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 248.暗襲

弈乾宮，逴明殿的煉武臺。

焰二與窈娘，兩個人都有些緊張的站在煉武臺旁的梧桐樹下，眼瞅著木臺上赤霄與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兒，正竭力廝殺著。是的，并非較量，而是實打?qū)嵉膹P殺。

那身穿一身七彩花衣衫的老頭兒，披頭散發(fā)，鬢發(fā)雪白，留著長長的胡須，幾乎過腰。他的手腕和腳腕都戴著粗重的赤金環(huán)，看上去十分怪誕。此人正是燚族大長老火暴。他雖然身材短小，但身手十分敏捷，出招狠辣。

赤霄赤著上身，蜜色肌膚上已經(jīng)掛了幾道彩。他的額上也遍布晶瑩的汗滴，可見已經(jīng)全力回?fù)簦瑓s依舊被火暴掌風(fēng)緊緊裹住，分明已在下風(fēng)。只有招架之力，在無還手之功。

焰二嘬著牙花子，郁悶道：這老主子怎么一看見小主子，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勢啊。

誰知道這老狐貍，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離凰姑娘馬上就要到了，看見這一出還不知道怎么納悶?zāi)亍＿@老頭子，是要把燚族的臉都丟盡了……窈娘皺著眉，不高興道：小元宵還不是顧忌，他身上有舊疾，不敢發(fā)力傷他，他卻這樣下死手。焰二，你去幫幫主子吧。

我？我可不敢。就火長老那脾氣，比皇上的還臭還硬。我剛插手，他老人家能把我插在樹杈上，活活烤了。焰二堅決的搖搖頭。

眼見著，身穿一襲緋紅綺羅袍服的明月夜，正從長廊那邊款款而來。

赤霄看見明月夜，稍微分了下神。火暴眼神犀利，抬手就飛出幾枚暗器，直接擲向明月夜的方向。

赤霄心驚，趕忙全力去抵擋，不由自主露出了破綻，火暴就勢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將他壓制在青石地上。

幺幺，小心。明知來不及，赤霄暗啞著嗓音嘶吼著。

焰二與窈娘驚呼不已。

明月夜聽到暗器飛響，本能的側(cè)身，從衣袖里滑出六件連發(fā)的小巧弩箭，連摟兩下弓弦，十二枚小巧飛箭射出，擊落了火暴的暗器。

未及思考，她另一只手連擲出三枚火油飛蝗石，直擊火暴。

火暴并不知道這小小暗器的厲害，他晃身一躲卻并沒有放松對赤霄的壓制。誰想到那藍(lán)色的飛石，兩顆被他躲過，最后一顆擦著他的胡須飛過。眼瞅著，一團(tuán)藍(lán)色火焰便吞噬了他的過半長胡須。

火暴驚呼一聲，不得不放開了赤霄，自己在青石地上滾了幾滾，卻不曾讓那火焰熄滅，反而越著越旺。

幺幺，不要傷了火爺爺。赤霄心驚，手忙腳亂想要撲滅火暴胡子上的藍(lán)色火焰。但越撲火焰越囂張。

明月夜微微一笑，彈指飛出一團(tuán)小小的藥丸，落在火暴身上，便炸開了一團(tuán)白色粉霧，連同赤霄。兩個人如同跌進(jìn)了面粉缸一般，火倒及時熄滅了。兩人面面相覷，看著對方一身粉白，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甚為尷尬。

窈娘和焰二由驚詫到捧腹大笑，讓火暴和赤霄都尷尬不已。

老頭兒，不許傷我孩子的爹，你想害我做寡婦，如何能輕饒你！明月夜冷笑，猝不及防從袖中，亮出一枚精致的銀色海棠花，花心對準(zhǔn)火暴。

火暴忍不住咳嗽著，吐出了幾口白粉煙，卻贊不絕口道：呵呵，居然是暴雨棠花針……老頭兒好久沒見過了。有趣。

赤霄趕忙擋在火暴身前，一邊吐著口中的白粉，一邊尷尬道：幺幺，別動手，這就是我們燚族的大長老，火爺爺。

火暴一把推開赤霄，后者幾乎趔趄得差點跌倒。

火暴身形極快，他突然出手，便擒住了明月夜手腕。后者一驚，手中那棠花針已經(jīng)被對方奪去。而自己以及完全被他的詭異內(nèi)力裹挾，動彈不得。

他雙手擒住她的雙腕，捋至肩膀，又扼住她的喉嚨，另一只手在她頭骨上婆娑了幾下，不禁驚喜大叫道：好骨骼，好資質(zhì)，丫頭，你可有師父？不管有沒有，老頭兒都要收你為徒！

赤霄，你媳婦很好，爺爺喜歡。火暴一扭頭，朝著赤霄呲牙一笑：還好，脈象很穩(wěn)，多半是個兒子。

赤霄目瞪口呆，他倒吸一口冷氣，死死望著明月夜，半天說不出話來。

喂，你先松開我，喘不上氣來了！明月夜艱難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

火暴哈哈一笑，便收了內(nèi)力。明月夜便不由自主的被一陣怪力，推到了赤霄懷中。后者穩(wěn)穩(wěn)抱住她，兩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老頭兒去換身衣裳。赤霄，爺爺要和你媳婦兒，喝酒吃肉聊天。趕緊準(zhǔn)備去。要高粱燒酒，和豬頭肉，不肥不行啊。火暴大大咧咧的抹了抹臉，拽起焰二的脖領(lǐng)子，不客氣道：來，跟老頭兒去換衣服，順便讓咱看看，你的長進(jìn)如何了。

焰二愁眉苦臉的被火暴生拉硬拽進(jìn)了內(nèi)廷。不多時，里面邊傳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令人心驚膽戰(zhàn)。

你沒事吧，幺幺。赤霄摸索著明月夜的胳膊，心急道：火爺爺他診了你的脈，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

哼哼，多虧窈娘提前告訴我，這老頭兒心思縝密，劍走偏鋒。我已提前改變了自己的脈象。你忘了，我是個醫(yī)官，大常最厲害的醫(yī)官。明月夜莞爾一笑，得意洋洋。

我的小祖宗啊，笑死我了。窈娘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跑過來，拿出手帕擦著赤霄的臉頰，終歸忍俊不禁道：還是離凰姑娘厲害，這下可好好壓制了老狐貍的氣焰。太解氣了。

那老頭兒，就是你們燚族的大長老？怎么這么不著調(diào)呢……明月夜推開赤霄，退后一步，郁悶道：他還把我的暴雨棠花針搶走了。你可得幫我要回來。

謝謝你，幺幺……赤霄淺淺一笑，白粉遮掩住了他泛紅的臉頰：聽你剛才講，不許傷我孩子的爹，我心里真開心。

拜托，假的！明月夜一愣，無奈道。

假的，也開心。赤霄緊緊接言。

滾開！明月夜挑眉道：還有，老頭兒要收我為徒？可以拒絕嗎……

恐怕……赤霄倒吸一口冷氣，囁喏道：不能！

這么霸道？哪里像中了鴛鴦斷。明月夜審視著赤霄的黑眼眸，森然道：如果你敢騙我……

你可以為他診脈啊，確實中了鴛鴦斷。赤霄認(rèn)真道：幺幺，你怎么忍心拒絕一個快要離世的老人呢？

是啊，離凰姑娘。火長老性情乖僻，就是蠱毒之故。還請姑娘，多多擔(dān)待……窈娘握住明月夜的小手，眸中充滿了哀求。

罷了，罷了。拜師就拜師吧。他什么時候離開汴京呢。明月夜終歸不忍，嘆息一聲。

寡人也希望，他盡快回老戈壁去。赤霄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