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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妖顏 第6章 彌彰
“莊子都沒了?”周懷軒聽見這個消息,眉頭微微蹙了蹙,用手撐著下頜,靠在書案上沉思。¥⊙頂¥⊙點¥⊙?。ぁ颜f,
周顯白點點頭,“這人太謹慎狡猾了。剛剛發(fā)現(xiàn)他們被盯上了,馬上就壯士斷腕,不僅殺了文宜室,連莊子都燒了!嘖嘖,真是狠?。 ?p/>
“……欲蓋彌彰而已?!敝軕衍幍氐?,從書案后頭起身,背著手走到書房的窗子前,隔著漏窗看著院子里景色,“他要不這么辣手,也沒人注意他。一有風吹草動,他就又殺人,又放火……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心里有鬼,而且所圖不小?!?p/>
周顯白恍然大悟,點頭道:“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周懷軒微微一笑,回頭掃了一眼,長睫半垂,道:“這才有些意思?!?p/>
“不過……”周顯白撓了撓頭,“莊子一燒,人一死,他們把一切線索就又掐斷了,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們啊。我聽大理寺的人說,連善于審案子的大理寺丞王大人都束手無策,完全找不出一點點蛛絲馬跡?!?p/>
“王大人是審案,找兇手,跟我們的目標不一樣?!敝軕衍庌D身回到書案后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了下來,攤在自己面前,“我們不用找,守株待兔就行。”
“守株待兔?”周顯白撇了撇嘴,“大公子,這樣好嗎?他們有那么蠢嗎?還能再次自個兒送上門來?”
“如果他們無所圖,自然不會送上門。但是他們不僅有所圖。而且所圖不小,所以,他們一定會再次送上門?!敝軕衍幍f道,隨手翻看一頁書,“文宜室,只不過是他們投石問路,早就是棄子?!?p/>
周顯白像是明白了什么,撫了撫自己的下頜,深思道:“我明白了,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p/>
午飯過后。周懷軒回到后面的院子。
盛思顏剛和小枸杞吃完午飯。打發(fā)他去午睡,自己抱著阿寶,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坐在搖椅上乜斜著眼睛跟著打盹。
“困了就去床上睡吧。”周懷軒將阿寶從盛思顏懷里拎了出來。輕輕放到小搖床里。
阿寶睡得呼呼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換了地兒了。
盛思顏朦朧中見是周懷軒回來了,立刻睜大眼睛,睡意全消。
“你怎么這會子就來了?”盛思顏起身笑道。叫外面的丫鬟給周懷軒上茶。
周懷軒一撂袍子坐下了,對盛思顏道:“你不想睡了?”
“看你回來我就不困了?!笔⑺碱佇ξ卣f道,和他并肩坐在一起。
周懷軒伸出胳膊,攬她入懷,靜了一會兒,才道:“……文宜室死了。”
“???”盛思顏從周懷軒懷里抬頭,驚訝地道:“怎么就死了?自盡?”
她想是不是因為文宜室知道她自己不能再生育,所以了無生趣了?
“當然不是?!敝軕衍帗u搖頭,“跟……我爹的死因差不多,都是被過山風的毒液毒死。”
盛思顏肅然坐直了身子,眼睛眨了眨,道:“……這樣說來,大爺?shù)乃?,跟文宜室背后的人脫不了干系?!?p/>
“嗯。”周懷軒點點頭,“本來我們沒有任何頭緒,直到文宜室突然上門,然后又突然死亡?!?p/>
他們確實不知道誰會突然豢養(yǎng)過山風,真是一點點線索都沒有。
而文宜室橫插一杠子,在差一點暴露之后,對方又用同樣的手段殺了她,就暴露了對方曾經(jīng)殺了周承宗的事實。
“文宜室突然冒出來,和三房一唱一和,到底是什么目的呢?”盛思顏想起了文宜室給她寫的信,忙去拿過來細看。
“他們想讓別人知道,你會盛家醫(yī)術。”周懷軒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其實正和我意?!本筒挥盟偃ハ敕ㄗ右徊讲焦_盛思顏的身份了。
要給她正名,第一步當然就是讓她從盛家脫離出來。
盛思顏卻想得跟周懷軒不一樣,她皺起眉頭,沉吟道:“這樣說來,他們是想打盛家醫(yī)術的主意。”
周懷軒想了想,點頭道:“也有這層意思?!?p/>
“那我有法子了?!笔⑺碱佫哉菩Φ?,“等過幾天回去跟爹娘通通氣。”
她的法子,當然需要盛七爺和王氏配合。
京城郊外的另外一所莊子里,那中年男子正怒不可遏地訓斥手下:“……真是人頭豬腦!隨便怎樣弄死她就行了,做什么要用過山風的毒?!你們瘋了嗎?!這是唯恐別人不知道……?”
過山風的毒發(fā)癥狀太獨特了,若是有心人看了周承宗的死狀,再看見文宜室的死狀,馬上就會聯(lián)系起來。
“……正好曾大師說要試一試這種新淬煉的毒針,我們就試了試……”那手下垂頭喪氣地道,“是屬下考慮不周,老爺恕罪!”
那中年男子發(fā)了一通火,也就罷了,擺了擺手,道:“以后不可如此魯莽。過山風的毒針暫時不要再拿出來,如果要試驗,只在山莊里面試,不要再拿出去惹人注意了。”
“不會那么巧吧?”那手下走近幾步,壓低聲音道:“神將府的事,我們轉了好幾個彎,連那晚上的放蛇人都不知道他的主子到底是誰……而二姨娘那邊,更是跟神將府搭不上關系,怎么會聯(lián)系起來呢?”
“她才去神將府亮過相,你以為呢?”那中年男子白了手下一眼,“行了,以后不要自作主張,先收一收吧。如今除了大理寺,還有一撥人在找我們,再不能輕舉妄動了?!?p/>
“遵命!”那手下趕緊低頭躬身拱手說道。
王毅興下了朝,跟著夏昭帝去御書房議事。
“你家里最近怎樣?”夏昭帝溫和問道。“珊珊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王毅興忙躬身道:“珊珊越來越懂事,是我們的福氣?!?p/>
夏昭帝點點頭,將一只胳膊橫在面前的書案上,微微傾身向前,又問道:“……你夫人呢?好些了嗎?”
他問的是王毅興新婚不久的妻子尹幼嵐。
只可惜至今依然暈迷不醒,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王毅興微微笑道:“好多了。臣公務繁忙,為了不耽誤她的身子,專門去外面的藥鋪尋了個很不錯的醫(yī)女,在家里專門伺候她。”
因為尹幼嵐的情形,不是每天喂食、擦洗身子就了事的。她還需要每天按摩全身。吃藥,甚至熏艾草,來保證她的活力。
這些活兒都需要懂醫(yī)術的人才能勝任。
“外面的藥鋪尋的醫(yī)女?行不行啊?”夏昭帝皺了皺眉頭,“要不朕從太醫(yī)院給你挑個醫(yī)女送過去伺候你夫人?”
“那倒不用?!蓖跻闩d笑著婉拒。“如今家里除了醫(yī)女。還有好些個丫鬟婆子。都能搭把手伺候。太醫(yī)院的醫(yī)女,是給宮里的妃嬪公主們預備的,臣妻不敢僭越?!?p/>
夏昭帝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就算了。”
說完家事,兩人又說起今日在朝堂上沒有議完的正事。
“……神將大人已經(jīng)落葬了。他的神將一職,朕早就打算讓他的兒子周懷軒繼任?!毕恼训鄄痪o不慢地說道,“但是,周懷軒的鎮(zhèn)國大將軍一職,就不得不卸任了。”
周懷軒承繼了神將一職,就徹底跟大夏皇朝的軍方再無瓜葛了。
“這是應當?shù)?。”王毅興頷首說道,“圣上看這鎮(zhèn)國大將軍一職,由誰繼任為好?”
“你說呢?”夏昭帝不置可否,看著王毅興問道。
“這件事事關重大,臣也一時拿不定主意。請圣上寬限幾日,容臣細細想來?!蓖跻闩d躬身說道。
“嗯,你下去吧。好好想想,再給我上個條程?!毕恼训蹞]了揮手,讓王毅興下去了。
王毅興坐車回到相府。
剛掀開車簾,他就看見一輛朱紅桿,藍綢頂?shù)拇筌囃T谙喔T口。
“誰來了?”王毅興扶著小廝的手下了車。
角門上的門子忙跑了過來,躬身道:“回相爺?shù)脑?,這是衛(wèi)王妃的大車?!?p/>
“衛(wèi)王妃?”王毅興皺眉,“她來做什么?”
衛(wèi)王妃的輩分很高。
她夫君便是夏昭帝的叔叔,先帝夏明帝的小兄弟夏亮。
夏亮比夏明帝要小十多歲,是在夏明帝登基之后封的親王。
連夏昭帝都要叫他一聲叔王。
這個叔王是個地地道道的閑散王爺,除了吃喝玩樂,別的一竅不通。
而門子嘴里的“衛(wèi)王妃”,便是叔王夏亮的王妃衛(wèi)氏。
“說是來看表姑娘的?!遍T子領著王毅興往角門行去。
王家的表姑娘夏珊,是夏昭帝的女兒,也就是衛(wèi)王妃的侄孫女了。
“哦?!蓖跻闩d點點頭,“我還以為他們只是客套客套,面子情兒呢。原來還真的過來了。”
王毅興進了相府,往內院去了。
衛(wèi)王妃是第一次來相府。
她坐在夏珊的屋子里,拉著她的手,笑著道:“珊珊真是好模樣,跟你娘生得很像呢,除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跟你父皇一模一樣,都是鳳眼。”
夏珊本來有些拘束,但是衛(wèi)王妃極為和氣大度,又有耐心,很快就和夏珊熟絡起來。
“叔祖母跟我娘很熟嗎?”夏珊驚喜問道。
“不算很熟。”衛(wèi)王妃笑著嘆了口氣,“你也知道,太皇太后在的時候,我們都得避嫌啊?!?p/>
夏珊笑了笑,看向衛(wèi)王妃身邊的小姑娘。
那女孩十一二歲的年紀,比她大三四歲,是看上去更加沉穩(wěn)安靜。
“這是我們家的小郡主。”衛(wèi)王妃笑著說道,“她生母是你叔祖的側妃,早年過世了,她是我?guī)Т蟮?,你叫她瑞姑姑吧?!?p/>
夏珊忙道:“瑞姑姑!”
小郡主抿嘴笑,道:“珊珊不必多禮,你叫我瑞兒就行了,別姑姑姑姑的,我比你大不了幾歲?!?p/>
衛(wèi)王妃笑道:“瞧你這孩子,娘真把你寵壞了。你高著一輩呢,怎么能壞了規(guī)矩?”
小郡主拉著夏珊的手,道:“珊珊還應該是公主呢。論理我品級比她低,應該給她行禮。娘,您就別管我們了,我跟珊珊去她房里玩去了?!?p/>
衛(wèi)王妃點點頭,“去吧,我去跟王老夫人說說話?!?p/>
她剛起身,就聽外面有婆子回報:“相爺回來了。”
衛(wèi)王妃便又坐了下來。
王毅興聽說衛(wèi)王妃在夏珊這邊,趕忙回去自己屋子換了衣裳就過來了。
“衛(wèi)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王毅興連忙拱手說道。
“王相不必多禮。我不過是閑來無事,早就應該來看珊珊了,但是王爺一直在外面游山玩水,沒有歸家。府里頭不能缺人,我都沒法出來。”衛(wèi)王妃含蓄說道。
王毅興聞弦歌而知雅意,“哦”了一聲,道:“叔王回來了?好久沒有看見叔王了,改日去王府請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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