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有君子 第八十四章 洛陽行

陶商與曹操，二人就是這么一邊溜馬緩行，一路閑侃，不多時(shí)便來到了洛陽北面的長樂大街上。

所謂的長樂大街，昔日乃是洛陽有名的商業(yè)核心街區(qū)，跟后世北京的后海與南鑼鼓巷有些類似。

這里昔日酒肆林立，樂坊諸多，攤位、販夫、走卒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然而洛陽一場大火之后，此處現(xiàn)在卻與貧民窟沒什么區(qū)別了，到處都是被燒毀的建筑，原先街道兩旁的商鋪老板與販夫走卒，此刻卻換成了數(shù)不清的乞討難民。

曹操命令隨行的大部分人都等在街道之外，自己則是和陶商，分別領(lǐng)著夏侯淵和許褚走進(jìn)了長樂大街。

拐了沒幾個彎，四人便來到了一處約有三層的高木樓正下方，樓臺屋舍此刻已是被燒得面目全非。木樓之中，昔日間的擺飾陳設(shè)也是被西涼軍洗劫一空，留下一棟空落落的房子，確實(shí)是好一副凄慘的蕭條景象。

陶商瞇著眼睛，在已經(jīng)被熏的卻黑的木字匾額上，依稀地看出了幾個隱隱約約不甚清晰的大字……

“芳澤閣？”

陶商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頭，轉(zhuǎn)頭瞅向身后的許褚道：“這原先是個什么地方？”

許褚鄙視地看了陶商一眼，搖頭嘆息：“虧你還是望族子弟……就沖這名兒你還看不出嗎？你好像虎……”

陶商的臉?biāo)矔r(shí)紅了……被一個無論是當(dāng)代還是后世，都一致評價(jià)為‘虎癡’的彪子鄙視了，陶商感覺自己真的很跌穿越者的份。

曹操站在原地觀望良久，眼神中留露出幾縷落寞，終究還是長嘆口氣。

“曹某本來也不抱什么希望……陶兄弟，咱們走吧。”

陶商不明所以地?fù)狭藫项^，道：“孟德兄，你說要辦的事，就是到這棟被燒毀的廢墟樓底下……站一會？”

拜托，曹大哥，你也未免太閑了吧？陶某有很多事要處理……趕時(shí)間的。

曹操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邊領(lǐng)著陶商往街外走，一邊道：“賢弟有所不知，這芳澤閣昔日在洛陽，乃是一處有名的歌舞館坊……”

許褚和夏侯淵聞言不由的‘噗呲’一笑，看來這地方果然是不出他們所料。

陶商轉(zhuǎn)頭看了看他們兩個，然后轉(zhuǎn)頭問曹操：“歌舞館坊？好雅的名字……孟德兄你沒糊弄我吧。我看他們倆的表情，這地方當(dāng)年應(yīng)該叫做妓館比較親民。”

曹操這一次，面色卻是無比的認(rèn)真，道：“曹某行事，一向是我行我素，哪管他人閑言碎語？洛陽的煙花之地，曹某當(dāng)年和本初，幾乎是玩了個遍，有甚可藏掖的？但這芳澤閣，確實(shí)只是歌舞坊！”

看看人家這話，嘮的多霸氣……煙花之地，還玩了個遍。

陶商也懶得跟曹操掰扯歌舞坊和妓館到底有什么的區(qū)別，在他看來，可能是一個屬于洗浴會所，一個屬于商務(wù)KTV而已。

“那然后呢？”

曹操長嘆口氣，道：“芳澤閣內(nèi)，有一舞姬，喚做來鶯兒……此女生性孤高雅潔，臺上長袖善舞，引諸人注目，臺下卻沉默寡言，幾乎是不近人情，使得欲一親芳澤之人，不得不偃息鼓作罷，知難而退，整個洛陽城不知有多少人傾慕其人而不能遂愿……曹某亦在這些人中！”

陶商瞪大著眼睛看著曹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曹操專門來此竟然是為了找女人。

不過來鶯兒這個名字，陶商還真是知道有這么段野史。

相傳來鶯兒是東漢年間的洛陽名妓，過著:“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的日子。后為曹操所得，傳言此女愛上了一個叫做王圖的侍衛(wèi)，兩人沒羞沒臊的，給阿瞞大哥織了一頂綠油油的韭菜色兒小禮帽。

后來王圖違反軍令延誤戰(zhàn)機(jī)，被繩捆索綁押入大牢，叛處死刑，侯令斬首示眾。

這個時(shí)候，來鶯兒展現(xiàn)出了超乎于常人的勇氣，她跪在曹操的面前，顯得是那樣倉白無力，她反復(fù)只講:“愿代王圖一死……“并說出她與王圖的私情。

曹操命令叫來鶯兒在一個月內(nèi)訓(xùn)練出一個小型歌舞班并同意來鶯兒可以代情人一死。來鶯兒夜以繼日地進(jìn)行密集式訓(xùn)練，從樂理、音色、音質(zhì)到舞姿、道具為曹操訓(xùn)練了七名舞者，兌現(xiàn)了承諾，雖然曹操很舍不得她，但她終歸還是決定慨然赴死，換下了王圖。

來鶯兒走后，曹操傳見了王圖，王圖卻坦率地告訴曹操與來鶯兒只是逢場作戲，曹操火冒三丈，一腳踢倒王圖，本想將他處死，但因答允了來鶯兒不殺他，只好將他逐走。

當(dāng)然了，這在后世流傳的民間故事，陶商自然不會當(dāng)真……不過事實(shí)擺在眼前，陶商沒曾想到，居然還真是有這么一號子人物。

詫異半晌之后，方才聽陶商緩緩言道：“孟德兄的話，我大概明白了……就是洛陽城里，昔日有一位叫做來鶯兒的舞妓……”

曹操轉(zhuǎn)頭瞪了陶商一眼，道：“不是舞妓，是舞姬。”

陶商：“…………”

一字之差而已，有什么區(qū)別嗎？沒曾想曹操也有著這么執(zhí)著可愛的一面。

陶商輕輕一咳，道：“好吧，有一位叫來鶯兒的……舞蹈家，傾慕者甚眾，而孟德兄也是其中之一，可是這位舞蹈家大人太清高了，愣是沒尿你們這一壺……所以孟德兄這次來洛陽，就是想試試，看看這來鶯兒經(jīng)此巨大的災(zāi)難還存沒存活下來……若是她還活著，孟德兄就跟她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是這意思么？”

曹操本來就不白的臉，此刻黑的更是嚇人。

“意思是這么個意思，但麻煩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直白的說出來……陶兄弟？”曹操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陶商聞言無奈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孟德兄，性情中人啊。”

曹操郁悶地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