄可是把滿門的身家性命交托給你了，請看吧，看完了，叔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p/> 王明有些顫抖的接過了章直呈來的書信，再展開細看后，王明的心里頓時更是狂喜萬分了，原來這道書信，竟然是西楚王項羽寫給章直父親章平的書信，上面蓋有項羽的印章，除了冊封章平為代王繼承章邯留下的王位外，還要章平設(shè)法聯(lián)絡(luò)廢秦王子嬰，幫助子嬰在關(guān)中起事復(fù)國，往項康的背后重重捅上一刀！此外，項羽還讓章平答應(yīng)子嬰，就說只要子嬰幫著西楚軍滅漢，事成之后仍封子嬰為秦王，繼續(xù)領(lǐng)關(guān)中、漢中和巴蜀等秦地舊土！

如果說在這個歷史層面上，項羽也象歷史上一樣坑殺四十萬降卒，還沖進關(guān)中殺人放火焚燒咸陽，王明當然肯定不會相信項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沒辦法，因為項康這只妖蛾子翅膀的扇動，項羽一直沒有逮到機會活埋關(guān)中降卒，也始終沒有能踏進關(guān)中咸陽一步，與秦廷和關(guān)中秦人的仇恨遠沒有那么深，再加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至理名言，所以看完了這道書信后，王明不但馬上相信了章平的聯(lián)手誠意，心中激動差點沒有當場歡呼，“終于和西楚賊王的人取得聯(lián)系了！”

“王叔父，現(xiàn)在你該明白小侄為什么能在周曾的身邊安插眼線了吧？”章直微笑說道：“不錯，不要說是目前無官無職的小侄了，就是我們章氏家族，也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但是往周曾身邊安插眼線，打聽一下秦王決定投降時的情況，對西楚王來說是什么難事嗎？他做不到嗎？”

王明終于點了點頭，坦然承認這樣的事對項羽來說不難——當然，如果王明能夠知道負責(zé)西楚軍情報工作的護軍中尉是由項伯項大師兼任，又知道項大師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德行，那么倒是有可能會生出懷疑——就項伯項大師的本事，也能做到這點？

“那叔父可以相信晚輩了吧？”章直又問，然后說道：“如果可能的話，還請叔父盡快替秦王給晚輩一個明確答復(fù)，只要秦王答應(yīng)和晚輩一家聯(lián)手，晚輩一家和西楚王在關(guān)中的人，都會全力幫助秦王復(fù)國！”

遲疑了一下，王明咬了咬牙，還是說道：“賢侄，給我一點時間，三天之后，叔父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三天后？”章直眉毛微微一揚，也馬上想起后天就是子嬰第二次出門購藥的日子，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小侄靜侯佳音。不過叔父，不是小侄信不過你，事情關(guān)系到小侄的滿門性命，書信得請你還給小侄?！?p/> “賢侄請稍等，事關(guān)重大，這道書信還得讓其他人看一看，不過請賢侄放心，是絕對靠得住的人！”

王明沒有急著把書信還給章直，而是先拿著書信到了隔壁房間，一邊親自監(jiān)視著章直，防范他偷看隔壁房間的情況，一邊把書信交給了早就喉嚨里快要伸出爪子的高嘉觀看，然后還是在高嘉把書信反復(fù)仔細看完后，王明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把項羽寫給章平的書信仔細看了一遍，最后才無比鄭重的把書信交給了章直，還親自把章直送出了自家大門。

親自送走了章直，重新回到了房間后，高嘉當然已經(jīng)在房中等候，還一見面就迫不及待的想和王明說話，王明揮手制止住他，然后趕緊提筆，把自己默記的項羽書信默寫了一遍，最后才交給高嘉，說道：“高衛(wèi)尉，快幫忙看看，有沒有什么差錯？”

仔細把項羽的書信看完，高嘉向王明挑起了大拇指，贊道：“王兄大才，絲毫不差，這下子我們的事情好辦多了?！?p/> “那高兄怎么看？”王明激動問道：“這個小豎子，是否可信？”

“可信！”高嘉回答得斬釘截鐵，說道：“這個小豎子原本絕對有希望繼承代國王位，但是他的代國被漢賊所滅，伯父章邯也因為漢賊而死，國仇家恨項康逆賊還沒有給他任何官職賞賜，這些事情加在一起，他幫西楚賊王對付項康逆賊是理所當然的事！”

稍微盤算了一下后，王明拿定主意，說道：“高衛(wèi)尉，這樣吧，我已經(jīng)在章直小豎子面前暴露了立場態(tài)度，不方便直接和賈廷尉他們聯(lián)系，你出面聯(lián)絡(luò)他們，明天晚上在你家里商量拿定主意，如果他們都不反對，后天就把這道書信交給我們大王，請大王最后定奪是否和西楚賊王聯(lián)手！”

“那我們?nèi)绾沃来笸醯膽B(tài)度？”高嘉忙問道。

“這還不容易？”王明笑著說道：“大后天指定一個時辰，讓袁旃到大王的府邸門前翻跟斗，如果大王同意我們和西楚賊王聯(lián)手，就讓袁旃穿紅衣服，如果大王不愿意和西楚賊王聯(lián)手，就讓袁旃穿綠衣服，這不就行了？”

高嘉一聽大笑，也再一次向王明挑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