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笙 第五百八十九章:委屈

最后，常公公斟酌再三，還是給了惠帝一個(gè)模棱兩可的回答。

“啟稟皇上，請皇上恕奴才愚鈍，奴才實(shí)在不知瑞王殿下要做什么，奴才只知道，皇上圣明，所以，這件事皇上心中自有決斷，奴才不敢亂給皇上出主意，深恐惹皇上生氣。”

常公公猜測，惠帝這么問，其實(shí)并非是真的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什么答案。

真正的答案，就在惠帝自己心里，也許只是不愿說出來。

事實(shí)證明，常公公確實(shí)足夠了解惠帝。

惠帝聽了他的話，就哼聲道：“你個(gè)老東西，在朕面前還耍心眼，問你個(gè)話推三阻四，顧左右而言他，你倒是精乖，壞話一句不肯說！”

這話聽上去好像是訓(xùn)斥，但是，這略顯親昵的口氣，和平滑無褶皺的眉宇，都說明了惠帝并沒有真的生氣。

確實(shí)，惠帝再怎么著，也不會真的去問一個(gè)奴才的建議，他這么問，不過是因?yàn)樽约盒睦镆膊荒敲创_定，所以，想要多尋一份認(rèn)可，好讓自己的決定更堅(jiān)決一些罷了。

但是，若常公公真的給了惠帝肯定的回答，不管這個(gè)回答是否貼近惠帝的心意，惠帝都不會高興。

若是常公公的回答貼合他的心意，他會覺得常公公在揣摩自己的心境方面非常厲害，無人能及，會有一種被窺伺的感覺。

尋常人被人窺探了內(nèi)心尚且會不快呢，何況他這個(gè)九五至尊？

可若是常公公給的回答，與他的心意背道而馳的話，他只會更加生氣，覺得常公公身為自己的貼身內(nèi)監(jiān)，都不了解自己，又怎么會伺候得好自己呢？

綜上所述，常公公的回答無論是對還是錯，結(jié)果都是錯的。

常公公大概也非常明白這一點(diǎn)，所以，他討了個(gè)巧，既不回答惠帝的提問，又隱晦地奉承一下惠帝，反倒讓惠帝內(nèi)心舒爽，甚為滿意。

都說宮里的奴才，大都是人精，這句話，還真是一點(diǎn)兒都沒說錯！

又過了一會兒，惠帝吩咐常公公說：“去將太子叫來。”

“是，皇上。”常公公聞言，忙躬身應(yīng)道。

很快，太子便到了。

“兒臣見過父皇。”太子恭恭敬敬地朝惠帝行了一禮，神容端肅，落落大方。

惠帝一見太子這份儀容氣度，就覺得大皇子所告之事不太可能，但是，他還是打算問問太子。

“起來吧，父皇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

“兒臣恭請父皇示下。”

“方才，大皇子派人送來一名刺客，他府上的人審了一下，說這刺客，是你派去的，還有，外面?zhèn)鞯哪切┝餮裕彩悄闩扇松⒉嫉模裕富侍亟心闱皝韱枂枴！?p/> 惠帝說要問一問太子，而不是說，這件事你認(rèn)不認(rèn)，怎么看，這其實(shí)已經(jīng)隱晦地表達(dá)了他的態(tài)度。

說實(shí)話，惠帝自己并不算相信這件事。

太子的為人，惠帝還是了解的。

若這件事反過來，是太子派人來告大皇子的狀，惠帝反而要多信一些。

大皇子性子張揚(yáng)，吃不得一點(diǎn)兒虧，所以在知道對方陷害自己的時(shí)候，絕對不會忍下這口氣。

這樣，再派人去散播有關(guān)太子的謠言，搞壞太子的名聲，還說得過去。

可太子并不像是這種人。

在惠帝的印象里，太子一直都是謙遜的，不爭不搶的。

縱然他一直偏愛大皇子，太子也什么都沒說過，更沒表現(xiàn)出不快來。

所以，惠帝聽到大皇子府的人說，抓到了一名太子派去的刺客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覺得不可能。

但要說完全不信，也不是，所以，他仍舊叫了太子來，打算親自問問，看太子可會心虛害怕。

不過，讓惠帝意外的是，太子沒心虛也沒害怕，反倒先委屈了。

應(yīng)該是委屈吧？惠帝想。

“父皇也相信此事乃兒臣所為嗎？”太子語氣很艱澀，看著惠帝的目光中隱隱透出了受傷和委屈。

惠帝心頭不禁一震，又想到了前些日子的早朝。

那是他恢復(fù)早朝的第一日，本以為能見到朝堂新象，卻不想，大皇子先給了他一個(gè)大大的“驚喜”。

匈奴使者的事情，沒有人比惠帝更清楚了，因?yàn)樗械拿睿际撬碌模撬屘尤プサ娜耍彩撬屘酉葘⑷瞬仄饋淼摹?p/> 他想過這件事隱瞞不了太久，但是，卻沒想到，第一個(gè)跳出來捅破這件事的，會是大皇子。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大皇子抓著這件事不放，最終的目的，還是太子，他明白。

所以，他才生氣！

但是，最后關(guān)頭，他還是心軟了，只是罰了大皇子禁足。

他總想著，自己的良苦用心，大皇子是能感受到的，但是，卻也忽略了，太子會感到委屈。

是啊，本是聽命行事，到頭來，卻被自己的親兄弟構(gòu)陷，這事?lián)Q了誰，都該委屈吧？

“太子也不要”惠帝正想先安撫太子兩句，門外卻忽然響起了侍衛(wèi)的聲音，說是大皇子府送進(jìn)來的刺客，已經(jīng)審問出結(jié)果了。

惠帝只好先停下話頭，讓常公公出去將人叫進(jìn)來。

常公公聽命而去，片刻后，侍衛(wèi)跟著常公公一起進(jìn)了御書房。

大概是沒想到太子也在，侍衛(wèi)見到太子，就愣了一下，然后趕緊跪下行禮。

“臣見過皇上，見過太子殿下。”

惠帝叫了起，問他，“說吧，問出什么來了。”

侍衛(wèi)聞言，下意識地看了太子一眼，似乎有所顧忌，沒敢立即回話。

惠帝一見他這樣，就知道他顧忌什么，本想斥責(zé)一句，但不知為何，又想到了太子方才那委屈的目光，便咳了一聲，讓常公公將證詞拿給了他。

侍衛(wèi)聞言，很是松了口氣，立即將手中的證詞遞給常公公。

常公公接過來，小心地呈給了惠帝。

惠帝接過證詞，低頭看了起來。

才看了幾眼，臉色就立即變了，凌厲的目光也掃向了太子。

太子安安靜靜地垂頭站著，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惠帝的目光。

正在惠帝想要問太子話的時(shí)候，門外又有人求見，惠帝只好先按捺下怒火，讓常公公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