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第四百零八章 作死

又是一年新春，京城三大國公府頻傳喜訊。先是英國公喜得千金，后是魏國公府徐嶸迎娶雪涵，沒幾日，定國公的長子出世。一連番的熱鬧下，練家二房這邊的動靜幾乎無人關(guān)注。

在練老爺子的默許下，白瑾留在了廊坊四街，知閑居換了掌柜，重新開業(yè)。看在練家和白棠的面子上，大伙兒紛紛上門道喜！

練紹達(dá)歡喜不盡，兒子在東瀛歷練大有長進(jìn)，又回到正途被大伙兒接受，他此生無憾！就連何妙蓮聽說兒子又有了出息，立時放下屋里懷孕的小萍，又主動對白瑾噓寒問暖，還盛裝出席了知閑居的開業(yè)禮。

白瑾對何氏感情深厚，心中雖已有了個結(jié)，但待她還是一如即往。

練家今年的團圓飯難得的人齊熱鬧。練石軒瞧著子孫滿堂，笑得合不攏嘴。見到練紹達(dá)小妾萍兒的肚子，還關(guān)心了一下：“紹達(dá)，生好孩子辦好滿月酒再回南京不遲。”說完全不由自主的往白棠這一桌瞅了眼：怎么白棠的肚子還沒消息？

練紹達(dá)自是應(yīng)了。只要白瑾過得好，他在南京北京都一樣。倒是何氏掩下眼里的怨毒，白了眼萍兒，又將目光投向白蘭夫妻。

白蘭面容飽滿，穿著寬松的衣衫，雖不顯懷，但也已懷孕三月有余。高益明掩不住滿臉的喜悅之情，與白棠徐三杯酒往來，意氣風(fēng)發(fā)。

要做爹的人，怎么都那么風(fēng)騷？徐三心里有點兒不爽，正好瞥到何氏貪婪的眼神，不由推了下白棠：“我怎么覺得那何氏還要作妖？”

“她自顧不暇呢！”白棠不以為然。

蘇氏也喜不自勝，連聲道：“再過半年，我就要做外婆了！”又叮囑益明多關(guān)照妻子，說著，想起什么事，也往白棠的肚子瞄了一眼。但她極明智的沒半句催促。搞不好是女婿有問題呢！于是又往徐三身上瞟了一眼。

徐三白棠近來沒少讓人用這番怪異的目光打量，心里嚶嚶嚶的罵，臉上聲色不動。

席間白蘭更衣，何氏立即起身跟在后頭。白瑾見狀不由心中微悸：娘是放不下親生的女兒么？也不知會和她說些什么？實在忍不住，也悄悄跟了過去。

更衣間里隱隱有何氏的哭聲，夾雜著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這三年來有多思念白蘭，想得她撕心裂肺！白瑾聽了，心酸不已。蘇氏可沒多看他一眼，何氏卻對白蘭這般牽腸掛肚！

待何氏哭夠了，白蘭冷靜的聲音響起：“何夫人，該說的我三年前就已經(jīng)說完了。您過去擔(dān)心白瑾不爭氣，不能照顧你，可如今白瑾在京城也立穩(wěn)了腳跟，眼看著前途無憂，您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何氏裝了半日的可憐也沒能打動白蘭，又氣又苦：“你這孩子怎么這般沒良心——”

“何夫人！”白蘭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說什么？”

白瑾聽得十分不滿，何氏畢竟是白蘭的親娘啊！怎么能這待她？

“白蘭，我是你娘！你就算你將來做了進(jìn)士娘子、官夫人，我也是你娘啊！”

“呵！”白蘭冷笑，“何夫人真是貪心不足。白瑾出息了還不夠，還想沾沾我夫家的光？”

何氏聲音漸冷：“白瑾再出息也不是我親生的！誰知道他哪天知道真相后還會不會管我！你是我肚子里掉出來的，我當(dāng)然指望著你！”

一股寒意從白瑾的心底生出又漫向四肢。

白蘭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有理！”

何氏大喜過望！

“對嘛，我們才是親母女啊！”

“但我有個條件。你既然認(rèn)了我，那白瑾也要認(rèn)我娘。從今以后，我孝敬你，白瑾孝敬我娘。各歸各家，你看如何”

“你傻丫頭，我讓你認(rèn)我這個親娘，又沒阻攔你去孝敬蘇氏！”何氏不滿的埋怨！

“那我娘也多個兒子孝敬，有何不可？”白蘭冷笑，“憑什么不讓白瑾認(rèn)他的親娘？”

何氏久久沒出聲。

白瑾是明白她的心思！何氏從來以生了兒子為榮，沒少嘲笑蘇氏生不出兒子，可結(jié)果兒子是蘇氏的，連女兒也都?xì)w了她！好歹現(xiàn)在自己還在她的名下，若是認(rèn)了親娘，她算是一敗涂地！

“白蘭！”何氏再開口時，聲音冰冷。“既然你這么絕情，也別怪我狠心。”

白瑾一驚：娘要做什么？

何氏怒咻咻的推門而出，白瑾忙閃到一邊躲著。擔(dān)憂不已，他娘的性子他最明白，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愿稱了別人的心！他得盯著何氏，免得她再生枝節(jié)壞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wěn)日子！

很快到了元宵，白瑾猶豫了下，還是備了份禮親自給蘇氏送去。彼時蘇氏正指揮著丫鬟們布置院里的燈籠時，聽聞他上門，又驚又喜。白瑾也沒久留，說了番客氣話就告辭了。

蘇氏心有不舍，不管白瑾如何推卻，直送他到門口。寒風(fēng)吹在臉上，兩人心中卻都是暖的：也好。就從普通親戚走起吧。

又過了幾日，蘇氏在家中突然聽到隔壁院子里的吵鬧聲，不等她問，就有丫鬟來報：“夫人，隔壁的那個小妾萍兒，流產(chǎn)了。”

蘇氏一驚：“平時看她挺機靈的，怎么流產(chǎn)了？”

“練老爺正和他夫人吵架呢，說是她弄沒了萍兒的孩子！”

蘇氏聽得好氣又好笑：“不關(guān)咱們的事——你偷偷打聽清楚再來告訴我！”

丫鬟抿嘴一笑，又去墻根聽壁角了。

何氏氣定神閑：“她自己弄沒了孩子，與我何關(guān)？練紹達(dá)，你不要欺人太甚！”

“萍兒的孩子是自己弄沒的么？”練紹達(dá)氣急敗壞，“如果不是你大冬天的晚上要她起床伺候你幾回，她會落胎？”

“那是她的事兒！”何氏還有委屈呢，“我每日里好湯好藥的養(yǎng)著她，她身子骨不經(jīng)用，怪誰？”

“妙蓮啊妙蓮！”練紹達(dá)滿肚子的暴怒忽然間漏得一干二凈。他這時才想起蘇氏的好處來。至少，她絕不會對別人肚里的孩子下手！也怪他自己，這些年將何氏寵得無法無天，如今只能自食惡果！

“既然孩子沒了，那我們就早些回南京吧！”練紹達(dá)神情陰郁的抱著腦袋，有氣沒力的喃喃，“咱們好好過日子。”

何氏扭腰冷笑道：“急什么？我還想等著春闈放榜哪！我可是聽說，我那女婿極有可能高中呢！怎么，難道你不想沾沾這喜氣？”

練紹達(dá)沒再理她，轉(zhuǎn)身就去安慰照顧萍兒了。

何氏臉色鐵青，暗罵：你們的好日子，都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