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的賽博朋克 第88章 當我沒問

如果將千帆城比作一株花卉。

那么下城區(qū)便是根莖與枝葉。

千帆競渡城則是吸取全部營養(yǎng)而盛放的嬌艷花朵。

即便在這寒冬的夜晚，絢爛的霓虹彩光依舊將這座“天空之城”點綴的金碧輝煌。

此時此刻。

環(huán)城軌道下，千米高空之上，千帆競渡城某處的林蔭道。

兩人漫步而行，走在左邊的是身材欣長，相貌英俊的青年，右邊的則是個兩鬢斑白的老人，體格倒是頗為健碩。

然而行進間卻是青年在前，老人還要落后半個身位。

兩雙黑色的長靴不斷落入純白積雪，留下一連串的漆黑深印。

“視頻你看了嗎？”

抬手摘取隨風(fēng)而落的一片枯葉，將其放在路燈光中，觀賞其脈絡(luò)的同時輕聲問道。

“剛看過，能夠確認就是五年前怪誕工作室的主演，沒想到他不僅沒死，還參與到我們在底層社區(qū)的行動，視頻的最后一幕帶著挑釁的意味，東躲西藏的老鼠，在這食物匱乏的時節(jié)終究也會出來找食。”

“39號社區(qū)的據(jù)點被他端了，涅斯塔不久前傳過來的信息，野原，你說的這只老鼠，可比想象中的要強壯不少啊。”

青年忽而停步，扭頭看向旁邊的老人，臉上帶著笑容，手中的枯葉卻不知何時化成粉末重新歸于風(fēng)中。

“抱歉，是我的疏忽！”

表情凝固在臉上，老人后退一步，九十度的鞠躬，致歉。

“看來你才知道這件事，這令我感到悲傷，我來幫你們實現(xiàn)夢想，可你們卻比我還不上心，野原一心，我知道你最近在忙著活動伍氏，但底層社區(qū)同樣是計劃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你是我的耳朵和眼睛，如果這些事我不能從你這兒知道，而是得由別人告知，那么你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向您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雙膝跪地，雙掌放在額前磕頭。

“起來吧，我不是一個刻薄的人，你向我道歉，那我便原諒你，至于怪誕工作室的那只老鼠，我會找人去處理，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確定他的位置，另外，往底層社區(qū)加派人手計劃徹底展開前，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任何紕漏。”

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野原一心趕緊跟上，連膝蓋與袖口的積雪都不敢去撣，任由它們逐漸的化開。

又向前走了段路，等氣氛略微有所緩和，野原一心便斟酌著想要再說些什么，只是剛才的情況又讓他有些畏縮，生怕再說什么惹的對方不高興，對方說自己不是刻薄之人，他信，但原諒這種事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他受不起！

“不要有顧忌，我說過，你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你應(yīng)該派上用場才行。”

青年沒回頭，卻像是看到野原一心的表情一樣說道。

“大人，伍氏那邊已經(jīng)有松動的跡象，他們同意派人來嘗試著接受我們的儀式。”

“做的不錯，撕開了一道口子，另外的幾處總有一天會支撐不住。”

不知不覺間，兩人踏上一道階梯，青年邊說著邊回首眺望，長街上的積雪在燈光中顯得有些耀眼。

倒是那兩串腳印，全然破壞了這本該完美的藝術(shù)感。

“我喜歡這里，這樣的場景，不論看多少次我都不會覺得膩”

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離去。

只是在他話音落下時，野原一心眼中的那些腳印驀然像是墨水散入水中，漆黑之物瘋狂的吞噬著長街上的純白。

恍惚間眨眼。

街面上的一切又恢復(fù)正常。

積雪仍在，黑暗亦在。

進行召喚儀式的地方仍舊是之前的室內(nèi)桌球廳。

祝覺進門時特地觀察過，從他上次進來到現(xiàn)在似乎都沒有人進來過，地上已然積了些灰塵。

畢竟有過初次的嘗試，這一次不論是法陣的勾畫還是施法的步驟都很順利，唯一的變化就是祝覺在進行最后一步時多吟唱了一句咒文。

法陣的微光中，熟悉的古老者身形再次浮現(xiàn)！

“你找到伽達蒙子體？”

比起第一次相見時的疏離，這一次古老者直接出現(xiàn)在了祝覺的身前，蜷曲的觸肢就在后者的面前飄蕩著。

“當然，我干掉了一頭感染體，按照你之前說的方法，剖開它的頭顱，事實上它原本是要變成一大灘古怪的黑紫色膠體.性質(zhì)接近于修格斯，只不過多了一棵能夠通過吸收感染體的能量結(jié)出果實的骨樹，我親眼看到它將受其控制的感染體吸引過去，然后通過骨樹枝杈上的觸手吸食它們的能量，你知道這種技術(shù)嗎？”

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兩步，祝覺描述著當時的情況，希望能通過它知道更多的信息。

“低級的技術(shù)，修格斯與他們不同這是能量收集的一種方式，感染體只是其中的一環(huán)，伽達蒙子體給我。”

數(shù)條觸肢在祝覺身前停駐，不斷地往各個角度的扭轉(zhuǎn)，對于祝覺提及的事情，似乎遠不及伽達蒙的子體更能令它感興趣。

祝覺也不拖沓，直接從空間戒指內(nèi)取出伽達蒙子體，相較于之前得到的棘皮肉球以及在37號社區(qū)看到的骨樹上結(jié)出的暗紅色果實，眼前這團懸浮在掌心上不斷蠕動的，散發(fā)著極端惡臭的黑色物質(zhì)無疑更令人感到不適。

古老者接過伽達蒙的子體后立刻便開始了測驗，幾條觸肢不斷地盤旋在其周圍，隱約可見一些光點涌入其中。

大約10分鐘后，古老者的動作才逐漸停止。

“還不夠，這部分的子體，不足以改造你的身體你必須適應(yīng)它們，這個世界沒有材料，設(shè)備”

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語，古老者似乎正在進行著思考。

“伽達蒙子體的數(shù)量不夠？”

勉強理解一部分內(nèi)容祝蹙著眉頭開口問道，

“如果想要更多，就必須找同樣的感染體，眼下雖然有目標，但是該怎么摧毀這種已經(jīng)徹底鋪散開的感染體呢，我這一次也是運氣好才碰上一只正處于異變中的感染體，要是晚過去幾分鐘，恐怕就麻煩了。”

解決污染區(qū)是相當緊要的事情，不論是千帆城政府還是祝覺，都想要知道明確的方法，更何況如今牽扯到自己的實力突破問題，祝覺的心情不免有些急切。

“摧毀核心，它通過骨樹吸收能量，轉(zhuǎn)化能量，只要骨樹受到攻擊，它會立刻做出反應(yīng)。”

“這回答可真夠直白的。”

古老者的回答不能說錯，只是聽上去總讓人覺得有些古怪。

越過數(shù)百米的感染層攻擊骨樹，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接近骨樹前就得先抗住黑紫色膠體形成的觸手的瘋狂攻擊，估計還會被圍繞在其身邊的感染體重點關(guān)照，最后不出意外還得跟恢復(fù)成怪物形態(tài)的感染層干上一架。

這么一想，就連祝覺都覺得有些麻煩。

千帆城政府就更不用說了。

普通的軍隊肯定辦不到，遠程轟炸因為底層社區(qū)的網(wǎng)絡(luò)被切斷的緣故似乎也不行，火箭筒威力又不夠，除非是用遠程導(dǎo)彈

自己炸自己？

千帆城政府高層只要精神還正常，就不會干這種事。

別看美國大片里的將軍整天叫囂著要用核彈，原子彈炸怪獸，聽著似乎挺痛快。

事實上真要是這么干了，不論初衷是什么，下達這個指令的人及其執(zhí)行者毫無疑問都會被幸存下來的民眾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當然，在特殊情況下，不管原子彈是炸怪獸還是讓怪獸加速變異.總得有人犧牲不是嗎？

但問題是眼下的底層社區(qū)終究還是沒到能讓千帆城政府不顧一切的動用導(dǎo)彈轟炸的程度。

“靈體形態(tài)，無法攜帶設(shè)備與材料，伽達蒙子體無法進行改造。”

古老者再次重復(fù)剛才的話，這一次詳細了些。

祝覺聽完愣在原地，旋即意識到一個自己之前忽視的重要問題。

古老者說要利用伽達蒙子體來改造他，可是用聯(lián)絡(luò)術(shù)召喚來的古老者就向它說的那樣，連實體都沒有，更別提利用伽達蒙子體。

偏偏自己手里的冥王星之藥的效果也與聯(lián)絡(luò)術(shù)相似，都是靈魂穿越時間與空間，祝覺可不記得遺跡的古文中有記錄可以從“仙界”把東西帶回來的內(nèi)容。

“那咋辦？”

沉默良久，祝覺只能攤開手看向古老者問道。

“我們擁有一項特殊的技術(shù)，它尚未消失在我們的文明中，可以通過異次元空間進行物資傳送，前提是你必須掌握建立坐標的能力，我無法以這種形態(tài)在這個世界設(shè)立坐標。”

“等等，如果我的靈魂去到你們那，你是實體狀態(tài)，能不能讓我?guī)е鴺朔祷兀俊?p/> 興許是第一次碰見提出這種想法的人類，就連古老者一時間都陷入沉默，過了會兒才用意念說道，

“我們沒有進行過類似的嘗試，或許能成功，穿越時間與空間并不容易，就算勉強做到你會被居住于時間的角度中的怪物視作獵物追逐，即便是我們，也無法保證能夠驅(qū)逐那些怪物，你必須獨自對抗它，并驅(qū)逐它，才有可能存活。”

“比起這怪物，其實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你們?yōu)槭裁丛敢鈳椭遥俊?p/> 相較于討論那些未知的怪物，祝覺更擔心古老者所展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

要知道當初為了解放靈魂，祝覺可是用古老者水晶與偉大種族進行的交易，而用聯(lián)絡(luò)術(shù)召喚出來的古老者卻始終沒有提及祝覺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不僅沒有讓祝覺感到慶幸，反而讓他愈發(fā)不安。

遠古智慧種族會無緣無故的幫助人類嗎？

祝覺并不認為自己是《納克特抄本》中受到古老者眷顧的那一類人！

“這是一場實驗，你自愿成為我們研究米·戈技術(shù)的實驗體，如果失敗，你會徹底的變成怪物你認為是幫助？”

“當我沒問！”

事實證明，對這些理性至上的家伙抱有期待實在是祝覺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