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種距離 844、只見過更無恥的,卻沒見過最無恥的

張慕點點頭，脫了鞋子坐在床的另一邊，離魯末末隔得有點遠(yuǎn)。

魯末末有點惱火：“小慕，我有這么危險嗎？”

張慕撓撓頭：“你不危險，我危險，今天我喝了點酒，萬一把持不住，你就吃大虧了。”

魯末末勾勾手指：“把持不住不是更好，生米煮成熟飯，我了了誓言，也可以安心嫁給羅家濤了，你也就不用擔(dān)心我時不時會提醒你這件事了。”

張慕略略有點愣，因為魯末末說在生米煮成熟飯后并不是嫁給他而是嫁給羅家濤，這說明魯末末真的已經(jīng)放棄了與自己在一起的想法，純粹只是為了家鄉(xiāng)的傳統(tǒng)而煩心，也間接說明魯末末要沒有騙他。

他有點不好意思：“末末，我只是覺得你嫁給羅家濤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沒有想到會讓你這么反感，對不起，羅家我會去解決的，保證他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魯末末長長吸了一口氣：“我不討厭羅家濤，也確實跟他有往來，但是我跟他之間不會有愛情，從我跟他開始交往的時候就知道，現(xiàn)在更加確信。

也許我會嫁給羅家濤，但這種婚姻不是愛情，而是現(xiàn)實，是無奈，更像是一種交易。

你剛才說，羅家濤拿著聘禮過來，帶著誠意，可就算我沒有看那份讓我簽字的東西，我也可以猜到，那是一份對賭協(xié)議，內(nèi)容無非是結(jié)婚以后不準(zhǔn)主動離婚，否則不能帶走股份，然后結(jié)婚多少年，可以占多少股，生個孩子多少股。

小慕，我一直在銷售管理部，做的工作就是這種交易規(guī)則的制訂者，我很明白，羅家濤不會白白把股份給我的，那只是一個空頭的期權(quán)憑證！”

張慕點點頭，他覺得魯末末說的不錯，依照商業(yè)規(guī)則，羅家肯定會這么想，而這種做法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一場交易。

魯末末道：“這些股權(quán)雖然在理論上屬于我了，但也僅僅是理論而已，羅家肯定會把我列為一致行動人，限制我出讓股票以及在股東會表達(dá)意見的權(quán)利，這樣的名義擁有，有何意義？

如果我嫁給羅家濤，肯定不可能打算再分開，多年以后，我作為羅家濤的妻子，在繼續(xù)了羅家的財產(chǎn)以后，理論上不也可以獲得一半的股份嗎？

我用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買了自己一次，讓自己看不起自己，也讓羅家人人看不起我，還給了自己諸多的限制，你說我接收這樣的股權(quán)是不是犯賤？”

張慕只好勸慰道：“末末，別把所有事都看得這么現(xiàn)實。”

魯末末呵呵一笑：“小慕，我剛才說了，如果我嫁給羅家濤，是嫁給了現(xiàn)實，這種情況下，我怎么可不現(xiàn)實一些？

對我來說，再不能從你這兒得到愛情，也不可能從任何人那兒得到愛情，要不就嫁給愛情，要不就終身不嫁，沒有別的選擇。”

張慕勸道：“末末，你何苦？”

魯末末苦笑道：“小慕，我和你同歲，今年已經(jīng)28周歲了，過了年，虛歲就是三十了，你覺得我還有得選嗎？”

張慕不知道該怎么勸魯末末。

魯末末又道：“我很清楚羅家濤為什么會娶我，可能他真的從我這里找到了愛情的感覺，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玩累了，玩膩了，用一句流行的話說‘找個老實人娶了吧’

而他知道，我就是那個老實人，而且是個長得挺漂亮，個性有點傻，脾氣有點倔，能力還有點強(qiáng)的鄉(xiāng)下老實人，娶我這樣沒有背景的人，他很放心。”

張慕突然想起李小午給他分析過的許辭的婚姻，從某種角度說，羅家濤就是許辭，羅家濤娶魯末末的心態(tài)，多少跟許辭娶他同學(xué)的心態(tài)有相似之處，所以魯末末說的是對的。

他只好道：“末末，你不用擔(dān)心北川會欺負(fù)你，羅家濤如果敢欺負(fù)你，你把他骨頭給拆了！”

魯末末撲哧一聲笑了：“小慕，強(qiáng)扭的瓜不甜，羅家濤如果因為害怕你而對我死心塌地，那還能叫死心塌地嗎？你越是維護(hù)我，他一定越有想法，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肯定糟糕！”

張慕苦了臉：“這倒也是，我沒想那么多，末末，有時候婚姻對于女性確實不公平，男人即使到四十歲以后，只要有錢有地位，都會有人搶，而對于女孩子來說，年齡確實是個問題。”

魯末末嘆道：“是啊，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覺得我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無背景無地位，能嫁一個上市公司的少掌門，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如果我與他之間發(fā)生矛盾，輿論一定不會支持我。

相反的，羅家拿出這么一份天大的空頭聘禮，卻會贏得所有人的一片歡呼，不管羅家濤以前睡過多少女人，甩過多少女人，渣到什么程度，從那一刻開始都會變成情圣，會有更多的女孩子向他自薦枕席，投懷送抱。

而以羅家濤的個性，你認(rèn)為他從此以后真的可以獨善其身，再不拈花惹草了嗎？這種可能性恐怕比我拿2塊錢買彩票中500萬的概率還要低，更大的可能性是以后他玩完那些人以后來上一句——對不起，我不能背叛我的婚姻。”

張慕不知如何相勸，只好坐在旁邊苦笑！

魯末末繼續(xù)道：“我很清楚，如果我真的抱著他從此一生一世只守著我一個人的心態(tài)卻接受這段婚姻，我們之間一定會很快出現(xiàn)問題。

他會感覺失去自由，受到約束，馬上對我厭倦，從此把我當(dāng)成一些高價買來的手表一樣丟在展示框內(nèi)，只有需要出入場合時才會想著要戴一戴。

而我會感覺失寵，被冷落、被背叛，而且不論我跟任何人抱怨，對方都會跟我說，羅家對你很好了，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忍忍吧，羅家濤會回頭的。”

張慕滿頭黑線，他很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地方，他只好道：“末末，你不應(yīng)該只看到婚姻中丑陋的地方，也應(yīng)該看到他美好的一面。”

魯末末搖搖頭：“小慕，我在說現(xiàn)實，所以把婚姻看成一紙合約，而在訂合約的時候，就必須考慮到最壞最糟糕的情況，考慮到違約的可能性，考慮到違約以后雙方應(yīng)該如何處理下一階段的關(guān)系。

就算是三千寵愛在一身，最后依然君王掩面救不得，我若真把羅家濤當(dāng)成喬峰那樣的情種，最后只會變成一個大笑話。”

張慕苦笑著道：“末末，不要把所有的現(xiàn)實都想象的這么丑陋，不然所有的婚姻也太灰色了！”

魯末末搖搖頭：“免了吧，小慕，你把我放在銷售管理部兩年多，還有什么樣的現(xiàn)實我沒見過，說句很悲觀的話，只見過更無恥的，卻沒見過最無恥的。

我知道他們在交易的背后在做些什么，也知道他們最喜歡用權(quán)力交易的是什么，絕無例外！

有時候我也只能跟著去那樣的地方，可是我看到的都是什么樣的人？

在摘掉了面具之后，一個一個全是最丑惡的靈魂，就算是那些無比純凈的人，在那樣的和放縱之下，也只會污濁、沉淪，萬劫不復(fù)。

在他們的眼中，女人只是某種權(quán)利的附屬品和附庸，所有人都被這種思路左右著！

他們的妻子們，卻以為自己的丈夫在沒日沒夜的加班，在為了家里辛苦打拼，縱然看到他們身邊所有的男人都在背叛，他們卻堅持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唯一清白了。

小慕，我不是那些女人，我不會相信羅家濤以后會清白，我必須有接受不清白的羅家濤的勇氣，并且拒絕與不清白的羅家濤繼續(xù)往來，才有可能維持我與他的婚姻。

但是，現(xiàn)在我還沒有做好這種心理準(zhǔn)備，又或者我這輩子都無法做好這種心理準(zhǔn)備，而沒有做好這種心理準(zhǔn)備之前，我不可能嫁給他！”

張慕只好勸慰道：“末末，別想得這么極端，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會慢慢的改變另一個人，我相信你會改變羅家濤的。”

魯末末苦笑道：“靠我一個人的改變他的力量，怎么可能對抗整個現(xiàn)實世界影響他的力量，他現(xiàn)在還在頭腦發(fā)熱會忠誠一段時間，可這段時間長不了。

而我也得下定決心，他愛我時我也愛他，等到他不忠時，我不會跟他離婚，也不會去跟小三鬧，但是我永遠(yuǎn)不會再讓他碰我一個手指頭！”

張慕在一旁道：“末末，你真不要這么悲觀！現(xiàn)實雖然丑陋了一些，可有些時候重要的不在于美或者丑，而在于你愿意用美或者丑的眼光去看他們，然后你就得到了不一樣的觀點。”

魯末末輕聲道：“愿意一心一意的人只有老實人，可老實人都平庸，會甜言蜜語的自然也會花言巧語，善于公關(guān)的也就善于騙女人，你覺得長得帥的別人自然也多看兩眼，愛我的人我不愛，我愛的人不愛我，這是一把刀的兩面，我懂。

十多年前，我憧憬過有這樣的一位白馬王子，并幻想你就是那個白馬王子，可是我馬上三十歲了，早不可能這樣想了，我只渴望有過一段純凈的愛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