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上之臣 第331章 我也只有一條命

“鈴鐺是當(dāng)事人，她真的就沒有資格知道么？”

“那你回答我，一旦我說出來，她能忍得住不露馬腳么？惜之失去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有原本他可以守住的心上人，知道這些，他心里能平靜，能管得住自己么？”

秀秀緊抿雙唇，怔然不能言語。

鈴鐺會如何她說不好，但凌淵是一定忍不住的。倘若她和鈴鐺知道了真相又不告訴凌淵，那她們與如今的榮又有何分別？

榮望著她：“倘若掀起波瀾來，他們能擔(dān)得起所有后果么？凌晏用心良苦護(hù)著大伙，我和東陽伯努力四年也沒有找到萬一事情泄露也能足夠自保的籌碼，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難道讓秘密成為秘密不是正確的做法？”

他停了下，幽聲道：“其實(shí)你們犯不著責(zé)怪我，不是么？畢竟我也不欠她。

“就算罵我冷血無情，可誰又能說換到我的位置，他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呢？

“我告訴她，是情份，我不告訴，那也是本份。不是說我知道這個秘密，就有責(zé)任和義務(wù)奉告。

“退一步說，倘若我因?yàn)楦嬖V了她，闖出什么禍來，使我也落得跟凌晏一樣的下場，到時候你們誰又會為我惋惜呢？

“她沈瓔視我為衣冠禽獸，而你穆秀秀恨我怨我，更視我為無良之輩，我死了你還會心疼我不成？”

秀秀下唇已被她咬成了青白。

榮走到她面前，停下步來：“你來找我，無非因?yàn)槲倚睦镉心?，我惦記你，你意圖利用我這份心讓我放下抵抗。

“可是明知不可為而沖動為之，連后果都不顧的行為，你們或許覺得熱血，在我看來卻是愚蠢的。

“凌二哥信我，我也該對得起這信義二字。就算不沖這個，我也只有一條命，別難為我，好嗎？”

屋里再次恢復(fù)了安靜，斜陽把影子拉得更長。

秀秀呆坐著，看著那影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從桌腳延伸到了墻上，最終變得模糊起來。

“那你當(dāng)年為什么要那樣對我？”良久，她啟開似生了銹的嗓子，“就非得拿我去要挾她嗎？你知道她因?yàn)槲叶鄡?nèi)疚。”

短暫靜默過后，榮道：“是為了掩飾。我知道她出城肯定會與你聯(lián)系，為了把戲做真，于是直接給她出城令還不成，我還得讓人相信我跟她沒有連系。

“于是我放棄本來可以令你不那么怨我的方式留下你，卻偏偏還是拿你去要挾沈瓔，讓世人以為我是強(qiáng)占了你，而不知道我那么做其實(shí)是為了在她不起疑的情況下讓她出城。

“她對我產(chǎn)生了仇恨，而我在她們出城之后派人幫她們擺脫了跟蹤，讓她們得已自由。

“因?yàn)檫@張出城令，惜之也在敵視我。于是這幾年我順勢跟凌家疏遠(yuǎn)，做出那沒心沒肺的姿態(tài)。

“早年盯過我的一些人，最近兩年終于絕跡了。而俞氏也是因?yàn)檫@樣，多活了幾年?！?p/> 畢竟凌晏剛死，俞氏就暴斃，盯著他的人，也會查她的死因的。

“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她為什么要回京了？”他話鋒一轉(zhuǎn)，又看過來，“誰告訴她四年前的事情有異常的？”

“這重要嗎？”秀秀道。

“當(dāng)然重要。”他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提示她，那此人什么居心，不用我多說。”

秀秀默然未語。

長纓是怎么想起查這些的，她也不知道，甚至失憶的事情，她也沒怎么聽她提及，只知道她當(dāng)年受傷的確是有些事記不清了，近期又想起來了一些，她沒想過背后居然會這么嚴(yán)重。

少擎今日值夜班，長纓巡宮回來，揉著額角翻開衙署流水賬。

榮這里雖然拿到了他殺俞氏的證據(jù)，但她去問榮，榮還是不見得會說。

他不說，她還能拿刀架他的脖子不成？

就算能，也得她在他大將軍手下有這個本事。

榮這邊行不通，她便打算往東陽伯這邊作作努力看。

“馮將軍大約幾時回來？”她問衙役。她想來想去，倘若少擎都不能信，她能信任的人也真沒有幾個了，所以如果要去見東陽伯的話，她還得先跟他商量商量。

“值夜的話，通常晚飯前才來?！?p/> 長纓看看天色，太陽才西斜，便起身做下衙前的巡視。

后宮老太后快壽誕，雖然不會宮宴群臣，但宮里頭總會有些表示的，近日采辦的人馬格外多，需得仔細(xì)盤查。

說到采辦，長纓倒是想起來，楊肅進(jìn)京之后，霍家人似乎一直沒有露面，至少她執(zhí)掌騰驤右衛(wèi)以來，一次也沒見過霍家族人進(jìn)宮，這若是故意避嫌，是否也太刻意了些？

但這個無謂去猜測，因?yàn)闂蠲C定然有數(shù)。

“將軍，劉頭兒讓您下衙去趟隴安胡同?！?p/> 剛走到承天門下，便有穿著禁軍服的士軍過來傳話。

長纓停步，想起隴安胡同她只交代劉炳去查過魯家，難不成是魯家那邊有什么新情況？

她嗯了聲，隨后又折出宮門，回衙署換回常服，帶了兩個護(hù)衛(wèi)前往城南。

夕陽西下，路兩旁房屋被拉出渾沌模糊的影子，北方雨水少，江南正多雨的二月，仍舊顯得干燥。

到了胡同附近，她挑了個無人小巷吹響口哨。

沒多會兒就有哨聲回應(yīng)，她沖護(hù)衛(wèi)點(diǎn)點(diǎn)頭，扭身出巷，換成哨聲傳來的另一個方向前行。

這巷子就是通向隴安胡同的，她毫不起疑。

但走了一段她又停了停步，扭頭問護(hù)衛(wèi)：“方才那哨是怎么回應(yīng)的？”

護(hù)衛(wèi)回想道：“是兩長一短?！?p/> “長有多長？”

“……一息那么長吧。”護(hù)衛(wèi)也不知怎么形容合適。

長纓皺了眉頭，抬頭再看看暮色下的四面，忽然道：“撤！”

說罷她即騰步往巷外飛躍！

但說時遲那時快，昏暗的墻頭兩端突然悄無聲音地冒出來十幾號人，長纓不假思索地掉頭，但迎面前來的一撥人又令她倏然停在了當(dāng)場！

“放信號！”

“動手！”

長纓的聲音與對方蒙面巾下的聲音同時響起，話音落下，出招的速度也幾乎趕在同時！

對方人數(shù)不少，而且身手不錯，長纓這邊則循例只帶著兩個護(hù)衛(wèi)。

護(hù)衛(wèi)都是原先在侯府當(dāng)差，還從未見過有人在京城里頭如此大膽刺殺朝官！

“大膽逆賊！這是朝中沈?qū)④姡銈兙垢胰绱朔潘?？！?p/> 對方首領(lǐng)看到騰空的煙彈，旋即聯(lián)同數(shù)人舉劍往長纓刺來！

而與此同時一排冷箭自暗處襲來，長纓騰身閃避，一排箭頭被攔腰斬斷！但箭落地，一張大網(wǎng)也突然當(dāng)頭罩下，堪堪將他們?nèi)齻€攏在網(wǎng)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