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第三百零五章 趙王的愛民之心

陳四海面色微沉：“是。但是西北馬場也是這般養(yǎng)馬的——”

白棠搖首：“我知道戰(zhàn)馬金貴。前朝時，養(yǎng)活一匹戰(zhàn)馬每年需四十萬錢。為何？大半還是消耗在糧草之上。陳總兵且記，豆類食物易致腹?jié)q。馬食用過多后，容易脹氣而死。故，無論季節(jié)，糧草的比例，豆類不能超過半數(shù)?！?p/> 陳四海聽得將信將疑。但白棠說得言之鑿鑿，嚴肅無比，他只好點頭道：“我明白了?！?p/> 問題是。大冬天的，能有多少草料可供馬匹食用？

白棠嘴角微揚：“阿壽和妍妍的親事，你算是同意了沒？”陳四海始終不肯松口?？砂寻劢o苦的，找了自己幾回求助。

陳四海一怔，大笑道：“同意，同意！”轉(zhuǎn)過臉暗罵：便宜阿壽了！

白棠這才滿意的道：“陳總兵。山西有塊地方，出產(chǎn)一種雀麥，你可曾吃過？”

陳四海皺眉道：“雀麥？哦。你是說野麥子吧。”他嘖嘴，“可難吃了?！?p/> 白棠扯扯嘴角，雀麥即燕麥。再難吃，抵不過它營養(yǎng)好啊！現(xiàn)代人可是將燕麥列為養(yǎng)身食品呢。

“我記得古書上曾有記載，雀麥可作飼料喂馬?！?p/> “咦？”陳四海瞪大眼睛，“你說真的？”

白棠鄭重點頭：“絕計無錯。且雀麥大明境內(nèi)并不難尋，而且容易種植。有些窮苦人家也食其裹腹。陳總兵可在山西大量種植此物以充草料。”

陳四海醉意全無：“好！本總兵這就回山西搜種雀麥！你說的若當真，我向陛下為你請功！”說著不顧宴席未散就告辭離去。

徐三告湊他耳邊低聲笑問：“練大才子，不知雀麥之事是又從哪本古藉中尋得啊？”

白棠扭頭就見他似笑非笑，桃花眼里滿是揶揄，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怎么不信我的話？”

徐三連聲道：“信，信！這可是大功勞！別忘記尋好應(yīng)對陛下的詢問就是?！?p/> 白棠自然成竹在胸：“小事一樁。”

陳四海離京前，妍妍和阿壽的親事總算定了下來。定國公定親，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阿壽對白棠感激得無以復(fù)加！能說動陳四海松口，白棠勞苦功高。趕緊的將瓷窯的分成整理些出來給他送去。

白棠這才想起：原來他在瓷窯還有分成呢！大喜過望！

皇帝得知阿壽定親的消息，喚了他進宮叮囑交待了一番。高興之余不禁嗟嘆：阿壽也定親了，裘安和白棠什么時候才能走個明路？

太孫喜孜孜的道：“今后定國公府可熱鬧了。孫子可是記得，陳總兵的女兒，小時候就跟在裘安阿壽后邊，野得跟男孩沒兩樣?！?p/> 阿壽忙道：“現(xiàn)在妍妍可乖巧啦?！?p/> 太孫噗的一笑：“是啊。乖巧賢惠。擔得起魏國公夫人之位?！?p/> 阿壽傻笑起來。

從前，妍妍總叫嚷著要娶個功夫比她好的男人。阿壽自慚形愧，只好按捺住喜歡之情。突然有天妍妍說，她改變心意，不要嫁給舞刀弄槍的男人了。阿壽驚喜萬分，自然不再會放過天賜良機。

眾人正高興時，忽聽趙王求見。

皇帝忙宣了他進來，卻是趙王前來請旨，急著要回封地。

皇帝年紀大了，近來身體不適，尤其喜歡看著兒孫圍在自己身旁盡孝。聽小兒子說要離京，頓生不舍。追問：“可是封地出了什么事趕回去處置？”

趙王滿面悲凄，紅著眼眶道：“父皇。兒臣上月就收到消息，說年后河北下了幾場大雪。凍死許多百姓。雖已經(jīng)著命當?shù)毓賳T救濟，兒臣還是心有不安。趁如今已經(jīng)開春，兒臣要回封地督促農(nóng)戶多多種植棉花，免得明年再遭難?！?p/> 宋末元初，現(xiàn)上海松江府的女子黃道婆流落海南黎族改良了棉織機的事眾所周知。但棉花的大量種植，卻是在朱元璋的強勢推廣下才得以成功。自此以后，棉織物大為普及。棉花的價格也不算貴，一擔五十公斤的棉花，售價不到二兩。若做套棉衣，也用不上兩斤棉花。不過四十個銅錢。一匹普通棉布也不過兩百銅錢。但棉衣也有不足之處，漿洗的次數(shù)多了，保暖性難免大打折扣，甚至失去了它的效用。普通人家一件棉衣縫縫補補又三年，自是舍不得每年替全家淘換棉衣的。南方還好些，北方冷起來，厚實的棉襖也抵擋不住。只能圍在暖爐邊窩冬。所以盡管棉衣不算貴，每當寒冬大雪之后，仍不有少凍死之人。

說穿了，棉花還不夠給力??！

“父王，兒臣最近時常在想，能否再尋出幾樣和棉花一樣甚至比它更便宜的保暖之物?！壁w王滿懷希望的道，“讓百姓不致于凍死在冬雪中?！?p/> 太子頗為感動的道：“趙王能如此為民生著想，是天下百姓之福啊。只是再尋出能與棉花般廉價又保暖的織物，實屬不益?！?p/> 皇帝也點頭道：“趙王赤誠之心，只是那樣好的東西卻不是那么容易尋到的。朕已經(jīng)叮囑鄭和，此去多留心植物種子。若有收獲，再作推廣?！?p/> 趙王連聲道：“父皇圣明。下西洋之舉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揚我大明之國威，必將青史留名！”

皇帝微笑頷首。

“父皇。兒臣倒是還有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說？”

“說吧。”

“棉花的發(fā)現(xiàn)與織造，其實是百姓之功勞。尤其是黃道婆改進了扎棉機、紡織機，才讓棉布棉衣大行道。再說近的，我朝烏滋鋼的發(fā)現(xiàn)，是練白棠從前人游記中意外所得。前幾日兒臣還聽說他從古藉中發(fā)現(xiàn)，雀麥亦可供戰(zhàn)馬食用，大大節(jié)省了谷麥的用量。陛下，這可是莫大的功勞??！”

皇帝笑容更深：“這事你也知道啦？朕已經(jīng)讓御馬監(jiān)尋些雀麥試用。這兩日效果還看不出，等陳四海回到山西，喂上一年半載才見分曉。”

趙王斬釘截鐵的道：“父皇。白棠就是我朝的福星。他之前所有的發(fā)現(xiàn)都已證明是行之有效的。加之他現(xiàn)在又在織造上大有建樹，所以臣覺得，尋找并改進新新的保暖織物，練白棠可堪當大任！”

皇帝笑容微斂，沉默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只是這樣的重任交于他一人，未免有些不妥?！?p/> 趙王笑道：“兒臣只是覺得，此事當從民間發(fā)起，如黃道婆般聚集民間智慧，發(fā)展新的織造技能！”

太子皺眉不語，太孫卻笑道：“這事——皇祖父，若能尋到如棉花般適合的織造之物，孫兒也覺得可大膽一試。只是現(xiàn)在，連織物的影子都沒有，興師動眾，勞民傷財了?！?p/> 皇帝亦點頭道：“太孫的話有理?！?p/> 趙王想了想：“不若發(fā)個告示，著各地百姓向各地官府報上可用之物，再令官府上報朝庭甄選？”

皇帝被他這么一說，倒也來了興致。集思廣益，也不費什么錢財，還能體現(xiàn)自己的愛民之心，倒是可以一試。

太孫不好阻攔皇祖父的決定，心中憂慮暗生。王叔看著對練白棠多加贊賞，但這事談何容易？

瞧王叔，來時還說要回封地，現(xiàn)在倒絕口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