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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 第二百零八章 奇遇
周少瑾也發(fā)現(xiàn)有人來了,沒等商婆子走過來,她已拉了拉集螢,低聲地道:“我們回馬車上去吧!也不知道來的是什么人?”
集螢不以為然,不過她現(xiàn)在是程池的婢女,既然跟著郭老夫人出來了,自然也就要尊重她的身份地位,尊重她身邊的人。
她笑著點(diǎn)頭,和周少瑾回到了郭老夫人的身邊。
一行人往他們停留在堤邊的馬車走去。
駛過來的馬車“吁”的一聲停了下來,馬車?yán)锾乱粋€(gè)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看見周少瑾等人,他非常的驚訝,忙轉(zhuǎn)過身去,低聲地和馬車?yán)锏娜苏f起話來。
不一會(huì),馬車的簾子撩了起來,一個(gè)六旬左右青衣老儒在那青年男子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朝著程池拱了拱手,道:“沒想到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會(huì)遇到公子。老朽姓宋,長沙府人。特帶了子孫輩出門游玩。出門能夠遇見既是緣分,你我兩家是否可以共在此地觀潮?”
程池見老儒精神矍鑠,談吐優(yōu)雅,膚若嬰孩,猜測他不是哪位大儒就是哪家世代詩書之家的長者,又見那青年男子不過二十出頭,卻文質(zhì)彬彬,舉手投足間自然大方,對(duì)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老先生不必客氣。”他笑道,“良辰美景,人共賞之。老先生還請(qǐng)隨意!”
宋姓老儒聞言微笑著捋了捋額下的山羊胡子,對(duì)那青年男子道:“宜君,你請(qǐng)了你姐姐和侄兒下來吧!這位公子想必也不是那迂腐之人。”
被稱做宜君的男子笑著應(yīng)是,隨行的馬車跳下數(shù)個(gè)健壯婆子,端著腳凳服侍著位花信年華的少婦從馬車上下來。又抱了一個(gè)年約八、九歲的孩童下了馬車。
那孩童一下馬車就朝沙灘上跑去。
后面的婆子驚呼著“五郎,小心些”,追了過去。
那青年男子見了哈哈大笑。
少婦卻直皺眉,道:“你們這樣,會(huì)把他給寵壞的。”
那青年男子笑道:“姐姐就是太小心了。五郎不過是被關(guān)得太久了。我像他這么大的時(shí)候還爬到屋頂去捉燕子,爹爹也沒有說我什么,怎么到了五郎這里。就會(huì)被寵壞呢?”
“你總是有道理。”少婦聞言無奈地道。“我說不過你,不和你說了。黃媽媽,你快去把五郎追回來。”最后一句。那少婦卻是囑咐自己身邊的仆婦。可也看得出來,這姐弟倆的關(guān)系很好。
青年男子摸了頭笑,和老儒說了幾句話,回到馬車提個(gè)禮盒朝著程池這邊走來。
程池本不欲理睬。轉(zhuǎn)眼卻看見郭老夫人正看著他,想著自己若是就這樣走開了。回去母親肯定要嘮叨的,索性朝著那男子善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姓程,金陵人士。陪了母親和侄女過來觀潮。”
那青年男子忙道:“我姓黃,陪著家中的長輩和姐姐、侄兒出來的。這是五芳齋的糕點(diǎn),打擾了諸位的雅興。真是抱怨,還請(qǐng)老夫人和小姐不要怪罪。”說著。遞上了禮盒。
秦子平忙過來接了,轉(zhuǎn)身拿了包茶葉遞給了黃宜君。
程池笑道:“前幾天朋友從福建帶過來的巖茶,請(qǐng)老先生和公子嘗嘗。”
黃宜君忙恭身道謝。
河邊突然一聲巨響。
河堤上的人不由循聲望去。
只見一條白浪風(fēng)馳電掣般地呼嘯而來,仿佛江河倒流般奔涌而下地打在河堤上,濺起的水花足足好幾丈高,猶如水怪張著大嘴要把人吞沒了似,讓坐在馬車?yán)锏闹苌勹蓟艁y地驚呼著朝后仰去,好像這樣就能避開那巨浪似的。
“潮涌了!”程池眉梢也沒有動(dòng)一聲,背著手欣賞著潮水“嘩”地退去,打濕了地面,淡淡地道,“比我算的早了幾刻鐘。”
黃宜君卻臉色大變,喊了聲“糟糕”忙朝那河灘望去。
那孩童正緊緊地被服侍她的婦人摟在懷里。
他不由松了口氣。
那孩童臉色蒼白,等到潮水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宋姓老儒走了過去。
那孩童立刻撲了過去,委屈地喊著“祖父”。
宋姓老儒呵呵地笑,道:“平時(shí)說你你總不聽,現(xiàn)在知道厲害了吧?”
孩童連連點(diǎn)頭,黃豆大小的淚珠掛在嫩嫩的小臉上,很是可愛。
那少婦也走了過去,正欲說什么,又是一個(gè)潮頭涌過來。
少婦和老儒護(hù)著孩子連連后退。
濺起來的潮涌比剛才還要兇猛,被塘堤一擋,轟隆隆地像憤怒水獸般扭頭朝旁邊的小山撞去,水花如龍般在半空中飛舞。
這個(gè)時(shí)候誰還有心去想那男女大妨?
周少瑾驚呼著撩開了車簾,挽了郭老夫人的胳膊急聲道:“您快看,您快看!”
郭老夫呵呵地笑,道:“看見了,看見了!”說著,伸出手去。
呂嬤嬤忙扶了郭老夫人下車。
周少瑾等人也下了車。
程池忙道:“你們退后些,小心被潮涌給卷走了。”
眾人這才相信他所說不虛。
湖水一陣接著一陣的涌過來,轟鳴聲不絕于耳,沖刷激蕩在塘堤和小山之間,讓空氣都變得濕潤起來。
人突然變得像螻蟻一樣渺小。
那宋姓老儒不由激動(dòng)地?fù)粽频溃骸疤炫旁脐嚽Ю渍穑鼐磴y山萬馬奔。壯哉!壯哉!此生能見此壯景,足矣!足矣!”
眾人聽了不由微微地笑。
半晌,潮水漸漸小了。
就像個(gè)玩累了的孩童,暫時(shí)安靜下來。
塘堤濕漉漉的。
宋姓老儒激情難抑,朝著黃宜君揮手道:“走,我們?nèi)ナ捝接^潮樓去。”
黃宜君為難道:“姐姐……”
宋姓老儒一愣,隨后失望地輕輕嘆了口氣,道:“那我們回杭州城去吧!”
少婦聽聞眼圈一紅。道:“宜君,你陪著公公去蕭山,我由仆婦們護(hù)著回杭州城去就是。”
宋姓老儒聽著有些意動(dòng)。
黃宜君卻猶豫不決。
那婦人就咬了咬唇,突然朝著郭老夫人行了個(gè)禮,道:“老夫人,能不能讓我跟著你們。等我公公和弟弟從蕭山回來,再來接我。”
程池沒有作聲。
周少瑾卻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她不由朝郭老夫人望去。
郭老夫人已笑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小娘子不必多禮。若是老先生不嫌棄,你就跟著我們好了。”她說著,指了指宗家別院的方向。道,“我們借居在江南首富宗老爺家。”
宋老儒人聽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我看你們不如跟著我們一起去蕭山觀潮吧?據(jù)說那邊的潮涌又和這邊有些不同……”
周少瑾看見程池眼底好像流露出些許的慍色。
她低聲對(duì)郭老夫人道:“那邊人肯定很多,不然宋老先生也不會(huì)猶豫要不要帶這位娘子過去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就算是去蕭山觀潮。也不過是遠(yuǎn)遠(yuǎn)地在觀潮樓上看上一眼,哪里比得上這樣。那浪水如同在我們頭頂上飛似的,如果不是來了錢塘江,不是親眼所見,我肯定覺得那些書中所寫的都是夸大其詞。”
周少瑾的一席話讓郭老夫人笑了起來。
她道:“好。就聽你的,我們回別院去。”
周少瑾甜甜地笑,眼角的余光卻朝程池瞥過去。
程池依舊神色溫煦。可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他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似的。
宋老儒人和黃宜君到底還是不放心,親自把那婦人送到了他們暫住的宗家別院。還出了張?zhí)舆f給程池,道:“我這兒媳婦就麻煩你們了。找個(gè)廂房安置她就行了。”
程池不動(dòng)聲色地接過了只有兩榜進(jìn)士出身才能有的大紅色灑金名帖一看,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宋姓老儒拿的竟然是戶部尚書、東閣大學(xué)士、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宋旭宋景然的名帖。
程池笑著讓人拿了張程涇的名帖給那宋姓老儒。
宋姓老儒大笑,道:“原來是程相的家眷。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shí)一家人了!”
程池笑著和宋姓老儒寒暄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這老儒是宋景然的父親宋泯,黃宜君則是宋景然的妻弟,少婦是宋景然繼室黃氏,孩童是宋景然的第五子宋森。
有了這層關(guān)系,宋泯放下心來,再無所顧忌。
兩家人互相見了禮,宋泯把黃氏托付給了程池,讓那馬車夫解下了套車的馬,輕輕撫了撫馬脖子,除了馬車夫,把隨行的仆婦都留了下來,和黃宜君騎著馬,帶著宋森往蕭山去了。
程池目光微閃。
據(jù)說宋景然出身商賈,所以精于算數(shù)。
出身兩湖,卻善騎馬的宋父,可見宋家也不是那只知道南貨北販的普通商賈。
那邊郭老夫人和黃氏說上了話。
原來那宋母十幾年前就去世了,宋父一直沒有續(xù)弦,一個(gè)人生活在長沙老家。今年二月,宋父偶染風(fēng)寒,竟然臥病月余才起。宋景然十分的擔(dān)心,特意請(qǐng)了妻弟陪著妻子、兒子把宋父接到京城頤養(yǎng)天年,偏生宋父是個(gè)喜歡游歷的,帶著他們一路游玩,走到了杭州……這才有了今天相識(shí)。
“這才是緣分!”郭老夫人自聽了程池提起宋景然,就對(duì)宋景然留了心,此時(shí)居然遇到宋景然夫人,自然很是熱情,道,“夫人只需安心在這里等宋老先生和黃公子折回來。我雖是借居在宗老爺別院,卻帶了自家的人服侍,夫人需要什么只管開口。”
姐妹們,今天的更新。
ps:接到朋友的短信才知道今天是小大,不過我們南方好像是過二十四,北方是過二十三,但一樣祝大家小大快樂!新年有新氣象,新福運(y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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