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 第五百六十九章 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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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羅信敢包庇神樞營，到時候他便可在士林和百姓中宣揚羅信殺俘，造出聲勢之后，在參羅信一本。此時草原聯(lián)軍兵危已解，想必嘉靖帝也在忌憚羅信功高蓋主，有著自己給嘉靖帝伸過去的梯子，嘉靖帝一定會順著梯子下來，處罰羅信。

羅信只是瞬間就明白了徐階心中的念頭，此時在他的心中對徐階生出了一種難言的厭惡。兵危為解，就已經(jīng)開始向著自私的利益。此時神樞營的臉上都現(xiàn)出了憤怒，同時也都不安地望向了羅信。此時只有羅信才能夠主宰他們的命運。是功是過，羅信一言而決之。

羅信淡淡地說道：“徐大人，你那只眼睛看到神樞營殺俘了？神樞營浴血奮戰(zhàn)，是為了保護陛下，保護你等和京城百姓。”

說到這里，一指神樞營將士道：“你可看到他們身上的血？他們在付出生命來保護你們的性命，卻得到你的斥責，你這是讓我們?nèi)鬆I的將士流血又流淚嗎？”

大明武人的地位原本就地下，在文人面前自覺低人一頭。更不敢奢望有文人能夠理解他們。

但是……

如今羅信那一句“流血又流淚”讓所有的將士眼睛都紅了起來，他們望向羅信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羅信可不僅僅是武侯，還是新科狀元，真正的翰林。這樣的人在此時此刻發(fā)出這樣的吼聲，這樣的質(zhì)問，所引起的共鳴是難以想象的。

難以想象這些在刀刃上滾打的硬漢子，在這一刻竟然留下了淚水，只為羅信這一句話。

徐階看到這一幕，心中的警惕迅速提高，他沒有想到羅信根本就沒有替神樞營解釋戰(zhàn)場之上殺俘也是迫不得已，而是直接否認了殺俘，反而只為他那只眼睛看到了殺俘。然后又斥責他讓大兵流血又流淚。

羅信的言語實在是太狠了，一下子就把徐階推到了大明軍隊的對立面。雖然徐階以前也瞧不起武夫，但是卻不意味著他愿意站在大明軍隊的對立面。這不是站在某個將軍的對立面，而是站在所有大明軍隊的對立面，沒有人能夠承擔這個結(jié)果，別說是徐階，就是嘉靖帝也承擔不了這個結(jié)果。當即瞪著羅信哆哆嗦嗦地喝道：

“羅信，你不當人子。我只是在說殺俘不祥，何曾讓我大明邊軍流血又流淚？”

“殺俘不祥？”

此時羅信知道自己已經(jīng)和徐階完全撕破了臉，既然撕破了臉，就沒有了退路，對敵人的退讓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只有不斷地重拳擊打?qū)Ψ剑拍軌蜃屪约河猩嬷贰Ｋ裕藭r的臉上充滿了憤怒，滿臉潮紅的喝道：

“’草原聯(lián)軍從踏入大明疆域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斷地屠殺我大明邊軍和子民。難道我們的邊軍就沒有投降的嗎？就算沒有，我大明百姓何辜？

可是韃子是怎么做的？

徐大人！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韃子只有一個決策，那就是殺！不管是大明邊軍，還是弱小的，已經(jīng)向草原聯(lián)軍投降的大明子民，他們一樣殺，殺光。他們提出的號令就是屠國！”

“屠國！”

羅信雙目赤紅，聲嘶力竭地喝道：“韃子從大明邊關(guān)一路屠殺到京城城下，如今大同數(shù)百萬邊軍和百姓的冤魂還在哭泣，尸骨未寒，你為什么不去韃子的營寨，對韃子說殺俘不祥？

你敢嗎？”

羅信猛然提高了聲音，向前踏出一步，身體爆發(fā)出沖天的殺氣，駭?shù)眯祀A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隨后便意識到自己在百官面前露怯了，被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一個五品官喝得倒退，這是他畢生奇恥大辱，張開口剛想要反擊，卻見到羅信再度踏前一步喝道：

“當韃子屠殺我大明邊軍和子民，屠殺我們的同胞的時候，你的慈悲心去了哪里？你為什么不去譴責韃子？讓他們懂得殺俘不祥的道理，給我們的同胞一條活路？

如今我軍打了勝仗，你那沒有用在大明同胞身上的慈悲心卻用在了韃子的身上，斥責有功之臣！”

羅信雙目緊緊地瞪著徐階，一字一頓地喝道：“你！究！竟！是！不！是！大！明！人！”

“噗……”

徐階揚口噴出了一口鮮血，眼睛一番，向著身后昏迷了過去。徐魯卿急忙扶住了徐階，憤怒的瞪著羅信喝道：

“不器……”

“我可有錯？”羅信打斷了徐魯卿的話：“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可有錯？”

徐魯卿為之語塞，此時只要看看周圍三大營將士的臉色，誰敢在這里說他們有錯？真刺激了某個性子暴烈，頭腦簡單的家伙，上來直接一刀把他給劈了，去找閻王哭去？

“羅大人！”鄒應(yīng)龍站了出來道：“徐大人并不是在譴責眾將士，如果是在戰(zhàn)爭期間，就算殺俘，我想徐大人也不會有異議。畢竟削減了敵人一分力量，我們就多了一分勝利的希望。

但是，如今草原聯(lián)軍已經(jīng)潰敗，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這個時候再殺俘就不對了。”

“你那只眼睛看到神樞營殺俘了？”羅信硬聲道。

“你……”

此時的鄒應(yīng)龍算是體會到徐階的心情了，羅信根本就不按常規(guī)出牌，簡直就是一個無賴，完全不承認神樞營殺俘。

“再說了……”羅信凝聲道：“誰說戰(zhàn)事結(jié)束了。”

對面所有的文官心中就是一震，他們可是在城墻之上親眼看到了草原聯(lián)軍的氣勢，只要想一想那種逼人的氣勢，就感覺到心中發(fā)寒。這個時候就連高拱心中也不淡定了，不由開口問道：

“黃臺吉不是……已經(jīng)潰敗了嗎？城外已經(jīng)沒有了韃子啊？”

羅信還是很給高拱面子，總不能夠把內(nèi)閣所有的人都得罪了，那樣他就沒發(fā)在朝堂混了，當即臉色一緩，嘆息了一聲道：

“高大人，您剛才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了，神樞營只是斬殺了三萬余韃子，這就是說草原聯(lián)軍還有近十四萬，他們從入關(guān)開始劫掠的糧草又都被我搶了回來。如果他們就這樣返回草原，等待著他們的結(jié)果只有餓死。如果是您，您會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