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436 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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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進(jìn)了八月，又要迎來一年的中秋了。

但今年沈家的氣氛卻比往年略為緊張，因?yàn)槿A氏就要臨產(chǎn)了。

因?yàn)槎季o張著這一胎，華夫人特地搬到了沈家暫住，而穩(wěn)婆也早在兩個月前進(jìn)府了，華氏被大家打了整十個月的氣，如今并不那么緊張，反倒是沈宓和沈雁緊張得不行，日日能跟在華氏身邊便跟在華氏身邊，哪里也不肯再去。

沈宓近來其實(shí)也忙，宮宴上鬧出那種事，令他替女兒感到委屈之余，也對朝堂如今的現(xiàn)狀感到深深擔(dān)憂，為了爭奪儲位，楚王鄭王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居然屢次把手伸向了身為官眷的沈雁身上，作為臣子連這點(diǎn)安全感都不能給予家人，無疑是極為挫敗的一件事。

而皇帝為了給自己拉人脈勢力，又不斷地將他捧高，使之成為眾人追捧的寵臣之余，又成為不少人的眼中釘，如果這次不是皇帝將他調(diào)去鴻臚寺幫差，宋寰父女或許不會有那么大的怨氣，以至于在宮里便口無遮攔地發(fā)起牢騷來。

而如果沒有這層，沈雁又怎么會上前理論？

說到底，都是如今這身份帶來的困擾。

而他偏又還拒絕不得，沈家遺臣的身份勢必還須要時間供人淡忘，在維護(hù)家族穩(wěn)定利益與保護(hù)家人之間他只能掙扎著尋求一個相對合適的位置作出姿態(tài)，而這樣的情緒積累得久，便也對立儲之事有著本能的關(guān)注。

畢竟下任皇帝是什么樣的人品和心性，直接關(guān)系到沈家的切身利益。是從此可以放心大膽的為國效力，還是得繼續(xù)在刀尖上行走，在沒有意外發(fā)生的情況下。便取決于這次立儲的結(jié)果了。

但是這些事情并不迫切，因而也就止于在朝堂里那幾個時辰。

回到府里自然還是以華氏的身子為主。

沈雁自打華氏有孕后淘氣的時候也少了，近來更是表現(xiàn)得猶如個大姑娘。

三太太前陣子帶著沈嬋來府的時候生怕沈雁無伴，所以讓沈嬋也留下來作陪。

多個人說說話總是好的，沈雁自己也沒有生過孩子，萱娘沈嬋更是沒有過經(jīng)歷，三個人便成日里在碧水院翻著這些醫(yī)書。順便也為自己將來作準(zhǔn)備。

在沈嬋到來之前。沈雁曾瞅空子請辛乙過來最后給華氏診了診脈，辛乙看過后表示母體和胎兒情況都很不錯，同時也跟沈雁聊了兩句宮宴上的事。并告知繡琴已死，魏國公對鄂氏因這件事而所做出的處置等等。

沈雁對這結(jié)果并不意外，繡琴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嚴(yán)重觸犯到韓家的底線，魏國公不殺她。韓稷應(yīng)該也會殺她的。

鄂氏當(dāng)然不能因?yàn)檫@件事受什么大處置，韓家的家規(guī)也不會低到犯個錯就能傷及主母根本利益的地步。如果她嫁入韓家將是事實(shí)。那么這次借機(jī)挑明鄂氏與韓稷的矛盾，同時能夠得到魏國公明言相告不讓她插手頤風(fēng)堂的事是最好的。

辛乙也沒有留太久，因?yàn)橹浪壳白⒁饬χ辉谌A氏的生產(chǎn)上。

離中秋還有四天，今年秋天的雨少。除了七月底下了場毛毛雨，幾乎都是干燥的，但天又接連陰了幾日。就在人們以為將要下雨的時候，早上起來。忽然又云開日出，一抹金黃綻亮了彌漫著桂香的二房庭院。

沈雁像往常一樣洗漱完畢，與沈嬋邊說邊走正房看華氏，然后回來吃早飯。

然而才走出院門口，福娘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jìn)來了，兩手頂著她們倆往里走，口里直說道：“姑娘們快快回屋里去，奶奶發(fā)作了，穩(wěn)婆說這是馬上就要生了，姑娘們不能過去！”

沈雁聽得這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開始發(fā)緊了，下意識地想要奪路出去，想起必然會被許多人擋住又立馬收了腳回來，抓住福娘胳膊便說道：“那請大夫了么？奶奶情況怎么樣？有沒有人去送訊給二爺？”

“都有都有！”福娘也很緊張：“舅太太和三奶奶四奶奶都在呢，我娘說這些事就不用姑娘操心了！”

可沈雁怎么會不操心？

一來擔(dān)心華氏會不會有危險，二來也擔(dān)心這次生的還是女兒，當(dāng)然沈觀裕他們都已經(jīng)表示不在意，但很顯然是個兒子就更好了，起碼從此就堵住了某些人之口不是嗎？

沈雁覺得自己上輩子懷胎的時候都沒曾這么焦慮過。

沈嬋雙手合十朝西念了幾句佛，扶住她胳膊道：“佛祖一定會保祐嬸子和小十弟一切平安的！”但她的手?jǐn)R在沈雁手上，又明顯地發(fā)緊，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也未曾有機(jī)會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竟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姐妹倆一時出不得門，便就立在門下等候著。

而門外的人聲明顯沸騰起來了，胭脂的眼睛才剛拆藥，尚且在休養(yǎng)中，也掙扎著摸出門來，青黛碧琴以及黃鶯她們則都過正房幫忙了，華氏陣痛的聲音一地傳來，穩(wěn)婆示意她呼吸的聲音也隱隱約約地傳到墻這邊，季氏雖是未亡人身份，但也過來外圍幫著調(diào)度。

整個沈家都沸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太陽光透過頂上枝椏照到沈雁臉上的時候，忽然就聽有宏亮的哭聲破空傳來，一聲接一聲，帶著幾分霸道與肆意！

“生了生了！”

沈雁揪著的心一緊，沈嬋和福娘卻是先已高興地跳起來。

沈雁拔腿就往正房走，到了廡廊下，卻突然再次傳來一道嬰兒的涕鳴，混和著先前的那道哭聲一起，在一片歡呼聲中如快樂的小馬駒兒一般此起彼伏的昭告著初臨人世的歡喜！

“是雙生！居然是雙生！這真是太好了！”

屋里有聲音帶著激動高亢地傳出來，沈雁聽到這話，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從破膛而出了！

雙生！是雙生！辛乙怎么沒告訴她呢？！

“是公子還是小姐？奶奶呢？她怎么樣！”

她趴在圍在房門口的丫鬟肩上揚(yáng)聲高喊，丫鬟們回頭猛地望見是她，連忙七手八腳地將她架出了正院。

“產(chǎn)房兇險之地，姑娘不能進(jìn)去的！”扶桑又喜又憂地說道，然后又語無倫次地說：“奶奶很好，畢竟是二胎了，頭個生出來的是公子，奴婢剛才都聽到穩(wěn)婆抱著出來的時候這么跟舅太太說了！后面這個，我再去問問！”說完提裙又麻溜地進(jìn)了院。

沈雁聽得頭個是男孩兒，而華氏也平安，一顆心便已經(jīng)落下來了。

沈嬋她們已經(jīng)追上來，聽說是對雙生子，兩眼里俱都露出驚喜和意外。

“讓開讓開！快讓開！二爺回來了！”

正等著扶桑傳訊，后頭忽然又傳來葛舟焦急的呼聲。

緊接著，就見沈宓將官帽隨手一甩，挾著一陣風(fēng)卷了進(jìn)院，看見沈雁站在門下，許是又怕冷落了她，倒回來兩步抓住她肩膀說道：“你別急，我先去看看你母親！”然后便直奔華房所在的產(chǎn)房！

正房里很快傳出來一片大呼小叫，扶桑這時飛快跑回來，喜笑眉開道：“恭喜姑娘，賀喜姑娘，奶奶平安生下了六少爺和四姑娘！”

是龍鳳胎！

沈雁也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了，只覺重生回來這一世的天空從來沒有這么燦爛過！華氏不光生下了兒子，還多生了個女兒！這下她不但父母雙全，還有了一雙弟妹！

“果然是太好了！太好了！”

她激動不已，也學(xué)著沈嬋先前的樣子念起佛來。

沈嬋從來都沒見過雙生兒，更不曾見過龍鳳胎，心里也高興極了，大聲道：“我說什么來著？佛祖一定會保佑?jì)鹱拥陌?？這下好了，咱們家的幺小姐如今又換人了！”

“可不是？”福娘激動得臉都紅了，“沒想到竟會是龍鳳胎，咱們二房一下多了兩個小主子呢！”

原先最憂子嗣的是二房，如今這么一來，人丁最興旺又成了二房！

沈家這日不消說，自然是上下歡騰，上晌大夫到來后診了脈，開了養(yǎng)神的方子，晌午陸陸續(xù)續(xù)就有聞訊的親友趕來祝賀了，到了下晌，又有沈宓在朝上的同僚登門拜訪，而后三府五府的人都過了來，府里開宴，一直鬧騰到月上東山。

沈雁也直到傍晚才得以見到那雙小家伙，是沈宓和華夫人抱到花廳放到她手上的，她被規(guī)定必須得過了洗三禮之后才能進(jìn)正房。

沈觀裕和沈宓都在分頭積極地給小家伙們?nèi)∶麅?，沈雁派人去催問了幾次也未有答?fù)，只能按排行暫且稱呼他們?yōu)樾×托∷模@是按府里的排行，若按本族的排行，當(dāng)然就又不同了。

小六到底是男孩兒，個頭比小四稍稍大些，兩個人都有雙肖似沈宓的俊秀彎眉，雖然閉眼睡著了，但也能看出來濡濕的長睫毛下有著一雙多么大而靈動的眼睛。五官上其實(shí)還看不大出來特別像誰，能確定的是都有副不錯的容貌。

沈雁抱著他們都有些愛不釋手，華夫人從旁打趣：“別看雁丫頭平時大大咧咧地，這兩年倒著實(shí)沉穩(wěn)多了，瞧她這抱孩子的手法，竟似跟帶慣了弟妹的長姐似的?！闭Z氣里有著欣慰，仿佛能看到她這么敞開胸懷接受弟妹們的到來也讓人松口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