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輝 第814章 原來她這么出名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

她心里這么想，也這么說了。

她掃視聿真等人，笑道“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小弟很好奇那李菡瑤有何信心對陣天下士子？”

聿真等人一怔。

李菡瑤繼續(xù)道“今日進城，目之所及，大街小巷都是讀書人，簡直比江南紡織的女人還多。別說一對一論講了，一對十、一對百都不夠。實力懸殊，她憑什么取勝？她不會想著把工坊織布的女工都拉出來，同咱們論講吧？”

她問別人，也是問自己。

那三人都被她逗笑了。

聿真做夢也沒想到，眼前質(zhì)疑李菡瑤實力的木子玉，就是李菡瑤本人。

他笑罷，正色道“木賢弟不可小覷李姑娘。她們都是能以一擋百的女子。那劉姑娘、歐陽姑娘我等是沒見識過，但李姑娘、火姑娘，甚至李姑娘的丫鬟，都曾經(jīng)舌戰(zhàn)群儒，且是久經(jīng)官場的大儒，早傳開了?！?p/> 唐筠堯道“不錯。今上午火美人剛戰(zhàn)了一場呢。”

謹海也點頭道“李姑娘和她的丫鬟——慚愧，在下到現(xiàn)在也分不清她們誰是誰——都曾在金殿上，一人獨對文武百官，引經(jīng)據(jù)典、嬉笑嘲諷，什么宰相王爺，一概來者不拒，連太后都被她懟得急火攻心呢?！?p/> “是嗎！”李菡瑤面上吃驚不已，心里卻樂開了花原來她已經(jīng)這么出名了呢。

聿真三人重重點頭。

聿真看著李菡瑤，疑惑地問道“木兄弟沒聽說過？這些事都傳遍天下了，江南尤其流傳廣。”

李菡瑤一驚，方覺得裝過了頭，急忙補救道“聽是聽說過，但總以為言過其實。譬如，還有人說那李菡瑤身高丈二，像母老虎一樣，專門擄俊俏男兒為夫婿。——這也是能信得的？小弟曾在織錦大會上見過李姑娘，極美的一個小姑娘，嬌俏的很，母老虎之說乃無稽之談?！?p/> 她順帶替自己正個名聲。

大家都笑了。

謹海道“這純屬以訛傳訛。”

唐筠堯也道“李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不論他們心里有多少想法，既把李菡瑤列位未來皇后人選，便不好私下議論了，否則的話，有朝一日這些閑話傳到昊帝或者李菡瑤耳中，都是麻煩。

聿真則正色道“相貌之說或許以訛傳訛，但李姑娘的這些戰(zhàn)績并非言過其實。”

李菡瑤“……”

自她豎起反旗以來，聽了太多罵聲，無非是“禍亂天下”“顛覆綱?！薄佰`踏禮教”“自取滅亡”等等，都聽習(xí)慣了。

今天卻聽見贊賞。

她反不習(xí)慣起來。

她想知道王壑的朝廷是如何看待她和王壑之間這場實力懸殊的對決？以謝相為首的使團將如何對付她？是把她當(dāng)成勢均力敵的對手，還是蔑視輕視？

她心里是希望對方輕視她的，就像以前一樣，如此她才能安心，才能悄悄地積蓄實力、醞釀陰謀——啊不，是籌謀布局，然后伺機爆發(fā)。

聿真等人對她的重視，令她既開心又苦惱，便想進一步試探，期望摸索到使團應(yīng)對江南策略。

謹海是謝耀輝的弟子。

聿真乃梁心銘門生。

唐筠堯是戶部尚書之子。

李菡瑤不信從這三人嘴里摳不出來一絲關(guān)于王壑新朝廷的政治動向，哪怕品出點苗頭也好。

她忙解釋道“小弟并非輕視李菡瑤，然她縱有三頭六臂，手下女子個個出類拔萃，但跟朝廷比起來，終究勢單力薄了些，更別提世人對女子的偏見了。幾千年的習(xí)俗，豈是她說改就能改的？

別說男人不肯聽她號令，便是許多女人也習(xí)慣了以男人為尊，不肯擁戴她。所以小弟說，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她究竟哪來的信心爭天下呢？”

她問得十分誠懇。

誓要弄清楚

在別人眼里，她是怎樣的？

優(yōu)勢、缺點，有無勝算！

隔壁，用聽管竊聽的紅衣丫鬟不敢讓戴帷帽的女子久等，聽了一會便招手喚綠衣丫鬟過去接手，她則回到戴帷帽女子身邊，附耳細述竊聽的內(nèi)容。

“她說不公平？”

“是的?！?p/> “呵呵……”

戴帷帽的女子無聲輕笑。

紅衣丫鬟就見面紗下的紅唇勾起一彎優(yōu)美的弧度，也不知是贊嘆還是譏諷，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隔壁的談話引起了她強烈的興趣。紅衣丫鬟唯恐換了綠衣丫鬟竊聽會有所疏漏，忙又走到墻邊，重新?lián)Q下綠衣丫鬟。

聽音閣，觀景臺上。

聿真對李菡瑤道“你說她哪來的信心？”

李菡瑤道“小弟不知呀，所以請教?！?p/> 聿真道“你剛才已經(jīng)說了。”

李菡瑤莫名其妙道“小弟說什么了？”

她是真糊涂了。

竟未能領(lǐng)會聿真的話意。

謹海見狀，微笑起來。

李菡瑤更加郁悶了。

聿真道“賢弟雖是玩笑，卻一語中的。”

李菡瑤仔細回憶，剛才說了什么玩笑話一語中的，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只得向聿真請教。

聿真也不拐彎子了，笑道“賢弟剛才說李姑娘招這么多文人士子來霞照，以一擋百都不夠，難不成想把工坊織布的女工拉來應(yīng)對他們？就這這句?！囊姓叹褪枪し坏墓と恕＝峡墒怯袛?shù)百萬工人！”

李菡瑤渾身一震。

聿真笑道“沒想到吧?！?p/> 李菡瑤下意識地點頭。

這聿真太敏銳了！

竟看穿了她的底細。

謹海嘆道“幾千年的社會習(xí)俗雖堅固，要改變其實也容易。歷史上，楊貴妃‘一朝選在君王側(cè)’，從此‘三千寵愛在一身’，‘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李菡瑤最擅長審時度勢，因勢利導(dǎo)。江南有無數(shù)工坊，工坊中有無數(shù)紡織女工，支撐了無數(shù)門戶，她便以此為基石，興辦女學(xué)、許女子科舉入仕，令無數(shù)養(yǎng)女兒的父母看到了晉升富貴的途徑。楊貴妃固然榮耀之極，普通女子想效仿她卻難于登天。現(xiàn)在，李菡瑤替他們開拓了一條全新的抵達富貴榮華之道，而這條路已經(jīng)過梁大人證實——梁大人能以女子之身位極人臣，她們?yōu)楹尾荒埽?p/> “況且李菡瑤的手段也不止這一條她為了籠絡(luò)工人，不惜分散工坊股份；為了籠絡(luò)商賈，以商業(yè)手段將他們和江南百姓、李家前程捆綁在一條船上；為了鼓勵農(nóng)桑，慨然免稅；為籠絡(luò)士子，不拘一格擢拔賢能，無論男女，不論出身，開歷史之先河，興未來之盛世……”