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第兩百八十三章 鴛鴦陣

懷來行宮。

白棠住的地方是徐三特意爭取來的一幢獨(dú)立清靜的小院。

皇帝原想指給趙王居住，誰想讓徐三看中了。徐三立即以白棠身份不便為由死纏爛打強(qiáng)占了小院，皇帝沒轍，只好讓他們住了進(jìn)去。

徐三自然派出自己的鐵衛(wèi)將小院守了個嚴(yán)絲合縫，以便他與白棠胡天胡地。

狩獵場上雖然有傘撐著，奈何風(fēng)大雨大，白棠還是濕了衣發(fā)。叫了熱水沐浴休整后，白棠披著件長睡袍，散著濕淥淥的烏發(fā)伏在案前繪圖。

徐三出來時便見到明亮的燭光下，白棠玉般的側(cè)顏，神情專注的執(zhí)筆揮毫的模樣。沒有束胸，沒有刻意畫濃的長眉，此時的白棠，比較像個女子了。

徐三取了塊干凈的浴巾替他輕緩的擦拭頭發(fā)。白棠回頭對他一笑，便讓他趁機(jī)含住了唇肆意輕薄了番。吻得白棠面孔燥紅全身發(fā)熱。

“咦”徐三目光落在他畫的圖紙上，臉上漸顯驚詫之情，收回了自己賴在白棠衣襟內(nèi)的手，雙目炯炯的盯著畫上的東西。“這是火槍？”

白棠畫的，正是燧發(fā)槍的構(gòu)造示意圖。

徐三看了又看，奇道：“沒有引繩靠什么起火？”他眉頭忽的皺緊，終于看懂了圖紙，激動的叫出聲，“白棠，你真是個天才！”

“噓！”白棠不好意思的道，“這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只是曾經(jīng)聽人提及過這個原理，試著畫張圖紙而已。能不能成功，我可不能保證。”

徐三也意識到這張圖紙的重要性，遲疑問：“你要獻(xiàn)給陛下？”

白棠點(diǎn)頭道：“是。”

“你不怕皇帝再追問你此圖的由來？”

白棠微笑道：“不是還有鄭和嘛！”

徐三頓生警覺：“你想干嗎？”

白棠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既然鄭大人熟悉火槍，還改裝了刺刀。咱們合計合計如何研制出不受風(fēng)雨影響的火槍，應(yīng)該不是難事吧？”

徐三將圖紙鄭重萬分的貼身：“我知道了。我會想法子引導(dǎo)鄭大人。”隨即又笑瞇瞇的摟著白棠喃喃一刻值千金，攻城掠地正當(dāng)時！

次日，天空恢復(fù)了晴明，暴雨走得悄無聲息，地上的泥濘干硬，草木間春意盎然。

狩獵場上大明士兵一輪輪的肌肉秀后，皇帝還留給使臣相互交流溝通的時間。

徐三便拖著白棠，尋到了鄭和。

校場外，貼木兒、埃及、蒙古的將士各成一圈，與大明的兵將熱烈的討論著火槍的使用心得、比劃著馬上的動作，還有幾人忍不住和大明的士兵交起手來，雙方自然是點(diǎn)到即止，被摔的人心服口服，笑容滿面，一骨溜爬起來，換人繼續(xù)摔!

唯有東瀛使臣這邊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倭人三人一組。用倭刀、長槍、倭弓與一群大明士兵較量。

倭刀鋒銳，同時期僅次大馬士革刀。因是陸地近身搏擊，大明士兵手中的長槍陸續(xù)被倭刀削斷。長槍一斷，倭人的長槍便即刺來。大明的波斯刀與倭刀對抗堪堪打成平手。倭弓箭頭全換了軟木箭簇，伺機(jī)發(fā)箭，幾乎百發(fā)百中。是以倭人雖只有三人，但戰(zhàn)術(shù)嫻熟，配合默契，竟抗衡了五人組的大明士兵未落下風(fēng)！

間仲龜密依舊滿面和煦，酒金折扇輕搖，仿佛家中花園里賞花般的閑雅。

鄭和站在邊上瞧著這一幕，眉間微蹙。

白棠與徐三對望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憂慮。

徐三低聲道：“如果倭人的這種戰(zhàn)術(shù)動用在實(shí)戰(zhàn)中，海邊城市又不便動用騎兵，可不好對付啊。”

鄭和聞聲回頭一瞧，英挺的濃眉微揚(yáng)，笑道：“徐三公子，練公子。”

呀，鄭和竟然認(rèn)得自己？白棠的笑容又有些蕩漾起來。

鄭和又道：“昨日多謝練公子點(diǎn)醒鄭某！”

白棠紅著臉搖頭：“昨天是我唐突了，以鄭大人的本事，定然早已發(fā)覺狼王聲東擊西之計。”

鄭和爽朗笑道：“練公子實(shí)在客氣。”

耳邊聽得一聲痛呼，竟然是倭人的長槍刺作傷了自己的士兵。

間仲龜密驀地站起，扔了折扇，怒斥下屬。

受傷的士兵捂著傷口，大伙圍著他，無不憤慨不平。

“鄭大人，這群倭人太可惡了。咱們的兵器從沒傷到他們，他們尋到機(jī)會就下重手！”

鄭和冷聲道：“下去敷藥。”

這種時候，自家的士兵絕不能與他國使臣產(chǎn)生沖突。

大明的士兵們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委屈憤怒充斥著胸膛，簡直要炸了般劇烈的起伏著。

白棠見狀，忍不住上前道：“我倒有個法子對付倭人的戰(zhàn)術(shù)。”

鄭和驚訝的望著他：“什么？”他方才也在想法子破解倭人三人小組的戰(zhàn)術(shù)，沒想到白棠竟然已經(jīng)有了對策？

他回到北京的時候并不長，但是幾回和陛下見面，多次從陛下嘴中聽到白棠的名字。心中頗有幾分好奇。陛下多少年沒有這般欣賞過哪位才子或大臣了。加之昨日白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狼王計策之人，故竟隱隱生出幾分期待來。

“原聽練公子指教。”說完一招手，帶著屬下們離開了校練場。

空蕩的一處園子內(nèi)，白棠在地上邊畫邊解釋：“大伙都練過三才陣吧！”

眾士兵見練白棠一介文弱書生指點(diǎn)自己陣法，無不面面相覷。不過想到自己手中的波斯刀就是他的功勞，因此尚算給面子的應(yīng)聲道：“練過。”

“這個陣法正是從三才陣法中演變而來。”白棠在地上畫出十一個簡易的人形及使用的兵器。

鴛鴦陣是戚繼光對付沿海的倭所創(chuàng)。一名隊長，短兵兩名，狼筅兵兩名，長槍兵四名，牌兵兩名。隊長以外，鴛鴦陣分為兩伍。每伍五人，牌兵拿著盾牌站在最前方。牌兵后面站著狼筅兵。

很快，狼筅這種古怪稀奇的兵器引起了諸人的注意：形狀如槍，但槍頭后邊遍布岔枝。如此一來，只要使用得當(dāng)，倭人的長槍再也傷不得人。

“狼筅要取大毛竹制作。這些兵器多數(shù)又長又重。陣法更需要苦練方能施展出奇效。但一旦練成，可輕取小撮倭人！”

鄭和軍事素養(yǎng)極高，很快便看懂了陣法中各個部位及兵器的用處。難掩激賞之意，脫口贊道：“練公子不愧是國師的高徒！”

徐三摸著下巴，一臉的與有榮焉。

眾士兵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鄭和笑著揮手道：“砍毛竹去！”

“得令！”

瞧著興奮奔走的士兵，鄭和對白棠道：“兵器制成，還需要練公子指導(dǎo)他們。”

白棠忍不住臉一紅：“鄭大人莫笑我。這個陣法難在配合而已。讓大伙兒苦練個把月，必出奇效。”

徐三見機(jī)道：“鄭大人，貼木兒使臣昨日提出的改進(jìn)火槍不受風(fēng)雨影響的事兒，您覺得可行么？”

鄭和沉吟了片刻，隨手取過身后親兵的鳥銃道：“我也曾想過換種點(diǎn)火的方式，但是又想不出可以讓火藥自行起火的法子。”

徐三看著鄭和，桃花眼一彎：“鄭大人，如果讓火藥自行撞擊摩擦起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