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10.云和已婚配

就在芝蕙巧舌如簧時，旁邊的高岳看著她有些興奮的表情，不由得愕然：

“這個小芝妹，怎么好像對這些事情頗感興趣，并且真的是翻云覆雨?！?p/> 說完后，崔寬有些害怕，發(fā)出疑問道，“這樣，要是竇參發(fā)起狠來窮究，怕是會露餡?！?p/> “使君放心，竇參不過依仗韓滉，以勢壓人而已，只要使君能有愛惜女兒的心思，堂堂升平坊崔氏還會懼怕個靠門蔭吏干爬上來的竇參？”

喂，喂，喂，芝蕙你連竇參都不放在眼里的嗎？

還沒等高岳目瞪口呆完畢，芝蕙一張小嘴又啪嗒啪嗒說個不停，說只要這陣風頭過去，有三兄在，有各位幫襯的相公們在，竟兒小姨娘自然不會愁嫁于如意郎君的。

“嗯，也只能如此。”崔寬捻著胡須，覺得芝蕙說得也算是最優(yōu)的方案，便如此說到。

次日清晨，漢陰驛另外處偏廳，竇參早早起身，隨后緩步走到廳堂的邊角。

那里擺著張案桌，其上有酒肉，外面圍著黑色的帷幕，竇參揭開帷幕，只見案桌上還擺著個小小的神龕，內(nèi)里有個人形的東西，居然是蒲草編織而成，接著竇參對著這個蒲草小人敬酒，說了句“五兄......”

接著黑帷內(nèi)，傳來了竇參嘰嘰咕咕的說話聲，好像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和人交談。

外面，繩床上的竇申臉色發(fā)白，每次他族父一和這個什么“五兄”來“交談”，他就感到害怕不已。

那時候他還小，就跟在族父身后，族父其時還是個縣令，履職處是在古赤壁所在的蒲圻縣，當?shù)赜兴耢?，就蓋在縣廨當中，歷任縣令都會祭拜，竇參來到這里后，認為這是座淫祠，不在祀典內(nèi)的邪神，便下令把它給拆毀，結(jié)果不久后就做了個夢，夢見那神在對自己說話......

夢后，竇參立即明白什么，便又把神祠修復一新，并且虔誠祭拜。

后來他離開蒲圻后，把當?shù)厥a(chǎn)的蒲草編為個人形，稱為“五兄”，帶在身旁，一旦祭祀時，就是這副模樣。

當然，竇參其后這些年，雖然有些小跌宕，但總體還是青云直升的。

祭拜并和五兄交談完畢后，竇參自黑帷里走出來，并讓竇申跟在其后。

他是個言必行、行必果的人物，既然昨晚對崔寬、高岳說自己今天要呈會韓滉，那就肯定要做到。

待到竇參走到驛站亭榭處時，劉晏、李泌、賈耽和韓滉這幾位，包括曹王皋，已在那里談論著事情。

“杜君卿太過分，他若回臺省為侍郎，必然煽動圣主，勞民傷財，依我的看法，不如外放出去，再當任刺史，體察下百姓疾苦再說。”韓滉看來昨晚不知什么事，被杜佑氣得夠嗆，便極力梗阻杜佑回朝授官。

李泌和賈耽有心要岔開話題，等到韓滉怒氣稍散后再替杜佑求情，便說起淮南節(jié)度使陳少游的事。

不出所料，韓滉在幫陳少游說話。

李泌當即明白，昔日劫奪包佶轉(zhuǎn)運財貨的，有陳少游，也有韓滉，若陳少游被治罪，韓滉也不能例外。

故而對韓滉而言，幫陳少游就是幫自己。

更何況，先前得知皇帝回京后，喪魂落魄的陳少游，曾去向韓滉求助，而陳所鎮(zhèn)守的淮南，對韓滉也可謂是唇齒相依的鄰鎮(zhèn)，兩人私下地怕是已達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協(xié)議。

可韓滉不會明說，他只是對李、賈二人提及：“少游雖則有罪，可若少游被懲辦，朝中張延賞必然會推舉新結(jié)交的黨友杜亞來鎮(zhèn)淮南。若杜亞出鎮(zhèn)淮南，再加上馬燧平李懷光之功，轉(zhuǎn)眼二人便可反手推舉張延賞為相......當然，我是想推舉二位受傅說之命的......”

韓滉不愧是韓滉，對利害關(guān)系分析得很到位，迅速指出保陳少游，實則也在保李泌和賈耽未來的相位，絕不能讓張延賞和馬燧勢力坐大。

畢竟李泌早就該是宰相，而賈耽身為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又有領(lǐng)三川行營平淮西的大功，如今蕭昕與顏真卿雙雙辭相，他也是熱門的接班人選。

可陳少游畢竟罪過太深，李泌和賈耽也只能默然不語。

劉晏和曹王皋，也沒有說出什么意見來。

眾人散去后，曲廊處竇參找到韓滉，便原原本本說出心中所想來。

“時中（竇參字時中）啊，你和升平坊崔氏結(jié)親，這是好事??！”韓滉聽完后哈哈大笑，心想大家都結(jié)成同盟，再美不過了，“這個冰人就讓我來當！”

“然而，族子竇申如今只是河南府七品參軍，我昨日與崔使君談及，崔使君似乎有點嫌棄阿申品秩低了?！备]參果然很陰狡，他就是要把崔寬拒婚的路全部堵死。

“這有何妨，馬上我就申請朝廷，為阿申請六品侍御史的憲銜，入我宣潤幕府的揚子巡院，督押長綱進奉船，不出二三年就能進四五品，崔寬還怕他女兒將來不是個朝廷命婦嗎？”韓滉向來對朋友很爽朗。

竇參大喜，當即就叫竇申給韓滉下拜，接著便求韓滉做主，將崔寬請來，于漢陰驛的設亭內(nèi)把兩家的婚事給敲定下來。

半個時辰后，設亭之內(nèi)，竇參臉色發(fā)青，手在發(fā)抖，恨不得抓起杯盞于地上擲碎，而旁側(cè)侍立的竇申也面目扭動，咬牙切齒地望著對面不慌不忙坐著的崔寬，恨不得撲上去把這老獠奴給嚼碎活吞下去。

“崔使君，你意思是說，令千金已然婚配于興元府軍將，叫，叫什么來著？”韓滉也有些尷尬。

“叫胡賁。”崔寬其實內(nèi)心也有些慌張，但神態(tài)還是鎮(zhèn)靜的。

“昨夜，使君可不曾說過令千金已然婚配，是在耍弄我竇參嘛！”竇參沒能忍住。

“升平坊崔氏，居然把女兒配給一軍將，簡直不可理喻！”竇申也不顧禮儀，氣得差點跺腳。

崔寬拱拱袖子，說這是家兄的想法：我升平坊崔氏兄弟，各有一女，大的云韶已配給進士出身的高岳，小的若再配進士或世家子弟，恐在圣主眼中有‘鬻五姓女’結(jié)黨之嫌，故而云和可婚軍將，以求安穩(wěn)之福。

至于為什么昨晚沒對竇留臺說出實情，主要是怕留臺怪罪，所以希望推辭得委婉些，不過留臺始終不明，便只能在南陽公面前把內(nèi)情坦白出來。

韓滉聽到此，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畢竟五姓七望家嫁女兒，互相攀結(jié)骨肉之親，也是讓歷代圣主頭疼的事。

但那邊竇參卻振袖而起，他根本不相信崔寬口中的半個字，定是那混賬高岳出的主意，“崔使君莫要誆人，興元府可真的有胡賁這個人，是否真的與令千金婚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