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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吾逍遙 第一百三十二章:一定是我出門的方式不對
綺羅鎮(zhèn)的廢土之上,余歡與盛襄兩人愣愣聽著北修城城主與申應(yīng)的交談,不自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相同的情緒。
袖袍中的手攥得很緊,盛襄沉默片刻,突然開口:“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吧?”
北修城城主但笑不語。
申應(yīng)瞥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輕道:“這是現(xiàn)如今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余歡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冷笑一聲,“什么最好的選擇!隨隨便便找一個散修來背鍋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這就是我弈劍宗的真人?”她冷冷掃了一眼北修城城主,又看向申應(yīng),“這就是我弈劍宗的弟子?”
“簡直,簡直……”巨大的憤怒讓余歡的大腦短暫地陷入了空白,她口不擇言,“我簡直羞于與爾等為伍!”
盛襄一驚,連忙拉住余歡,將她擋在身后,看向?qū)γ鎯扇耍艾F(xiàn)在不是尋找替罪羊的時候,發(fā)生此等大事,最關(guān)鍵的不應(yīng)該是尋找兇手嗎?為什么要讓一個散修頂罪?”
北修城城主笑容淡淡,作為一位金丹真人,面對余歡的冒犯,他沒有發(fā)怒已經(jīng)是看在宗門的面子上了,此時此刻根本不可能回答。
申應(yīng)向來心思縝密,立刻明白師弟師妹這是怎么了,眉頭微微皺起,他道:“兇手是誰尚無定論,但總歸……是宗門之人,《凌霄劍經(jīng)》怎會流落在外?”
“既然是宗門惹出來的事端,便無論如何不能宣之于眾,只能將之推到另一個人頭上……”
“這也不是你們誣陷無辜的理由!”余歡忍不住再次開口。
“閉嘴!”
北修城城主冷酷的目光直刺向余歡,來自神魂的威壓讓余歡一瞬間白了臉,只覺得渾身瑟瑟發(fā)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余師妹,何必如此介懷。”申應(yīng)的聲音依舊平靜,“我們先推出一個兇手,便能讓真正的兇手放松警惕,也剛好能借此看看他們的后招是什么。”
“可是,這與那散修有何關(guān)系?”余歡仍不愿如此行事。
倒是盛襄,在聽見申應(yīng)的話之后,飛快地掃了一眼神色淡定的申應(yīng),向來大大咧咧的他此刻卻無比冷靜敏銳,聽出了弦外之音。
申師兄,向來都稱呼余歡為“阿歡”,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生硬地稱呼余歡為“余師妹”……
“或許,那散修確實就是暗中算計齊家之人呢?”申應(yīng)道,“否則為何旁人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到他手中輕易便解決了?為何解決之后,又沒說出究竟誰才是幕后兇手?為何剛好綺羅鎮(zhèn)被屠之事發(fā)生在他離開之后?”
“疑點種種,想必他也干凈不到哪里去。”
余歡與盛襄心中皆是一片冰冷,相處十年,他們從未發(fā)現(xiàn),這個熟悉的師兄還有如此冷酷狡詐、強(qiáng)詞奪理的一面。
“既然申師兄已經(jīng)決定了,我等自無異議。”盛襄握著余歡的手稍稍加大了力道,示意余歡不要沖動,“看來我們在這里也沒事可干,便告辭了。”
申應(yīng)像是沒聽出來他們語氣之中的疏遠(yuǎn),笑了笑,看向北修城城主。
“事關(guān)重大,你們是最先發(fā)現(xiàn)慘案的人,還是不要隨意走動,便隨我回城主府吧剛好,也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若不是目前所處的是如此一個人間煉獄,若不是方才他同樣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與申應(yīng)商量好栽贓陷害一個無辜的散修,余歡與盛襄大概會很榮幸,畢竟一位真人的邀約,可不是隨便哪個內(nèi)門筑基弟子都能得到的。
但此時,他們只感覺……太過陌生與心寒。
和諧團(tuán)結(jié)的宗門中,有人為了陷害衛(wèi)師兄,不惜屠光一鎮(zhèn)。
溫和有禮的申師兄,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地與人合謀陷害無辜散修。
素有令名的北修城城主,不思為他轄下的子民復(fù)仇,甚至還要軟禁他們。
究竟是他們這次出門的方式不對,還是這個世界出了什么問題?
北修城外。
一名修士剛剛殺死一只妖獸,突然神色一動,旋即一道符破空而來,在他身邊轉(zhuǎn)了幾圈。
他伸手夾住符,打開后,便聽見熟悉的聲音:“大哥,剛剛北修城發(fā)布了一個懸賞,懸賞一個名叫孤星的修士十萬下品靈石,這個孤星就是之前我們看見的那一個!他現(xiàn)在剛出城不久,你注意找找,我馬上出城!”
話音剛落,符化作一飛灰。
“孤星?”
他想起來了,這個人他和弟弟昨日在飛星樓中遇到過!
之所以記憶如此深刻,是因為他和弟弟曾經(jīng)有一個好友,那人在飛星樓接了齊家的任務(wù),不想?yún)s死在齊家,是以他們對齊家家主齊林印象十分深刻。
昨日正好是齊林陪著孤星去結(jié)清任務(wù),他們便注意到了。
不過,今天清晨他便出城獵殺妖獸,弟弟留在城中,也因此第一時間給他送來消息。
“十萬下品靈石?”他若有所思,“這是犯下何等滔天之罪,才會被懸賞十萬下品靈石?”
他將妖獸尸體收好,便開始在附近轉(zhuǎn)悠,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孤星若能,那修煉到金丹的資源都不必愁了!
墨天微并不知道在她離開北修城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當(dāng)時的一些顧慮會成為別人陷害她的借口。
齊林確實有問過她究竟是什么人害了他齊家,但墨天微當(dāng)時只說那兇手是個普通散修,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潛臺詞就是,我不想說。
老實說,墨天微最初是想要將事情真相和盤托出的,但仔細(xì)想了想后,又覺得不妥。
且不說詛咒之術(shù)這等失傳多年的秘術(shù)重現(xiàn)江湖會引來多大的風(fēng)波,即便齊林能保守秘密不將齊家是受了詛咒這件事情傳出去,她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破掉詛咒之術(shù)的方法?
她是怎樣察覺到齊家中了詛咒,又是如何沿著詛咒尋到施術(shù)之人,最后還成功殺死一名巫者?
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了,墨天微并不想暴露紅蓮業(yè)火。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劉楚睿借的是羅家羅楚這個身份,一旦告訴齊林,恐怕兩家會齟齬。
墨天微想起那天她無意間聽聞的消息,羅家有女欲與齊家一位已然亡故的修士結(jié)下冥婚。
老實說,她當(dāng)時小小地為之感動了一丟丟,也就更不想說出真相了。
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成了她被懷疑是真兇的有力證據(jù)。
這時候的她,正一個人御劍飛行,她要趕去下一個城池。
“也不知道師尊和師兄現(xiàn)在怎樣了,哎,一家子只有我一個正常人,總要替他們操心……”
不是正常人的明澤真君和凌云起表示,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墨天微嘆了口氣,心情有些沉重。
然而就在此時,因為想到師尊和師兄而變得溫和的目光驟然一厲,墨天微輕輕一踏足下飛劍,縱身飛起,落在一旁的山崖上,避過暗中突然而來的襲殺。
清涼劍落入手中,墨天微冷冷一笑,一劍朝著剛才那道攻擊來的方向斬落。
“轟!”
劍光極快,倏忽便至,將攔路的巨石切成兩塊,切口平整光滑。
山石在風(fēng)中搖晃,最后被來自后方的真元波動震落山谷之中,發(fā)出轟然巨響。
一名修士出現(xiàn)在巨石之后,他神色中有著幾絲驚惶,似乎沒想到墨天微的反應(yīng)居然如此迅速,反擊又來得如此兇猛。
伸手輕輕碰了碰臉頰那道細(xì)微的傷口,他忽然有種感覺,這個孤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殺……
懸賞十萬下品靈石,他心中冰涼,十萬!
這才意識到,一個能被懸賞十萬下品靈石的筑基修士,又豈會是易與之輩!
“想殺我?”
墨天微沒有將這名陌生修士的襲擊放在心上,原因很簡單,這種荒郊野嶺中,專業(yè)從事殺人越貨攔路剪徑的散修不要太多,之前她就殺過好幾批,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非要說區(qū)別,那也只有人數(shù)多寡罷了。
對付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以殺止殺,方乃正道。
又是一劍劈落,這家伙皮還挺厚,墨天微在之前那一擊便察覺出來,于是這一劍用的乃是啟明劍意。
不要看劍意在劍宗內(nèi)門是爛大街的東西,人手必備,但在外界,即便是筑基修士之中,領(lǐng)悟劍意的人也并不多。
是以這一劍使出,那個想著領(lǐng)賞金的修士便打出了gg。
墨天微不會手下留情,她已經(jīng)足夠冷酷,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地殺死敵人;也足夠自信,能承受得了殺人的后果,因而無所顧忌。
在例行的毀尸滅跡后,墨天微繼續(xù)前行,全然沒發(fā)現(xiàn)有哪里不對。
而在北修城外,一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瘦弱修士忽然神色一變,驚慌失措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塊玉石已經(jīng)碎了。
“不……”
這塊玉是父母贈給他們兄弟二人的寶物,一人一塊,可彼此感應(yīng),一旦有人身亡,兩塊玉便會一同碎裂。
他與大哥在父母隕落后相依為命多年,卻不想昨日一別,竟是陰陽相隔!
這讓他如何不悲痛呢?
然而,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卻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大哥……不會是收到了他的傳訊符,特意去尋找孤星,然后,然后……
是我……害死了大哥?!
劍宗。
北辰殊察覺到,最近的情況有些不對。
作為一個能在慘遭滅門之后順藤摸瓜,找出兇手并混入兇手家中最后成功復(fù)仇的兇殘凡人,踏上仙途之后,他的靈覺只會更加敏銳。
他發(fā)現(xiàn),最近他出行都有人盯著,去聽課也好,串門也罷,暗中藏著一道道讓他極其不舒服的視線,甚至沒有掩飾,就那么明晃晃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他眉頭微皺,怎么回事?我這是得罪了什么人嗎?
北辰殊將自己拜入劍宗后發(fā)生的事情一一回想了一遍,除了與紫箏交好導(dǎo)致有些同門看他不是很順眼外,其余人都與他關(guān)系良好。
而這些小小的嫉妒帶來的厭惡,根本不足以發(fā)展成為如此……不懷好意的監(jiān)視。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聽見腦中響起一聲嗤笑。
“危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北辰殊追問。
“沒什么,剛剛看到一個人一不留神被人絆了一腳,一路滾下去了。”
危樓才不會說呢,他還等著這家伙吃點虧,再告訴他真相,讓他意識到那個所謂的筱姐姐是怎樣的……敗類。
北辰殊掃了一眼腳下的臺階,果真看到一道身影骨碌碌滾了下去,不禁滿頭黑線這家伙,怎么會輕易就中了招?
大概滾了一百多級臺階,那人才終于才別人的幫助下剎住了車,此時一身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根,一張還算俊秀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煞是可憐。
“我說齊嬴啊,你這是……”北辰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取出一枚丹藥,“快服下吧!”
齊嬴尷尬地笑了笑,接過丹藥,“一時不慎,一時不慎。”
“我看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等骨頭養(yǎng)好了再出門吧。”
北辰殊搖頭失笑,將人送回他在重吳山中的居所,這才重新下山。
經(jīng)過這一件事情打岔,他倒是將之前的沉重心情丟得七七八八,一路上無視了暗中的詭異視線,來到外門庶務(wù)殿。
雖然有筱姐姐的幫助,但他也不能一味吃軟飯不是?所以他經(jīng)常會來接任務(wù)。
以往他都能很順利地接到任務(wù),但這一次,卻大不一樣了。
“長老,我想接編號丁乙丁壬庚癸壬甲任務(wù)。”北辰殊取出弟子令遞給褐袍老者。
和袍老者輕輕“嗯”了一聲,接過弟子令,爾后正要為他接取任務(wù),卻忽然停了手,眉頭微皺,“這個任務(wù)已經(jīng)被人接了。”
“啊?”
這還是第一次想接的任務(wù)被人接了,北辰殊有些郁悶,但也知道這是正常情況,于是很快又確定了一個任務(wù)。
“也被接了。”
接連三次,褐袍老者的回復(fù)都是“任務(wù)已經(jīng)被人接了”。
北辰殊最開始確實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但好幾次出現(xiàn)同樣的情況,他再蠢也回過味來了。
“這是在針對我?”他心中暗自忖度,但臉上卻揚起一抹笑容。
“不知長老這里可有什么適合我的任務(wù)?”
褐袍長老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有,只是怕你看不上。”
說著,他連連搖頭,“現(xiàn)在的弟子啊,都喜歡選那些輕松的任務(wù),孰不知困難些的任務(wù),才能磨礪人啊!”
“還請長老為我指一條明路?”北辰殊內(nèi)心mmp,臉上笑容不改。
“喏,這里有一個,劍窟守衛(wèi)。”褐袍長老一副“你可真是撿了大便宜”的模樣,“劍窟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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